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淇一直到下午第一节课开始前才回来。 这一个下午周淇都在冷着脸，没有给聂瑶瑶一点好脸色看。 他甚至都没有再看聂瑶瑶一眼。 聂瑶瑶简直是一脸懵，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惹到这位大少爷了。 难不成是自己想还钱这事儿损害到了他的尊严？ 聂瑶瑶发誓，她真的没有看不起周淇的意思。 有钱人真怪。 聂瑶瑶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 反正她和周淇的关系也就只到这儿了，自己没必要去费心思深入了解周淇。 而且他不收钱赚便宜的是聂瑶瑶啊。 下课的时候，聂瑶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周淇那张几乎能结出冰霜的脸。 果断的放弃还钱的这个想法。 她现在还是先想想上午林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吧。 海高的晚自习只有一节课，而且只上到六点半。 这个季节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太阳都还没有下山，伴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校园里喧闹起来。 聂瑶瑶赶在放学的点勉强把今天的作业写完，揉揉酸胀的脑袋往楼下看了一眼，就见夕阳里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们呼呼啦啦的往球场里钻。 窗外的景色太好，聂瑶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再回头就看到班级里的同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周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江洺也已经离开了，就剩了几个应该是住校的学生还在写作业。 其中也包括程可。 她不是在写作业，而是正无所事事的撑着脑袋玩她的那块板砖。 见聂瑶瑶往她这看，程可把手里的东西扔了，一溜烟的挪到聂瑶瑶前面那排坐着。 低头往她面前的作业本上扫了一眼，托着下巴问她：“作业写完了？” 聂瑶瑶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但还是点点头，程可打了个响指：“那行，你行李放哪了？我们快点去搬，搬完去吃饭，我都快饿扁了。” 反应过来程可一直没离开的原因是在等自己，聂瑶瑶心里一暖开口说道：“行李在学校外面的酒店，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的。” 林老师中午已经把宿舍门牌号发给她了。 程可上午在卫生间对自己那么热情，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和自己说过话，聂瑶瑶还以为程可说因为位置的事情生气了。 她想到这里，于是又接着开口道：“抱歉啊程可，我位置选错了，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坐在一起的，就是——” 聂瑶瑶说着，为难的看了一眼程可桌上的板砖玩具：“我还以为这个东西是男生的......” 这个东西也太干扰聂瑶瑶的判断了。 但聂瑶瑶不知道的是，在听到她的道歉之后，程可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良心更不安了。 在程可看来，聂瑶瑶位置选错这件事儿百分之八十的锅在她那儿。 老林让她照顾聂瑶瑶，她也答应了，但是却没有照顾好她。 让她掉进了周淇的魔爪。 特别还是在匿名群里看到有人说就一个上午聂瑶瑶就已经得罪周淇了。 又想到上午“疑似”是周淇让人骗自己去老林那，程可原本就不安的心愈发动荡，想到之前那个女生...程可简直脊背发凉。 聂瑶瑶，好像被周淇盯上了。 都怪她太怂了，当着周淇的面儿不敢和聂瑶瑶说话，只能等他走了之后偷偷“补偿”。 其实那个女生的事儿也算是这两届海高学生圈里的一件秘闻了。 事情没发生前，在外人，包括海高的学生们眼里，周淇是无可挑剔的。 他家境好，成绩好，脾气好，长得好也就算了，偏偏运动神经也发达，在高一刚开学的校运会上，轻轻松松就把学校的一百米短跑纪录给破了。 在天赋面前，那届短跑第一名招进来的，和他同一赛道的孙长清被打击的躺地上崩溃哀嚎，来了两个老师安慰他说周淇以后是走学术的，做了一节课的心理建设才给他哄好。 又加上紧接着的月考，闪瞎人眼的优异成绩让周淇彻底在海高出名了。 程可还记得那阵子周淇每天收到的情书摞的比发下来的试卷还高。 但没多久，高一下学期的课还没上完呢，周淇就出事了。 ——有人看到周淇和一个女生进了体育器材室，没过多久，那女生就哭着从体育器材室里跑出来了。重点是，女生跑出来的时候，上半身的衣物几乎被脱光。 一时间全校哗然，虽然学校第一时间就把事情给压下来的，但一传十十传百，还是闹得沸沸扬扬。 然后就是周淇和女生一起被停课，但半个月之后，周淇继续回来上学了，女生却不见了。 虽然后来学校里开过会，明里暗里向同学们解释在这件事情里周淇是无辜的一方。 但依旧还有不少同学觉得事情不是老师们说的那样。 