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头痛的厉害,是那种一炸一炸的疼。何安泽知道这是宿醉带来的后遗症。昨天自己一直被爷爷拉着给大家敬酒,敬着敬着就喝高了,自己记忆中的最后画面就是迎面扑来的床铺。 “安泽,醒了没,醒了的话就起来漱漱嘴,喝点粥。你爷爷昨天也是,不能喝酒还让你喝那么多酒。” 妈妈站在门口催促自己儿子快起床,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直接推门进来。 何安泽强忍着头痛从床铺上爬起来穿衣服。屋子里的味道实在有点不好闻,搞不好昨天自己半夜还吐过。 推开房门,阳光有点刺眼,爷爷坐在葡萄树下正在喝米粥。看见自己大孙子一脸痛苦的模样,笑眯眯地指指井边让后者快过去刷牙洗脸,回头过来喝点粥垫垫肚子就舒服了。 老人家昨天应该喝的也不少,不过现在一点都看不出喝过酒的样子。不得不佩服自己爷爷好酒量,回头有机会问问爷爷怎么才能提高酒量。 “支书,不好啦,四小队的人和移民庄的人在灌溉渠那边打起来了!” 一个跑过来报信的村民闯进院子,喘着粗气让老支书赶紧过去看看。之前两个生产队因为灌溉水源的问题,每年都会起冲突,这次因为抗旱,不出意外又起冲突了。 今年天气旱,再加上两个生产队年前农闲时都扩大了水田规模,以至于今年夏天让矛盾显得更加的突出。 等何安泽从厨房端着饭碗出来,爷爷已经跟着村民出了院子。何安泽担心爷爷吃亏,放下碗筷,抓上个馒头也跟着往院外跑去。 顺着田埂一路疾行,还没跑到两队交界的水泵房,就看见哪里围了一大群人。没看到爷爷身影,应该是在现场里面,何安泽加快脚步向人群冲去。 等挤进人群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两个人,爷爷正和对面村的村支书说着什么。何安泽认识地上躺着的是自己村的人,看样子今天自己这边是吃亏了。 现场的气氛很紧张,不时有提着农具的村民围过来。这一会的功夫,双方已经聚集了上百号人。 对面移民庄的村支书是个四十来岁的强壮汉子,这会正抱着胳膊在那里听爷爷说话,态度相对不是太友好,至少气势上是这样。 而且对方村支书身后,都是清一色的壮小伙。这也是移民庄的特点,每次有事都会格外的团结,大家伙抱成团一致对外。 这也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当年这一批人都是六十年代从黄泛区移民过来的外乡人。因为这批人的到来,挤占了乡里的口粮田,以至于周围的几个村庄都相对排斥移民庄的居民。 虽然几十年过去,大家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但是移民庄人团结的性格是刻到骨子里的,遇事一起上是移民庄人所公认的生存准则。 “我说大虎啊,你们庄子上的人下手有点重啊!” “何大爷,昨天刚听说您老人家做了支书,咱还没过来向您老道贺,就遇上这档子事,都是下面的村民太冲动,我已经下手揍过了!” “那我们庄子的村民就白挨打了吗?” “那何大爷您自己评评理,之前水泵房都是一村一天轮流用的,去年是你们村先用,今年自然轮到我们村,你们村民不讲理怨不到别人啊!” “话不能这么说,今年天气旱,县里只给了三天的取水时间,灌溉完两个村的田地,往年至少要一个礼拜。就算这样,还按之前那样轮流用的话,你们能用两天,我们只能用一天!” 人群中有村民诉说着不满,觉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得。自己这边只是乘着移民庄早上还没发动机器抽水,自己这边先打算能用一点就用一点,怎么就有错了呢。 “说好的今天我们村用,就是我们村用,我们就是不用也不给你们用!”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人群开始变得躁动起来,纷纷举着手里的农具往中间挤。场面开始慢慢有点失控,而对面的庞大虎依旧抱着膀子在那望着爷爷不说话。 在那个年代,村子之间的斗殴年年都有发生,乡里的处罚一般也是各打五十大板。这就造成斗殴的屡禁不止,且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节奏。 何安泽被身后的人群挤得不住往爷爷身旁靠去,甚至手里还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了一根木棍,这是早有经验的节奏啊! 不行,得想个办法! “都给我住手,听我说!”何安泽担心爷爷吃亏,情急之下大吼一声,怔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大家齐刷刷地望向场地中间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不知道这孩子大吼一声要干嘛,这都要开打了,节奏弄乱还怎么打。 “你谁啊?” 庞大虎拿眼角上下扫视着何安泽,有点奇怪这孩子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两村正要开战呢,吼什么吼。