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三日,一行人路过村镇会换些东西,然后找无人之处歇脚。 晚上就此安静了,也没遇到狼群,野狗也就偶尔看见几只。 延后出发的那一营人马已经追了上来,整整600骑兵,都是一人双马。再加上驼运补给的骡车,将近有2000匹之众。这样一支人马,放在眼下乱世,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离庆城还有五十里的时候,就开始出现明军的小股散兵。这让李布意识到,闯军对庆城周边的控制已经力不从心了。否则也不会被对方深入后方这么远。 既然双方人马已经遇见,自然免不了交手。 先前秦王府一役是攻城战,李布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野战。 明军散兵往往是步兵为主,夹杂着些许骑驴子马骡的杂色骑兵。李布这边放出的游骑一旦与他们接触,就会远远跟着他们。然后派人回来传信,大队骑兵随即借着地形掩护向他们后方包抄。 等对方发现的时候,往往这边的骑兵已经运动到他们身侧,随后是搂草打兔子。以这些散兵的素质几乎不可能结成军阵,很快就会演变成猫捉耗子的游戏。在开阔地,步兵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骑兵,即便是那些骑着驴子马骡的,也跑不过这边的一人双马。 偶尔也有个别散兵队伍眼见跑不掉,就作困兽之斗,一群人围城一圈长矛向外。但李布方的骑兵根本不会去冲他们的军阵,而是远远抛些流星锤之类投掷武器,或者下马搬出强弩逐个点杀。 总之,在开阔地带,骑兵对步兵有压倒性战术优势。什么时候打,从哪个方向打,完全掌握在骑兵手中。 李布考虑到此行是来招降的,深怕他们砍首级做得太过,喝止之下总算保下来十几個活口。 一行人开进庆城后,李布才真切的感受到,闯军中也是有嫡系和杂牌之分的。 此地闯军嫡系大致有4000人,其余一万多都是各路杂牌,有来投效的小股义军,也有归降的明军,还有各路土匪山贼。 那些嫡系看起来就和李布如今率领的600人马一样,个个衣衫齐整伙食充足。剩下的杂牌衣衫褴褛,看着和乞丐也没差,反正就是饿不死吧。 这才是闯军的现状--虽然大军号称人数众多,可是真正的精锐却占比不大。 以庆城为例,光靠4000精锐根本无法掌控这么一大块地方。而那些杂牌呢,也就是可以虚张下声势,胜时一拥而上,败时一哄而散。 刘永福的大军在庆城西南面20里处扎营,李布到达的当日就派出信使携带亲笔书信前去联络。 “刘兄安好:潼关一别已有数月,我等昔日同在孙督师账下之时日,尚且历历在目。但天有不测风云,如今天下倾覆,以至我等兄弟流落四方。布多方打听,终于得知兄之所在,甚为挂念,特地从西安远道而来拜会,望兄勿要推辞。弟期后日辰时三刻,各带随从数人,在兄大营东北方十里处相会叙旧。” “盼复!顺颂大吉!” 当日晚间,李布卧房内,未点灯烛,外头看来里间人已经入睡。 “官人,你到时打算带多少人?” “就带十几骑前去,其余人和庆城守将一起在后方三里压阵,随机应变。” “才十几人,太危险了吧。” “我此次招降靠的就是诚意。” 外头传来一阵鸟叫,张承喜眉头一皱,低语道,“这是我张府的联络暗号,不仔细听确实如鸟叫,但其实内藏声调长短变化。” 李布双手抱头靠在床榻上,慵懒道,“狐狸尾巴漏出来了,自己多当心。” 张承喜点头称是,随即悄悄出了卧房。 片刻功夫,张承喜就回来了。 两人抱在一起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静听了好一阵,确认外头再没人的动静后,才拿被子盖住头,躲在被窝里面密语。 “老头子在这竟然也有暗桩。他要我尽快搞清你招降计划。” “别的呢?” “我借口不懂军务,就问来人到底是要知道哪些东西。” “来人说是,事无巨细都要。” 李布冷笑一声,“老东西装都不装了,开口就是寻问军务。” “难道是他想趁战乱发财?” “不会。”李布掀开被子透了口气。此时就如读书时躲在被窝看小说一般,又热又闷。他把亵衣给脱了,扔到床下。张承喜也觉得气闷,有样学样。 李布继续说道,“这种贫瘠之地,趁着战乱也就能低价收买土地和人口。可是闯军喊的口号就是:不纳粮,给大家分地。眼下整个闯军的眼睛都盯在这里,李岩不会放任他这么胡来的。” “对了,对面明军那边的接应之人如何联络,来人是怎么说的。”