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费仲这么一说,殷受德顿时一脸不爽:“你当孤不想吗?可也要他们看得懂才行啊!孤不管,孤要招收三千弟子,你给孤想个法子出来!” 物理学是妥妥的理科,需要极高的逻辑思维,哪怕在现代社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得好的,更别提几千年前的古代了。 而贵族的人口总共才多少? 就这点基数,出现天才的概率太低了,唯有大量普及识字率,然后从把选拔人才的范围扩充到所有的国民,才更能筛选出更多的天才。 而让平民参与学习,也能够给那些贵族带来一定的竞争压力。 毕竟殷受德要的是能干活,能帮他攀科技树的物理学人才,不是一群没事只会吟风弄月的贵族富二代。 到时候这些富二代学个十年八年的都出不了师,自己不白忙活了吗?加入平民,优胜劣汰,才是真理。 费仲见殷受德似乎很生气,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一個办法:“大王若真要传法天下万民,那恐怕唯有另外再建新学了。” “咦,你这个建议就很不错。” 殷受德觉得这倒也是一个办法,目前的教育体系,都是商王朝过去的君主所设立的,服务的也是贵族阶层,至于里面教授的知识,殷受德实在是无力吐槽。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而商王朝的四种学校,其实说白了就是围绕着祀和戎来打造的。而这也是贯穿了整个封建时代的通病。所有的知识不以实用为出发点,而是为了巩固思想,培养服务于统治阶级的工具人。 因为出发得早,除了华夏大地其他地方绝大部分都处于未开化的状态,所以这么做能在几千年的时间里面保持世界领先。而当这个制度明显落后于世界,但是船大难掉头的时候,灾难也就开始了。 殷受德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再加上现在系统的要求,所以他必须要创办一个新的教育体系。费仲提出的这个方案,就很符合他的胃口。 他当即下令道:“孤打算建立太学。以研究天地宇宙之奥秘,孤为第一任祭酒,祭酒之下设立博士,博士之下为文士,文士之下则是学士,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过了两天,殷受德所说的这些,被整理成了一份王令,昭告天下。 城西的一家酒舍之中,两个贵族男子正对坐饮酒。 他们一个叫樊安,一个叫子询。 这子询,是子胥余的孙子。 樊也算是“殷商七族”之一,身份显赫无比,可比起子姓,还是差了几个档次,毕竟子姓可是商王朝的“国姓”。 而按照辈分,子询甚至得喊殷受德一声“叔父”。 樊安有些羡慕地对子询说道:“你居然能够看懂石碑上面的内容,这下好了,能拜大王为师,以后学的也是神明之法,不像我,只能在右学里学些没用的繁文缛节。” 年轻人,自然是什么都敢想敢说,而且天性喜爱自由,不喜欢受到束缚。 尤其是礼法的束缚。 虽说商王朝的礼法比起周人来说并不算多么严苛,可依旧是秩序森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随后,樊安又万分好奇地对子询说道:“石碑上文字里,真的没有教你怎么才能长生不老吗?” 子询一脸无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没有就是没有,绝不是我藏私不想告诉伱。” 樊安有些失望,懊恼地说:“可惜我看不懂,上面那些什么力啊什么运动的,我每个字都认识,可加在一起,我就看得头昏脑涨,仿佛被人拿石锤砸了脑袋一样。” 子询见他苦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别怕,如你这般的人不在少数。” 樊安则是郁闷地盯着子询的脑门:“有时候真想切开你的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能领悟神明传法。” “不用苦恼了,大王现在不是在进行改革吗?到时候你就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东西学习了。” “这倒是。” 两人聊了天,喝了酒,待到天擦黑才各自回家。 子询回到家中,先是和父亲请安,之后又一个跑去了东郊猎场,来到了不久前武庚曾经拜访过的庐舍。 “孙儿拜见祖父。” 面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子胥余打心眼里喜欢,连忙问道:“乖孙,今日你去看那神明石碑,感觉如何?能看懂吗?” “能看明白一些。” 子询连忙将自己所看的东西相告:“看懂了一部分,碑文上说,力是改变一个物体静态或动态的推力或拉力。