如果待会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第一个揍的就是你小子。 “我是何安泽!” “谁?” 庞大虎身后有消息灵通的村民悄悄附耳快速地通报了这小子的情况,让庞大虎不禁一愣,觉得这事得好好掂量掂量。 都是乡里混的老油条,知道什么叫做事留一线,后面好见面。这孩子考上的大学可不是一般的大学,将来毕业给个乡长都不一定带干的。万一将来出息的厉害,回头捏死自己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哦,大侄子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叔喜欢你们这些读书娃,来,有什么想法和叔说!” 转身示意靠过来的村民都站远点,庞大虎打算听听何安泽的想法。今天有这孩子在场,架是打不起来的。不仅今天不打,以后也不准备打,大家以后都做好朋友好不好。 “其实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何安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显得自然一点。刚刚场面弄的有点大,自己两腿现在还在微微颤抖。 关于抽水机房的问题,其实几个小伙伴来这边钓龙虾的时候,曾经闲得没事做专门研究过。觉得抽水房的设置有点不合理。 首先就是抽水管做的太长,一直延申到灌溉渠底部。这样柴油机运行的时候,都不敢以大油门运行,否则底部的杂草很快就被抽吸进底部的抽水管从而憋停抽水机。 其次就是效率问题,以往天不旱得时候,大家都是白天忙着灌溉,天黑就停机回家睡觉。这里面既有晚上干活不方便,也有之前灌溉不缺水的缘故,早几天晚几天只要有水浇地,还耽误不了农时。 听完何安泽的介绍,庞大虎转头望向村里负责开机器的生产队长,询问何安泽说的是否属实。小队长思考一下,点点头表示基本属实。 “那以前怎么没想着卸去一节抽水管?” “卸掉用完还得装回去,太麻烦?” ¥%……&*()——+ 很快双方在何安泽的主持下达成协议,首先是卸去一节抽水管,让筒口抬高远离底部的水草泥沙,这样柴油机就可以大油门抽水,出水量试验后明显提高不少。 其次两个村共同出人组成监督组,协调好用水分配,柴油机以最大功率工作的时候,抽水效率得到很大的提升,完全可以供两个村同时使用。 虽然同时打开两个村的水闸会让水流变小一点,但是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再加上大家决定二十四小时不停机,这样算下来三天时间将将可供大伙把水田都灌上水。 双方皆大欢喜,对于受伤的村民,庞大虎也痛快地承诺医药费他们村负责,并把打人的村民拉过来当场道了歉。 其实躺在地上的村民受伤并不重,也就是一点皮外伤,之所以躺在地上,完全是打算为难一下对方。现在问题得到妥善解决,人自然也就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小伙子将来一定有大出息,那天摆酒记得通知叔一声,叔一定亲自到场!” 这种时候就该爷爷出马了,两个庄子如果能解开以前的恩恩怨怨,以后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两个庄子也有不少未婚男女青年,说不定这件事后,还能给这些小青年创造创造相处的机会。 往回走的路上爷爷背着手若有所思,跟着的几个生产队长,会计把何安泽围在中间,不住的夸奖后者今天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到底是读过书的大学生,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两个村几十年的恩怨。 “安泽啊,爷爷还要去村委会,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这两天不要乱跑,家里来亲戚帮着照应下下。” “好的,爷爷!” 这种时候必须听爷爷的话,何安泽和几个叔叔,伯伯打过招呼,一个人挑了条回家的小路往家走去。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自己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刚刚万一真打起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会是第一个趴下去的。 路过自家菜园子的时候,何安泽特意绕进去往那排豆角架后面走去。哪里种了一排甜瓜,早几天有个快成熟的自己特意扯了点杂草盖在角落里,也不知道被家里的馋猫弟弟发现没。 走到近前仔细搜寻,果不其然只剩下一团干枯的杂草。弟弟这小家伙眼神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自己藏的这么隐秘还能被找出来。 回去必须给这家伙多布置两道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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