诚如仇学信所言,这起案子绝非江洋大盗临时起意,可说是有人谋划,李享又想不出会是谁。 如今这赖尚荣的面庞一浮现,李享便直接猜到了他的身上,自然也就怀疑起了贾府。 莫非是贾珍?李享先是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贾珍如今怎么说也是贾府的族长,他若是看上了巧玉,自有一万种方法把巧玉弄进宁国府去,以他的尿性,不会第一时间就选择这样的方式,而且李享见过贾珍,气质身段与那日贼人并不相符。 仇学信见李享愣了会神,心道,这小子之前说话都极为利索,这会子却发起呆来,看来他心里有数,只是不好说,多半是忌惮那宁府的势力了。 想到这里,仇学信一边慢悠悠品着茶,一边说道:“你可要仔细想想啊,今儿出了这扇门,再想有个人这么替你料理这案子,可就难了。” 李享听到仇学信这话,心道,这锦衣卫若真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锦衣卫,别说是贾府,就算是当朝首辅也是敢上门拿人的,因此李享也不愿错过这次机会,管他有没有,先把赖尚荣供出去再说,横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仇学信听到李享说起赖尚荣这名字,着人一问,知道他是荣国府管家赖大之子,宁国府管家来升的侄儿以后,心里更加确信这案子祸出宁府,多半就是贾蓉和贾蔷这两个年轻纨绔所为。 锦衣卫可不讲究什么“疑罪从无”。只要它觉得你有罪,通常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人再说,只不过碍着宁府的地位在那,仇学信还得请示了皇帝的意思才好动手。 忙活了整整一夜,仇学信纵是喝再多茶也觉得有些遭不住了,于是对李享说道:“行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说罢挥了挥手,命一旁的千户带二人离开,李享还想多问些东西,比如这位大人是谁,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这案子,但见仇学信说完话后便闭目养神,那千户也是一脸冰冷地请自己和巧玉离开,也只得作罢。 离开了锦衣卫大牢,李享先送巧玉回了林府,到了府上,李享见到管家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时才发现自己一刻也没松开巧玉的手。 李享松开了巧玉的手,心里怕今日审案重提那日情形会让巧玉有所不安,于是问道:“三妹,你还好么?” 巧玉微微低头道:“二哥放心,我没事,都过去了。” 林海已经进宫去了,李享送巧玉回房后,撞见贾敏正带着黛玉在花园里练习呼吸法门和导引诀,黛玉见李享和巧玉回来了,不愿只有自己干这事,硬是去拉了巧玉跟他一起,李享见状笑了笑,回房换了官服便往太医院去了。 同一时刻,宁国府门口,贾芹正急得左右踱步,不多时,贾蓉便剔着牙,慢悠悠地从府里走了出来,斜眼道:“大清早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贾芹忙上前道:“哥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贾蓉见贾芹这热锅蚂蚁的样子,也重视起来,问道。 贾芹说道:“今儿咱们城东那间赌坊的管事被官府拿了去问话,据说昨晚上官府的人满大街搜人呢。” 贾蓉一听这话,说道:“莫不是你们逼得太急了,有些赌徒狗急跳墙了?我当是什么事,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贾芹见贾蓉全不上心,说道:“不是这这些事!咱们赌坊上下都打点好了的,这些事情一直都有规矩,一板一眼做事的,哪里会出问题?只怕是那天的事情……” 贾蓉听到贾芹如此说,眉头微微一皱道:“那何六不是已经死了么?咱们也没落下什么才对,怕什么?” 贾芹心里骂道,你自然是不怕,大小破事一概不经你手,你当然不怕查到你身上。 贾蓉见贾芹一脸苦相,又问道:“姚五呢?” 贾芹回道:“昨夜里听得风声,这会子躲了起来。” 贾蓉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就打发他些银子,把他先送出京都,去外头寨子里躲一阵子再说,扫清了这些尾巴,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事实上,贾蓉是真不觉得强奸个把女人算得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还是巧玉这种没家没户的。 