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毛』给你的纸条, 想好怎么答复了么?”
靳睿撑着身子,垂头着黎簌。
两人离得很近, 分清缭绕在鼻畔的青草香是室内的,还是靳睿身上的味道。
黎簌莫名紧张,总觉得该说点什么。
正在搜肠刮肚想话题时,冷丁听见靳睿问她纸条的事,她当即感觉自己抓住了话题,欢快地回答起:“想好了啊,早想好了。我正准备给鹿鸣发信息呢, 这种事当然还是要当面说的, 在学校里说又觉得怪怪的, 他今天有没有时间吧,他要是有时间我叫他出去一趟......”
提起鹿鸣, 小姑娘这个嘚吧嘚吧小嘴停的样子,成功醋到了靳睿。
他翻身从沙发上下,“哦”了一声, 没再开口了。
这么一打岔, 黎簌也稍微缓过些, 起码拿东西时, 手再抖了。
她回家把姥爷的留下的锅烙重新加热,端过和靳睿一起吃,谁知道吃饭时, 靳睿又恢复到太言语的狗样子。
是, 他怎么阴晴定的?
能做个绪稳定的高中生吗?
黎簌吃了两个锅烙, 觉得自己在太过于忍气吞声,她忍无可忍,放下筷子, 穿着拖鞋在桌子底下踢了靳睿一脚。
靳睿她,她理直气壮怼他:“你每个月是也得有几天脆弱敏感心差吗?”
楚一涵打电话时,黎簌正在用筷子『插』着个锅烙,准备用尽毕生绝学,让靳睿知道知道,他当狗和当人的待遇差别有多大,话都到嘴边了,手机欢快地唱起。
行吧,暂时放过他。
电话里楚一涵问黎簌要要一起写业,黎簌想了想:“行啊,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刚才在家热锅烙时,她和鹿鸣通了信息。
鹿鸣很痛快地说,今天有空,约她在城东的小广场见。
黎簌记得鹿鸣家在城西,问是是他过有点远。
鹿鸣回得挺体贴,说没事,面太冷,找个离她家近的地,免得她折腾,还说“我折腾折腾没事的,你别感冒”。
这话还让她尴尬了许久。
她觉得,是是用帝都刺激一个比他成绩还差的、年组吊车尾学渣,有点过于残忍。
黎簌边翻着锅烙还琢磨了一下,要别说原了,直接说合适得了。
楚一涵在电话里听黎簌说要出去,“呦呦呦”了半天,笑着调侃黎簌:“出去什么事啊,也跟我说详细了,簌啊,你这是有秘密了?什么猫腻?”
要是只有她和楚一涵,她也说了。
但靳睿还坐在这呢,黎簌举着手机,觉得这些事是那么好意思说出口,搪塞说回再和她细说。
和鹿鸣约了上午,吃过早饭,黎簌擦擦嘴和靳睿说:“你刷碗吧,我要收拾收拾出去了,刷完等我姥爷回送到我家行了。”
靳睿着手机,“嗯”了一声。
说是回家收拾收拾,进屋黎簌想动了,瘫在沙发上了半集连续剧,才磨磨蹭蹭换衣服。
泠城地台上面滚动着字条,说今天零下13度。
好冷,真想出门啊。
约在哪好,非要约在小广场。
那是野鸳鸯广场吗,别回头让主任给逮住。
孤男寡女,还怪好解释的。
黎簌满腹怨言,从衣柜里翻了半天,翻出一件厚羽绒服。
这件羽绒服是上次妈妈邮寄回的,她一直没穿,想留着过年。
现在知道了自己在妈妈心里的真地位,也觉得,没必要过年再穿了,先冷再说。
颜『色』很柔和,吊牌上写着的是“荼白『色』”。
黎簌用牙把吊牌咬断,穿好之后连镜子都没照,拿了手机往走。
手机里鹿鸣已经在说,他快到了。
小广场离家属楼近,几分钟的路程。
黎簌紧慢,换好鞋子。
出门遇见靳睿,这人靠在过廊里抽烟,听见动静,叼着烟回眸,和她对视。
倒是难得主动说了句人话:“要出去?”
