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稍纵不久之后,不久之后又恍惚很久以前。 泪水在脸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弥留之际,不知不觉,已梦窥十年。 十年,发生了太多,经历了太多,不过都只是容易被时间风化的记忆,没有多少能刻进心里。要说恍如昨日的,寥寥几幕。 去大学报名,是父亲跟着。下了火车,坐地铁,坐公交,全程父亲拎着全部行李,我只拿着手机地图,边大步流星后等步履蹒跚的父亲,边欣赏这座陌生却不抵触的城市。 前前后后、忙里忙外安顿好,父亲掏出一个旧纸包,里面是这些年偷偷攒的钱,嘱咐我存好,年轻人好攀比,留着买喜欢的东西。 父亲舍不得去宾馆住一晚,舍不得在饭馆吃口东西,匆匆忙忙去超市买了方便面。 临上公交,父亲眼泪鼻涕横流。他说把我一个人扔在几百公里外,不放心,不舍得。 倾泄而出的感情就像沉睡的火山突然爆发一样,没有任何防备,转瞬将我吞没。有谁知道十几年强硬如石头一样的父亲也会哭,也会说软乎话。 那一刻,父亲佝偻的背影老成了爷爷的样子,我才知道我也该长大了。 没了倚靠,回到宿舍,伤感和孤独趁虚而入,左右开攻。 我被逼在角落,招架不住,正准备给父亲打电话转移注意力时,援军王重阳及时赶到。一副跳大神的样子,嘚嘚嘚几句便驱散了阴霾。 王重阳说刚才看到小芸,不过是短头发版本。 “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眼睛多余可以捐给需要的人。”我努力粉碎可能。 王重阳反而固执地一口咬定就是小芸,长得像就算了,但声音也像,虽然一直说认错了。 我没继续反驳,这座城市确实有几个匹配六开头分数的学校,当初小芸帮忙参谋志愿,清楚我们去哪,也许她也来这座城市了,不提前说一声是想多些惊喜给我……们。 然而王重阳下一句就是看到小芸在报到处旁领被褥!一套连击无缝衔接大招,直接将我的伪装扯得稀巴烂。 大学,一个大字改变了很多,王重阳没有再讲好好学习,所有出发点都变成为我好。他说了一些放在学校是无稽之谈,放在社会却是金玉良言的话,言过其实却也言之凿凿。 听着王重阳发自肺腑之言,忽然天灵通透:一个人对你是不是真好,锦绣添花或者雪中送炭并不是黄金标准,最准确的国标应该是这人见不见得你好,是由衷地替你高兴还是嫉妒羡慕。 王重阳泼嘴里一口饮料,浇灭唾沫星子,问看不看大海,大海的宽阔可以容纳再多心事。 我没见过大海,可不想去,理由是第一次的山海,要在最好的年纪留给最喜欢的人。 王重阳一脸不屑,讽刺我嘴巴的ph值酸过他的脚;我回怼他洗脚水可以乱真王水;王重阳转移话题又讲我不知足,他现在看老母猪都眉清目秀…… 你一言我一语,久违的斗嘴和欢乐交叉,一点一滴将烦恼稀释大半。 那一刻,在心头泊下深深的锚,仿佛遇到再大风浪,至少还有王重阳这个避风港,可以云淡风轻,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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