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 李布出发前,特地让张承喜回去找张三醒要刘永福那边的人脉,张三醒确实也给了。 张承喜觉得还是闷热,索性又脱了一件,“此事奇怪,我问起老头子给的人名,来人竟从未听过,而且他也从未与对面明军有过接触,一月前才奉命来到此处。” “那就有意思了,张三醒这种老油子不会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失误。除非他根本没想帮我,纯粹就是随便想了个人名来敷衍我。那来人的上线你可知道?” “这个大忌,我不方便问。” “要搞清楚这其中奥秘也简单。” “官人已有良策?” “我故意让你透露个消息给那人,我们再派人盯着他,顺藤摸瓜就行了。” “主意是不错,可是如今我们没有自己的心腹。” “哎!”李布一声轻叹,“我如今终究还是没有自己班底,无人可用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官人有我呀,我是官人手下第一个亲信。” 李布捏了她一把,“没错,你是我第一号员工。” “什么是员工?” “额,就是帮我做事的。” 李布不捏还好,这一捏要了命了。两人因为太热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李布这一捏虽在黑暗之中,可碰巧又误打误撞找对了地方,还捏出感觉来了。他的手开始像长了脑袋一样不听使唤。 张承喜自然是有求必应的。 于是这场密谋就完全歪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片刻,哦不,许久之后。。。 “过了多久了?” “大概一炷香吧。” “瞎说,怎么也该过了半个时辰了。” “官人伱看,”张承喜指着天窗,“月头都没怎么动呢。” “哎,我年纪轻轻就忧思成疾啊。本想三英战吕布,大战三百回合,哪知。。。” 张承喜咯咯取笑道,“哪知却是个华雄上场,只一回合就被斩于马下。” “哎,都怪关公武艺高超。” “官人胡说,明明是华雄学艺不精。” “华雄岂有不精,我精兵上亿,尽丧你手啊。” 张承喜一边取笑一边逗弄李布,却发现李布不动了。 “官人,官人,你可别吓我。你不会真有病吧?” 李布听她焦急这才回过神,声音已然恢复冷静,“我没病,我只是突然想到个事情。” 李布刚刚自己说道“精兵上亿”,自己提醒了自己,他自己一直没去猜想一点--张三醒是不是在偷偷蓄养精兵。 李布于是又拿被子盖上头。 “官人,你歇歇吧,修身养性,身体要紧。”张承喜显然想歪了。 “我是和你谈正事。”李布声音严肃。 “你觉得那小老儿有无可能蓄养私兵,因为如今闯军对这帮士绅的掌控力远不如明廷。” 李布这话倒是没错,以前明朝的皇权和士绅两方势力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士绅子弟考取功名当官后,被派往异地就成了皇权的代表。这两边其实是有非常大的交集的,由此带来官员们大多出身士绅阶层,自然也就知道士绅那套玩法,因此替皇权卖命时,打压起士绅来一打一个准。 但是,闯军出身几乎都是泥腿子,他们可不懂士绅那一套弯弯绕,自然对他们掌控力就不行了。而这就是机会。 张承喜想了片刻,“我在张府时,从未见老头子有涉及养兵一事。” 李布抚着额头,又开始头疼。 “不过,我出发前回府倒是发现了一些异常。” 李布赶紧道,“何等异常?” “我自从跟了官人后,地位不同了。回家时,碍于官人面子,家中有头脸之人总要出来打个招呼见一面的。可是,二房嫡孙缺席了。” “或许是外出办事?” “不会,张府历来大房主外跑南北,二房主内理内务,没有要事嫡孙不会出远门。而且寒暄时我听那草包二嫂提到他男人是出远门。对了,老头子随即瞪眼制止了她再说下去。如今想来好生奇怪。” “那二房嫡孙叫什么。” “张承宏。” 李布突然意识到张承喜和对方是一个字辈,“小承喜,你竟然还有资格和嫡出用一个字辈。” 张承喜无奈,“好吧,我被送到官人府上前,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小翠养的或者翠丫头。因为我生母叫小翠。” “那人相貌你肯定认得。” “那是自然。” “这就好办了。” 李布掀开被子,狠狠呼了两口气,顿时觉得舒服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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