“和你说了么,约了鹿鸣。”
“在哪?”
黎簌奇怪地了靳睿一眼:“小广场那边,我先走了。”
“嗯。”
靳睿抽完烟,回家,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镇饮料喝了几口。
喝完仍觉得大痛快。
那么喜欢?
见个面出门还得换套新衣服?
黎簌到小广场时,鹿鸣已经等在那了。
这么冷的天,鹿鸣羽绒服还是敞怀穿着,用去学校,脖子上的金属链子又多了几层。
黎簌都替他觉得脖子发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面齁冷的,又快到中午了。
还以为男生起码会说,去附近某个『奶』茶店或者小吃店坐坐,面馆也行啊。
鹿鸣却对着小广场里一片光秃秃的树林指了指:“咱,往那边溜达溜达?”
......也,行吧。
毕竟她是打算答应的,主动说去吃什么,怕人家觉得她是想蹭饭,黎簌也忍着满,愿,和鹿鸣一起往旁边树林挪着步子。
雪地靴踩在积雪上嘎吱响,走到小树林旁,黎簌忍住开口:“鹿鸣,我觉得咱合适,你说的那个事,还是算了吧。”
初中时候黎簌也被人告白过,直接堵在下课时『乱』哄哄的楼道里,问她愿愿意做他女朋友。
黎簌对这种事向诚,愿意是愿意,摇头摇得非常果断。
之后那个男生再也没和黎簌说过一句话,走路见到都是躲开的。
但身旁的鹿鸣表上去相当诧异,脚步都跟着顿了顿,片刻后,居然笑了:“你觉得哪合适呢?说出我改改?说真的,我喜欢你挺久了,我觉得咱挺合适的,黎簌,你再考虑考虑,做我女朋友我能让你天天开心。”
“我现在也天天开心......”
黎簌嘀咕一句,摇了摇头,“反正是合适。”
“合适你还和我出啊?什么意思,吊着我?”
鹿鸣往黎簌身边靠了几步,“黎簌,别说这么多天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吧?天天对我笑得那么甜,喜欢我?骗鬼呢?”
“我什么时候......”
跟你笑得甜了?
没等说完,鹿鸣又靠近了些。
黎簌条件反『射』地后退,身后是一棵粗干白杨,她几乎靠上去,耐心也用光了,拧着眉头:“我一直把你当普通朋友,也很感谢你去年运动会带我去医务室......但喜欢,是绝对没有的。”
“从没有过?”
“一丁点都没有!”
送黎簌去医务室那次,鹿鸣是动了恻隐之心的。
小学妹摔倒,疼得眼眶都红了,着有点我见犹怜的意思,他也把她抱起,送去医务室。
但后接触下,觉得黎簌『性』格太活泼太彪悍,像他接触的那种喜欢撒娇卖萌往他身上腻着粘着的女生。
他撩了几次,黎簌都没反应,他也觉得索然无味,慢慢淡了。
这次是为,某天在『操』场上,无意间见黎簌和她那个闺蜜闹,两个姑娘闹成一团,黎簌笑得特别明媚,眼睛弯弯的,越越招人喜欢。
他觉得黎簌没有感经验,好得手,却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干脆。
鹿鸣伸手,往黎簌脸上『摸』过去:“真没喜欢过我?要然,我『摸』『摸』你心跳跳得快快?说没说谎?”
黎簌简直要疯了。
这男的是有点什么『毛』病吗?
身侧忽然飞过一个黑『色』的什么玩意,精准砸在鹿鸣手臂上。
隔着衣服,应该没多疼,但吓了鹿鸣一跳,激灵一下转过身:“你他妈是谁?!”
黎簌反应慢了半拍,先清掉在地上的黑『色』东西。
是靳睿的手表。
靳睿从远处走过,一把把黎簌扯到身后。
他盯着鹿鸣,只偏了偏头,声音冷得像这一地冰雪:“你允许他碰你的?”
“当然是!”