比方说人丢出一个石块,石块会动,是因为人对石块施加了力。所以力是物体对物体的作用,力不能脱离物体而存在,只要有力的发生,就一定有施力物体和受力物体。” 这已经是子询按照自己的理解,尽量将碑文上的内容简单解释出来。 箕子虽然被贬,可毕竟学识和智慧还在,所以对于子询的话,倒不是很难理解,待听懂之后,更是忍不住赞叹:“没想到寻常可见的事物,竟也蕴含着这般天地至理,如此返本归元,化繁为简,不愧是神明传法。” 子询对祖父还是相当敬重的,毕竟箕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无视他王室成员的身份。 而作为箕子的嫡孙,子询在大学里,自然也受到了周围人的照顾。 见子询说得头头是道,子胥余非常满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子询却有些不爽地问道:“祖父,孙儿真的要拜大王为师吗?” 他虽然身兼王室血统和过人的天资,但是对于纣王把箕子贬为奴隶这件事,他这个当孙子的还是耿耿于怀的。 子胥余倒是看得很开,笑着开导子询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岂可因私仇而忘公事?如今大王得神明传法,还愿意传授尔等,理应珍惜才是。” 子询低下头:“是,孙儿谨受教。” 子胥余随后又叮嘱他:“传法事关重大,你拜入大王门下,要好好学习,切勿懈怠,知道吗?” 子询再次低头应命:“是,孙儿明白。” 西学旁,再次大兴土木,建造“太学”,太学的规模比较西学还要大。 最主要的是,殷受德亲自担任太学祭酒!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科举,也没有天子门生的说法,可殷受德此举无疑是释放出了一个鲜明的政治信号——未来想要当官,太学出身的学子一定是最容易的! 一时间,别说是朝歌附近的王畿之地了,就连旧都殷城和商王朝的其他控制区,无数贵族大臣都纷纷动了心思,想要将自家的孩子送入太学。 就连飞廉这样的军方大佬,都找到了费仲家里。 “费尹,这次你必须得拉兄弟一把啊,咱们可是一个阵营的!” 费仲一脸无奈,说道:“你求我有什么用,太学祭酒可是大王啊,谁能入学,得大王说了才算。” 飞廉挠了挠头,笑道:“嘿,我这不是先来和你打声招呼嘛。”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想要走后门的人。 而纣王麾下的费仲和飞廉等一众近臣,顿时就成了第一批想要托关系走后门的人。 费仲刚刚把飞廉打发走,其他的贵族和高官陆陆续续带着礼物过来找他。 费仲不厌其烦,只好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殷受德。 他倒不是因为大公无私,他也想借此敛财啊,这不是敛不着么? 他要是开口同意,把那些傻逼塞进太学,到时候殷受德亲自考核,那他还不得被烤来吃了? 费仲无奈,只得把这件事报到了殷受德这里。 殷受德听了这事儿,也有些无语。 “这些人啊,还真是……” 现在太学都还没有建好,这些人就急急忙忙地想要入学了。 不过,殷受德也想快点完成任务,更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思路是否可行,于是对费仲说:“算了,孤要开班授课,第一期先招五十个名额,之前拜孤为师的蝥是肯定要入选的,剩下的人怎么安排,你自己去和飞廉他们商量。” 费仲高声叫喊:“臣代朝中文武,谢过大王!” 这件事交给他来操作,分明是大王对他的信任,而且通过名额的分配,他也可以扩大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便于以后政务的开展。 这是什么? 这代表着大王还是信任自己的啊! 费仲感激涕零。 殷受德冷哼道:“先不忙谢,孤丑话先说在前头,谁能入学,你们可以商量,但谁能出师,那可就没什么情面可讲了,只能孤说了算。倘若你们叫来的都是酒囊饭袋,孤要你们的脑袋!” 费仲连忙说:“臣下岂敢。” 其实殷受德巴不得所有学生都能出师,可能不能出师,那是系统说了才算的,他也没辙。 殷受德开班授课的消息传出,贵族大臣们全都疯了。 费仲府邸顿时门庭若市,一个个文武大臣,都快踏破他家的门槛,只求把自家的年轻俊杰塞进殷受德的“培训班”里。 没办法,这可是国君亲自授课,传授的知识还来自神明。 这要是学有所成,说不定一家人都能跟着受益,谁敢不积极? 但凡有点门路的,都已经开始各种托人情找关系了。 甚至一些离得近的诸侯方国,听说此事后也动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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