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漾儿女士吗?您订的两束白菊已经做好了。” “好的,我下午就过去取。”明天就是爸爸的纪念日了,我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妈,我们去医院吧。” 透析前的一切流程结束后,我就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透析室,匆匆朝着门诊楼跑。 我从来都讨厌来医院的。在这个日日都能见到生离死别的地方,就连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让我浑身不舒服。挂好了消化内科的专家号,我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等待叫好。今天只有一个医生当值,我的号码又特别靠后,我有点担心到时候妈妈做完了透析后,还轮不到我。 我坐在长椅上,旁边突然就坐过来一个陌生人。 他朝我打招呼:“美女,来看病吗?” 我不怎么想搭理他,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了一句:“是的。” “什么病啊?我说不定能帮上忙,我叔叔就在这个医院当医生。要不你给我个号码吧,到时候也方便。”他递过来他的手机道。 对于这种搭讪的手段,我早已司空见惯了。想了想,微笑的接过他的手机回应:“那,好吧。” 我胡乱的写下了一连串的16位的数字,又递了回去。那人十分高兴的接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后,又接着问我:“这是什么号码?” 我一本正经的回答:“这是我的银行卡号,你不是要帮我忙吗?我没钱看病,你给我打点钱吧,好不好?” “哈哈哈哈……”我这话音刚落,四周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男生气的满脸通红,灰溜溜的离开了等待区。 我突然觉得有些压抑,其实以前我并不懂得拒绝。 记得那时,我和封亦刚刚在一起。我不想公开恋情,封亦也一直在迁就我。 我又开始学习化妆,剪掉留了多年的厚刘海,和姝姝学习搭配漂亮的衣服。但是这样做,也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出于无奈,我学会了很多拒绝的方法,其中大多数,也都是封亦教给我的。 四年来,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我,改变我。每每我尝试着不去想他,可是又会因为自己的一个个习惯而联系到他。这辈子,我可能,真的已经忘不了他了。 有人说,人这辈子只会谈一次恋爱,以后都是在找他的影子。 那么封亦,晓晓和我是不是很像啊?还是说,你只是为了完成家里的安排呢? 广播终于播到了我的名字,我起身开始在往里走,当然也有人往外出。 我的目光朝着他们看去,那个人面色苍白的扶着墙壁缓缓的往外走,手里抓着的检查报告突然就散落了一地。 我走过去,帮他捡起了几份,拿在手里一张张整理好:“给你。” 他哽咽的道了声谢谢,伸手准备接过去。报告单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只要稍稍往下看就能看到。我知道这行为很不礼貌,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瞟了一眼。是一张CT报告。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说,我面前这个人,得了胃癌。 我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收回来,看着他们步履蹒跚的离开,心里惶惶不安。再看看面前仅仅几步之遥的那个门,只是走进去一会儿罢了,就把这个人宣判了死刑。 广播又一次提醒我去诊室了,医生伸手用洗手液消了消毒后,示意我坐下:“叫什么名字……” 问完我的个人资料后,医生接着说:“是哪里不舒服?” “胃痛,咳嗽时候会有血。”我又接着说了一些自己的病史。 他听完后刚想要开口,就被我的电话铃声打断。 “对不起,我先接一下电话。” 我接通电话后,率先说:“妈,我在洗手间呢,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我这边刚挂了电话,着急说:“叔叔,您看我的情况吃什么药能缓解一下?” “姑娘,你不要太担心。目前什么检查都没做,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先做检查,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谢谢。”我拿着检查单缴过费后,就赶去和妈妈汇合了。至于检查的话,等回来再说吧。 …… 回老家的路上,我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可是妈妈看起来好像很平静。路上突然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急驰而过。 路上有车当然不新奇,但是这不是C市,车牌怎么会是C市的车牌呢? 巧合吗? 算了,这有什么好想的呢? 下了车后,奶奶早就准备好了祭奠用的东西。让我们先吃午饭,吃过后就一起去看爸爸。 我没什么胃口,想着自己先去看看爸爸。 爸爸埋的很远,我凭着断断续续的记忆走了几十分钟,才终于看到了那片玉米地。 这个季节,上面的玉米已经被摘掉了,只剩下枯黄的玉米杆子。在土地中央,有一块大概三平方米的土地,那里埋着我的爸爸。墓碑很简单,只是一块切割成长方体的石料。我上前清理了一下四周的杂草后,跪下磕了三个头。 “爸,我来看你了。我很想你,你也会想我吗?” 我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对爸爸说,可是现在,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爸爸生前最后的那段日子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做那些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他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只是来早与来迟的区别而已。爸爸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和妈妈能够高高兴兴的陪爸爸走过最后这一段时光。然后,替爸爸好好活下去。” 可如今看来,我没有完成他的心愿。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算是什么孝顺的孩子,难道现在来到了爸爸面前,我还要向他道一肚子苦水吗? 我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来的人不是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今天是叔叔的三周年。” 确实,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呢?那辆车来自于C市,还在我回来这天被我正好碰到,我早该猜到,这辆车是封亦的。 “谢谢你能来看我爸爸。” 封亦上前把手里捧着的白菊放下:“漾儿,别再谢我了,我听着好刺耳。” 可是封亦,以前我是你的女朋友,现在我们只是朋友。 一字之缺,千差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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