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林兄!你俩的衣服上怎么有血?”江见雪在搓衣板上揉搓着衣服,忽然惊叫起来,“容姑娘,怎么你帕子上也有血?!” “靠!谁让你把我们衣服拿去洗了?”林鳞游他们闻声从正屋客厅走出。 “你……”越容正端着一盘菜从伙房走出,看见江见雪手上拿着的月布,俏脸一红,一直红到了耳朵根,赶紧放下菜,急趋上前,劈手就将月布夺了过来,也不管湿漉漉的都是水和肥珠子泡沫,掖到身下,慌忙躲进了房间。 哦——原来容儿的月事是这几天哪!林鳞游心道。 “我……”江见雪见他们一脸严肃,委屈巴巴道,“我这不是看你们都忙着,也不好意思闲着,想把我的衣服洗了,随便把你们的也……” “下次,不许随便进我们的房间!”张贲沉声道。 “好……好吧!”江见雪愈发委屈了,好心这还办成坏事了,这些武夫就是难打交道,却不知道容姑娘为何也生气呢? 孟子曰过: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洗的也只不过是她的一条帕子而已,又不是肚兜…… 帕子上为何会有血呢?难道是天气太热容姑娘上火流鼻血了?江见雪百思不得其解。 “三弟又未回来?”张贲问道,“驯象所这么忙的吗?”他有些生气,本来打算低调一点,苟在大明过一生的,自打结交了这两位兄弟,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了。 总担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俩二货又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不久之后就将验证,张贲的担心是对的。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林鳞游说,“不是驯象所忙,就是任捕头那里忙,哎,三弟也累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三弟杨放提着一坛子酒几包荷叶推开院门走了进来:“你们又在背后说我帅?” 这句话,是他从林鳞游那里学来的。 “帅”这个字眼,在大明的时候还是指军中将领的意思,当然,《孙子兵法·始计篇》中有言: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所以“帅”字确实可以用来表示对男子的高度评价,虽然与林鳞游他们那时候的“帅哥”之称有所不同。这时候说一个男子长得好看,多用“美”字,例如“我与徐公孰美”。 “帅”字有了“美、好看”的含义,据传是由满语音译而来的。 所以,林鳞游说这个字,属实有点大逆不道了。 但杨放也不晓得,只是听得多了,就朗朗上口了而已。 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似乎心情不错。 的确心情不错。 因为夏堤的心情也不错。他写了奏章弹劾李增枝的事情很顺利,皇上看完奏章就龙颜大怒,当然不是对他怒,是对李增枝怒。 一切都在夏堤的预料之中,身为饱读史书的历史系大学生,他知道皇上总有一天会对李增枝下手的,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他便顺水推舟,推动一下,顺便还能帮王爷朱橚报个抄家之仇(虽然朱橚的家是李景隆抄的),卖他个人情,获得他的器重,这样在大明,咱也是有靠山的人了,荣华富贵,平步青云,还不是指日可待! 这么多年来,这么多科道官大臣弹劾李增枝都激不起一点浪花,我夏堤一出手,就有了成效,此等辉煌事迹,想必一定能名载史册的吧?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心情好,夏堤顺道就去了驯象所,把五百两银票给杨放送了过去。 “咋不见老陈呢?”在驯象所,将银票交给杨放,夏堤四处张望一番,只见大象不见昔日同僚,便问了起来。 老陈指的是吏科都给事中陈谔,今年三十六,外号“大声秀才”,以鲠直敢谏著称,也是个一根筋的轴人。与同期的刑科给事中耿通并誉为“当朝给事中敢言者”,举朝惮其二人风采。 去年的时候,陈谔也还是个刑科给事中。因为举劾权贵,无所避讳。每次奏事,大声如钟,比《特殊身份》里的大声发还要大声。有时候皇上被他搞得焦躁,都想跟甄子丹举起煤气罐砸大声发一样砸他!让他改,对曰生下来就是哭声嘹亮如此大声,改不了的。 朱棣好气又好笑,命令饿他数日,结果奏对如故。 朱棣无奈叹曰:“是天生也”,称他为“大声秀才”。 一日,陈谔这家伙跟着一群同僚在宫中大声论事,唾沫横飞,估计那天朱棣心情不好,又或者陈谔说了不该说的,惹得朱棣龙颜大怒,把他罚去驯象所修象房了。 在驯象所,陈谔认识了杨放,杨放这家伙也是个有点轴的人,倒与陈谔挺聊得来。 “早几日就不在了。”杨放接过银票,“怎么,他没回六科吗?我还以为他官复原职了呢!” “哦……你大哥他们,最近无恙啊?”夏堤看着象房中的大象,随口问道。 “一切都好。”杨放说,“要不要……” “哎呀,你大哥还有那林鳞游都升官了,杨小旗,你反倒沦落到驯象所喂大象来。”夏堤笑道,“也是够糗的,多亏我给你赚了这四百多两银子啊!多少心里还能落得个安慰,是不是啊杨小旗?你真该请我喝两杯!”身为言官,唇枪舌剑,本就能说,加上弹劾了李增枝心情好,这家伙话就多了起来,口不择言。 杨放本来心情也不错,还打算邀请他到寓所一块喝酒,听到他说二哥,想起林鳞游不怎么待见这家伙,又听他连珠炮一样奚落起自己,请他喝酒的话就憋了回去。他娘的,老子还请他喝酒?不看在银子份上,没请他吃拳头就不错了! 难怪林鳞游讨厌他!现在总算明白原因了。 不过等提了酒回到寓所,杨放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招呼一旁有些闷闷不乐的江见雪:“江先生,一块喝两杯啊?” 在这个小院里,江见雪倒觉得杨放是最忠厚的一个人,林张二人都有点坏,总是变着法子戏弄他,只有杨放没有戏弄过他。 因为那天没能敬到越容酒,而且这酒,似乎也蛮好喝的…… “那就喝两杯。”江见雪绽开笑容,“只喝两杯哦!” 一杯敬越容,一杯敬杨放,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 “鸟和人,有什么区别呢?”朱有熺显然对那名手下的答案并不满。 这时从大殿外又走进一人,躬身行礼后,道:“人有三六九等,下等人,与鸟无异,与禽兽无异。” 朱有熺欣慰地笑了,这个答案,是他想听到的。 进来的这人还带来了一个他更想听到的答案: “人找到了。”手下上前附耳低语,“沉在秦淮河底。” “什么人干的?”朱有熺眼望远方。 “从身上的伤来看,应该是锦衣卫。” “锦衣卫?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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