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城中人得此病者,应该是从临近水渠的人家往外扩散的吧。” “其中幼儿与老人得病的居多,青壮年人得病的要少一些。” “犯病的人一般会寒战、高热、大量出汗、头痛、全身乏力疼痛,对吧。” “没错!” 城主冷着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但是你说的这些,如果调查一段时间,得出这个结论也并非难事。” 徐三修喝下一口茶:“那我要说,我知道这是什么病,知道发病的原因,知道如何医治呢?” “所言当真?” 城主呼吸变得沉重许多,这些天他为了此事忙的焦头烂额,但还是没什么好转,发病的人数还在持续增多,再过些日子,恐怕自己这个城主也不用当了,人都死绝了,当谁的城主呢? “如果我说的有问题,那你尽可以把我也一块砍了,我总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为筹码戏弄您吧。” “好!” “那你说说看。” 徐三修站起来,气定神闲地踱着步。 “此病名为疟疾,是由蚊子传染来的。” “而蚊子中只有母蚊子吸人血,它们在产卵时期需要吸人血补充营养,母蚊子产卵要产在水里,所以母蚊子多在水边,所以最先传染的一定是离水近的人。” “至于这种病的治法倒也不难。” “只是……” 徐三修看向倒在祭坛前的老妪,刽子手立在她身旁,正待一声令下,手起刀落。 “带那位老人找个阴凉地歇息吧。” 城主发话,立刻走来两个杂役,把老妪扶走了。 “够了吗?” 徐三修摇了摇头:“我笑了三声,可你只改正了两件事。” 城主怔了怔:“来人,把那个伍……伍什么……抓起来。” 那老妪的表侄子正围在人群中看着热闹,忽然发觉事情不对,想走已经晚了,和他一并来抓捕老人的几个士卒立刻把他擒住。 这些个士卒是恨死他了,虽说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但这件事让那些达官贵族丢尽了脸,难免不会迁怒他们,或者把他们揪出来当替罪羊。 “把他打入死牢,从后发落!” “这下满意了吗?” “好!” “既然城主大人如此深明大义,那我再藏着掖着,也太不识抬举了。” “治疗疟疾的药方就是,将黄蒿打碎配温水服下。” “刚好,我这里还有些黄蒿粉,是治疗刚刚那位老妇剩下的,城主大人可以立刻拿去一试,服用这个药剂,两三天就可痊愈,如果没有成效,那我听从您的发落。” 徐三修从腰间口袋摸出一个布包举着。 城主边立刻走来一个随从取下,带给城主。 “把他们带走。” “就带到我府上住几天吧,不要亏待了他们。” “但是如果两三天后,你这药粉没有效果,我会让你知道我们定渠城真正的待客之道!” 城主收下粉末,便离开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试一试这个药有没有效果。 徐三修和小翠被带去,关在城主府上的偏房里。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府里的丫鬟给二人送来了饭。 伙食还不错,四菜一汤,小翠吃的美美的。她像一个小馋鬼一样,看着桌上的羊腿羊汤,眼睛里直冒星星。 估计之所以能吃得这么开心,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免费,让她自己花钱吃这么多东西,得心痛地滴血。 不过她要是知道黄蒿粉的治愈率并没有百分百,不知道还有没有胃口吃饭了。 反正徐三修是没有,敷衍地随便吃些,精神也不是很好,毕竟压力太大了。 药只够给一个人用的,要是真这么倒霉,偏偏用药的那个人不起效,那就真的歇菜了。 他是没有自信再说服城主相信他一次,估计,那时城主根本懒得听他再说什么话,甚至都不愿意再见上一面,直接让手下把他俩砍了。 能被砍了都是轻的,他脑海中又回想起城主临走前,抛给他的那副面孔中的阴狠。 哎,最让人痛苦的事,莫过于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在运气上面,而自己只能在一旁冷眼看着,毫无办法。 吃完饭,很无聊,小翠在,徐三修又不能玩手机,也没有心情说闲话。 倒是小翠很有兴致,这几天奔波,好不容易不那么忙了,她躺在椅子上,脑袋垫在双手掌心里,微微眯着眼。 “哎,也不知道阿爹在干嘛,过得怎么样了。” “哈。” 徐三修嗤地笑了声:“还能在干嘛,在赌钱呗。” “喂,别把人看扁啦,我阿爹说不定已经学好了。” “哈哈哈哈。” 徐三修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知道互联网四大悲剧吗?” “互联网是啥?四大悲剧又是啥?” 小翠听得一头雾水。 “哎,是啥你不用管,我跟你讲,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赌狗的,叫妈传菜。” “就是说,有一个人赌钱,输得太多了跑到外地藏了起来,母亲给他寄了一封信。” “儿子,这几天来要钱的都打发走了,你大伯出面解决了,我们慢慢还,你不要想不开。” “我今晚去饭馆传菜,挣了一点碎银子,你先拿着用。” “你在那边要好好生活。” “妈老了,没用了。” “所以,我永远不相信赌狗会改正,只是希望他们别祸害家人了。” “可是……阿爹他今天这个样子,我……其实也能理解他……” “理解他?理解他把你卖了吗?傻丫头,你是不是和谁都能共情呀!” 徐三修真无语死了,心想,如果要拍三体电视剧,一定要让小翠演程心。 “哎呀,你先听我说……” “我阿妈和阿爹是青梅竹马,我小时候,阿妈常和我说阿爹以前的事。” “我阿爷从阿爹一出生就不在,据说是边疆做将军,所以我阿奶一直在等他,每天都在等他。” “也无心理会阿爹,更别说教育他了。” “而我姥姥,原本是我家里的奶妈,她还活着的时候,都是她在带阿爹。” “姥姥在阿爹四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阿妈被她在隔壁做奶妈的大姨收养。” “从那以后,阿爹一个人在宅子里孤苦伶仃,好可怜的。” “再大些,阿爹出去玩,受到欺负,没有他的阿爹保护他,他的阿妈也不管不顾。” “后来我阿奶思念成疾,在阿爹十多岁就死了。” “再后来,阿爹就被坏人带进了错的路,染上了赌钱的瘾……” “所以我觉得阿爹他如今这样,也不能全怪他。” 徐三修撇撇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不也从小没人管,怎么不像他那样?” “唉!”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想到了书里的一句话,当你想要批评别人的时候,不要忘记,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个人都具有你所拥有的优渥条件。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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