又过得半日,那仇学信歇足了精神,把案情整理了一番,又进宫面圣。 虽说皇帝给了他七日时限,但谁还敢踩皇帝的点办事?自然是一日一报,一来表示自己的尽心尽力,二来也好请示皇帝的意思。 皇帝接过仇学信递上的奏文,又听他口述,当听到此案的嫌疑人首当其冲是宁府的两位公子时,皇帝将奏文合上,扔在了桌子上。 “宁府?”皇帝皱着眉问道,“这国公之后,还有什么不足?还用得着光天化日干这等勾当?你莫不是睡昏了头?” 仇学信忙跪下请罪道:“臣该死!只是这案中最关键的两名贼人何六和姚五皆出自宁府手下的一间赌坊之中,再结合其他线索,若论嫌疑,确实是宁府中人最大。” 皇帝听了仇学信的话,又翻开那奏文仔细看了看,心道,这些武勋之后果真已经无能到这种程度了?还是说仗着家族势力盘根错节,所以无法无天? 仇学信又补充道:“臣心想,宁府不比旁人,不敢擅自上门索人,所以……” “不敢?”皇帝冷哼了一声道,“这也不敢那也不敢,要你们做什么吃的?” 话虽如此,皇帝对于仇学信的做法还是认可的,若是上宁府拿人,那贾家说不得又会四处打点,虽然贾家如今已经没几个人正经做官了,但是其在朝中的关系网依然十分稳固,到时候说不得又有人前来求情,心烦的还是皇帝自己。 皇帝将手里的奏文往仇学信面前一扔道:“接着查,等查出个水落石出了,再来回朕的话。” 仇学信捡起奏文,又问道:“启禀圣上,那宁府……” 皇帝不耐烦道:“拿人要的是证据,而不是线索,怎么?连你也目无王法了不成?” 仇学信听了,忙领命告退,出了皇宫,心道,皇帝的意思还是不让自己去宁府拿人,免得把事情闹大,可要再查,又往哪里查起呢? 皇城门口,仇学信又碰见了林海,由于早上才派人去林府拿了人问话,仇学信也不好装没看见,上前与之寒暄了一阵。 林海便问起案情进展如何,仇学信正要说上一说,突然想起林海的另一重身份,这林海娶的好像就是荣国府老太君之女贾敏?皇帝这般提拔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心里其实还挺倚重贾家? 若是这样,这案子可就不好查了。 想到这里,仇学信也就没有把怀疑到宁府身上的事告诉林海,只胡乱搪塞了几句便告辞了。 林海见仇学信似乎有所隐瞒,心想左右无事,不如去太医院看看李享,早上问了些什么话,刚转身折返皇城里头,林海又迎面撞上了颜开和于山,三人见面互相行礼,颜开率先道:“林大人,那案子有些棘手了。” 林海闻言,说道:“今早上锦衣卫来我府上拿了人去问话,想是圣上已经知道了这事,方才我撞见仇大人,问他案情他似乎又有所隐瞒。” 颜开听到林海的话,和于山对视了一眼,二人心里都有些疑惑,他们都以为皇帝那边是林海走露的消息,但看林海这说辞,他竟一点不知道? 于山直言道:“林大人,根据仇大人得出的结论,这案子多半与宁府有关。” “什么?”林海一听这话立刻打起了精神,毕竟他也算是贾家的女婿,自然要更上心。 颜开看到林海的反应,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现在压力给到林海这边,若真是宁府惹的祸,看他怎么开交,身为左都御史,到底是包庇亲家,还是大义灭亲? 于山见林海的反应,忙说道:“不过仇大人也只是推测,并无真凭实据。” 林海也知道贾家宁府里头是什么德行,当下告辞,来到太医院中找到了李享,问起早晨锦衣卫问话的经过,随后便径直去了宁荣街,既然来了,自然要先进荣府请了老太君安,随后又和贾政说了会子话,最后才去到宁府之中。 且说贾珍正在清点往年的账目,盘算着今年能收多少银子和年物,听得下人来报,忙收了账本出来会客。 由于贾珍与林海年纪相近,因此二人之间也不拘礼,贾珍见了林海便笑道:“哟,今儿是贵脚踏贱地啊,如海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想是知道我最近得了些好茶?” 林海给贾珍使了个眼神,贾珍见状,笑容消失,挥手示意下人都退下。 林海这才说道:“前些日子京城里出了件案子,你可知道?” 贾珍闻言,疑惑道:“京城里出的案子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件?” 林海打量着贾珍的眼神不像是做贼心虚,遂将那案子说了出来。 贾珍听完笑道:“有这样的事?我竟一点不知道?” 林海见贾珍还一脸看乐子的模样,脸色一沉,说道:“这案子如今是锦衣卫在办,我听得一点风声,只怕与你府上的人有关。” 听得这话,贾珍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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