毕竟女生先天处于弱势，而且当时确实有人看到她是哭着跑出来的。 还有就是，周淇当时已经替学校拿了好几个富有含金量的奖了，妥妥的状元苗儿。 二选一，傻子都知道该保谁啊。 周淇回到学校之后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读书上课，参赛拿奖，这件事情好像对他没影响。 但学生们看向他的目光却变了不少，情书更是少到没几张。 后来更是有人说看到了周淇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抽烟打架，再后来都演变成有人看到周淇拿刀砍人了。 从那之后，周淇同桌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今天碰到周淇桌子上有女生送的小蛋糕把那误会成女生的座位，那真的纯属是聂瑶瑶运气不好了。 看着面前女孩的这张漂亮脸蛋，程可啧一声，真的恨不得拿那个玩具板砖给自己撞死得了。 她怎么就把这样一个小宝贝给推火坑里了呢？ 程可警惕的扫了一眼班里零零散散的几名同学，确定没有人注意她们这边之后，凑到聂瑶瑶耳边小声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中午是不是惹到周淇了？” 聂瑶瑶奇怪的看向她，虽然中午周淇的情绪是不太好，但也算不上惹吧。 于是，聂瑶瑶说道：“没有吧。”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奇怪的话？比如弄死你什么的？”程可压低声音，认真的看着她。 这句‘弄死你’是程可从男生那里听来的，据说是周淇揍人之前的必备语录。 和灰太狼的那句‘我一定会回来的’一样。 聂瑶瑶：…… 聂瑶瑶噎了一下，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真没有。” 这么凶残，聂瑶瑶都怀疑程可说的到底是不是周淇了。 程可一直认真观察着聂瑶瑶的表情，确认她真的没有说谎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压低声音：“我偷偷告诉你，在这个学校，特别是女生，千万别惹到周淇......” 程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又觉得知道的越少其实对聂瑶瑶越好，最后挤出来一句：“他家庭背景和我们不一样。” “反正你平时没事离他远点就行了。” 她说完，给了一个聂瑶瑶你懂吧的眼神，其实不止是女生，但凡是惹到周淇的，吃亏的只有对方。 程可说的这一点，聂瑶瑶是同意的。 他那家庭背景在聂父眼里都和皇室没什么区别了，要不然怎么会上赶着把聂瑶瑶往人家里送呢？ “我知道，谢谢你程可。”聂瑶瑶看着她，认真的道。 见聂瑶瑶没有色令智昏，居然这么能听的进去话，程可不由得心情大好，一拍桌子：“我果然没有看走眼，行了，也不早了，我们快点去把你的东西搬到宿舍，然后一起去食堂！” “我自己就可以了！！” “别。”程可打断她的话，揶揄的对着聂瑶瑶眨眨眼睛：“我还等从你这儿蹭一顿晚饭呢，你不让我去帮你搬东西我还怎么蹭啊。” 说着，程可笑嘻嘻的帮裴眠把桌上的课本收了。 聂瑶瑶一愣，听懂了她的话，嘴角漾起一抹愉悦的笑，果断答应：“好！” “嘿嘿那走吧，傻站着干嘛。你书包要不要拿？”程可虽然是在问的，但手上已经帮忙把书包拎起来了：“哇，你买了这么多零食啊，对了我还没问你中午去吃饭了吗？知不知道食堂在哪儿呀？” “去了，知道！”女孩子元气满满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教室里。 聂瑶瑶想起什么，从桌洞里掏出两瓶草莓牛奶：“呐，我们一人一瓶，待会儿要辛苦你了。” 活还没干呢饮料已经先喝上了，程可也不扭捏，爽快接过，心情大好。 在夕阳的余晖里，两个女孩并肩走出教室，声音渐行渐远。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头发到底怎么扎的啊？我也想......” 校门口路灯下。 孙长清使劲提了一下从跑鞋里延伸出来的白色长袜，试图把只穿着运动短裤的双腿给盖上。 但显然，只是徒劳。 看着肌肉轮廓明显的长腿上一连串的蚊子包，孙长清抬手利落的拍死第七个趴在自己小腿上吸血的蚊子，万分后悔自己刚才训练完嫌热没有把校服长裤给换上。 等第八个蚊子落在孙长清的腿上的时候，孙长清终于忍受不了，蹲在路边，挠着小腿抓狂。 “小羊羊怎么还不出来啊？！” 江洺手里拿着一本书，也是有些无奈道：“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比周月还磨叽的女生了。” 周月是周淇的妹妹，今年在读幼儿园大班。 “你也就认识这俩女生了。”孙长清没忍住嘟嘟囔囔吐槽，抬头看了周淇一眼：“我说淇哥，你放学的时候就是叫小羊羊一声也行啊，我都快被蚊子抬走了！” 周淇站在一旁，回复完周母的消息，指尖落在已添加好友，等待验证的那一栏信息上。 听到孙长清的抱怨声，他沉默片刻，把手机塞进口袋，往教学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开口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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