被拒绝又被打断的鹿鸣有些恼羞成怒,表很好地着靳睿:“你他妈管她允允许,哦,我想起了,你她同桌么,同桌管这么宽?睡过?”
靳睿没理鹿鸣说了什么,只问:“你刚才想碰她哪?是这么?”
话音未落,他已经动手了,一拳打在鹿鸣脸上。
黎簌吓了一跳,捂着嘴小声尖叫。
鹿鸣和靳睿扭打在一起,又打过靳睿,几下之后,已经被靳睿按在地上揍了。
但他嘴贱,还在挑衅:“你问问黎簌自己想想我碰?没准她希望我『操』......『操』!”
靳睿没让他把那段污言说完,一拳把他打得偏过头去。
还想继续时,黎簌跑过抱住了他:“靳睿,别打了,别打他。”
躺在雪堆上的鹿鸣,嘴角已经流血了。
“你替他求?”
“是啊,你是答应过阿姨违法『乱』纪的事做么。”
黎簌脑子『乱』得像一锅浆糊,她也敢说,着靳睿挥拳时那股狠戾,她总觉得他要把鹿鸣打死。
知道怎么劝架,知道怎么说,黎簌急得眼眶都红了。
靳睿了她两秒,松开鹿鸣的领子,起身。
他挺认真地着黎簌:“是准备和他谈恋爱?”
“是啊!我谈什么恋爱!”
黎簌怕靳睿再动手,拉着他往小树林面走,扭头见鹿鸣还躺在雪堆上,她站定脚步,“我没喜欢过你,从没有。”
走两步,黎簌又站住了,十分放心地着鹿鸣,恐吓他:“今天是你先过分的,靳睿他、他打你也是你活该。你许告诉老师,敢告诉老师我把你写的纸条给老师,我还有你和别的女生接吻早恋的照片!”
说完,黎簌拉着靳睿:“快走,趁他没起,快走快走,别和他打架,他是混混,在校总打架,万一你打过他呢......”
小姑娘踩到一截枯树枝,滑了一下,被靳睿扶住。
听她在身边絮絮叨叨,但没一句是为了鹿鸣说话,靳睿堵在胸口那口气也散了些,任由黎簌拉着他,一路走回家属楼。
黎簌没回家,自主张从他兜里翻出挂着水兵月的钥匙,打开他家门,没轻没重的,把人狠狠往里一推,然后自己站在门口,关上门。
她叉腰,下颌又开始颤,话说利索,但满脸写着生气:“靳睿,你怎么打架呢!满地都是雪,下面有没有石头你都知道,敢把他往上面摔,真摔死了你怎么办!”
最后一句,黎簌是哭着喊出的。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地板上。
靳睿把人拉过,帮她抹掉眼泪:“我下手有数......”
“你闭嘴!有个屁数!”
黎簌闭着眼睛大哭,“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道歉!”
“对起。”
“唔唔唔我差点以为你要杀了他。”
“对起。”
“我真的吓死了!”
“对起。”
靳睿叹气,站在门边上说了十多分钟的对起,小姑娘眼泪才终于止住。
她红着一双眼睛瞪着他,抽抽噎噎:“你反正,你以后,你许打架了。”
“嗯,打。”
顿了几秒,靳睿问,“我要去,你打算怎么办?”
“知道......”
靳睿也想吓唬她,换了个话题:“说是你理想型么?怎么没答应?”
“谁说他是我理想型的?!”
“赵兴旺。”
“他脑子好!”
哭得累了,黎簌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哑着嗓子指使靳睿:“我想喝水,要温的。”
她从兜里掏出靳睿的手表,她是趁着他争执时捡起的。
黑『色』的陶瓷手表,表链摔得断开了。
黎簌问:“这表能修好么?”
“知道,要了。”
“多少钱买的?”
“几万块,忘了。”
黎簌又开始掉眼泪:“那么贵啊,也知道姥爷的502能能粘得好。”
说完哭得更伤心了,“好贵啊,这个表怎么这么贵!”
靳睿被她哭得一点脾气没有,想哄人又无从下手,蹲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地懵了一会,忽然问:“你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钱?”
“我心疼你干什么,我心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