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第二天,言慢就去B市电视台实习了。在经验丰富的前辈的带领下,言慢每天过得像打仗一样,忙得脚不沾地。 好容易到了周末,她发现,简仁已经一周没联系她了。 觉得这不是个好预兆,言慢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他没有接。 临睡前才收到他的消息,说是没有注意到手机。她一向不喜欢追问,有收到回复就觉得没什么事儿了。只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又回到了隔几天才联系一下的状态,而且已经不怎么打电话了。 临近寒假前,简仁又和她聊起工作的事情。马上就是大四下学期了,如果不继续读书,他们就要步入社会,开始工作了。 “我应该会留在E市。”简仁说。 言慢当时没有听出简仁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挺好的。” 良久,简仁低声问道:“那我们呢?” “我们还要一直异地下去吗?” 言慢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是啊,如果她留在B市,而他留在E市,那么他们就要继续两地分居。而要打破这个横在他们之间近4年的阻碍,势必得有人做出牺牲。从简仁的话来看,做出牺牲的人,应该得是她。 回到学校以后,言慢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在E市生活过,而且去E市她也很难找到对口的工作。如果她要去E市,那么她势必要放弃她所学的专业,去从事她不擅长的工作。她不确定她能够做好。 寒假见面时,两人却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这件事。吃饭、唱歌,聊天,看起来十分开心。直到在薛砚楼下分离时,简仁才开口,但他只问了一句。 “工作的事,你想好了吗?” 言慢摇摇头。 闻言,简仁没再说话,只是抱了抱她,然后便嘱咐言慢早点休息,让她回去了。 深知这个问题不能再逃避,开学后,言慢一边继续在B市电视台实习,一边开始留意E市合适的工作岗位,但是天不遂人愿。 近四年的分隔两地,他们始终没有扛过对方不在身边的失落感,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最终,简仁率先解开了拴住两人手上的线。 虽然已经能感觉到,长年的异地消磨了两人的感情,但是当简仁再一次跟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她还是握着手机,愣了许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言慢的印象里,简仁的声音一直自带温度,让人如沐春风,可是他跟她提分手的时候,他的话就像冬天树上结的冰棱,寒意刺骨,尖锐无比。 “我们分手吧。” “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手牵着手走下去,可是这么多年,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在乎,我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陈老师曾告诉她,距离产生美。所以即便爸爸在她刚上六年级时就离家成为驻外记者常年不在家,甚至很多时候连春节都没有在家里和她一同度过,他们俩的感情依然很好。 可是,陈老师忘了告诉她,凡事都有两面性。距离虽然会产生美,但也会消弭美。尽管她和简仁同学三年,他们俩的恋爱奠定在最最纯粹的同窗岁月里,但是他们却没有她的父母那样的坚定。 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言慢脑中,直到她到了E大,站在了简仁的宿舍楼下。 只是,她没有见到简仁,反而见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将她拦下。 “你是言慢学姐吧?简学长的手机屏幕就是你的照片。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言慢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告知了她简仁的下落,“简学长昨晚喝醉了,现在应该还在睡着。”然后,她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李若若,简仁学长的直系学妹。”说没两句话,她就开始泪眼婆娑,“我从大一的时候就喜欢简学长了,我追了他两年,他都无动于衷。我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分手了。” “你知道吗?前年,简学长为了和你一起过生日,自己对着视频学折玫瑰,折了999朵,还自己吹了一整把气球,等着你和他一起放飞。可是,最后你却迟到了。明明是他生日,他却给你准备了礼物。” “去年暑假,我知道你们一起去旅游的时候,我哭了一整晚。原以为,他旅游回来会很开心,可是没想到,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在酒吧里泡了一天。我猜,你们肯定又吵架了。” 她的目光变得冰冷,“言慢学姐,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们在一起的这几年,开心吗?在我看来,简学长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开心,他一直在难过。他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他身边。” “他生病的时候,是我去给他买药,他难过的时候,是我在他身边开导他。他需要鼓励的时候,是我彻夜陪他聊天。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他,至少,没有我这么在乎他。” 言慢怔在原地。 言慢最初对于爱情的理解都来源于她的父母,也就是陈老师和言成丰。又因为她和简仁的情况和陈老师与言成丰类似,所以她一直以为,只要像他们一样,心里时时装着对方,经常互相关心,他们之间就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但是她错了,简仁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他想要的,是实实在在,近在咫尺的陪伴,是能够在天凉提醒他添衣,天热提醒他注意避暑,是能够在他身边鼓励他、开导他的,细心地为他准备礼物的喜欢。 而她做不到。 李若若看着她的眼睛问她,“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言慢喃喃一瞬,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若若继续道,“现在,你喜不喜欢他也不要紧了,你们已经分手了。既然已经分手了,那你能不能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跟简学长联系,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不要再耽误他了好么?” 言慢如鲠在喉。 她想,也许李若若说的对,她确实不应该再耽误他。 这近四年的异地恋他们走得太过辛苦,如果再走下去,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种折磨。 言慢没有给简仁打电话,李若若离开后,她直接买了车票,回了学校。 适逢毕业之际,诸事繁多。言慢的论文改了又改,在B市电视台的实习也没落下,她又报名了初级摄影师考试,忙得昏天黑地,算是将最难熬的几个月熬过去了。 毕业后,言慢直接回了S市,进了电视台,跑新闻、剪片子,将自己的每一天填满。 结结实实地难过了大半年,言慢才渐渐缓了些过来。 那年春节的高中同学聚会订在大年初四的晚上,言慢没有去,为了避嫌,也因为她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接到了简仁的电话。 虽然她和简仁分手了,但是她并没有把他的手机号码和微信拉黑,只是屏蔽了他的朋友圈,之后她也从来没有打听过他的消息。 言慢没有接那个电话,因为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她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变暗,亮起,又变暗。 一连三个电话,她都没有接。然后是杨礼勤的名字闪动在手机屏幕上。 言慢终于接了起来,是简仁用了杨礼勤的手机给她打电话,所以她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又恢复了温度的声音。 “慢慢,对不起。我……我其实很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见到我。对不起……” 言慢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简仁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 对不起。 那天晚上简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她脑中盘桓,让言慢不禁想起薛砚曾告诉她的一句话。 “恋人之间,最不能说的就是‘对不起’和‘谢谢你’这两句话,这两句话一说,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言慢当时听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却深以为然。她和简仁的结果,确实不算好。 “言慢,我是杨礼勤,简仁他……真的喝醉了。” 直到杨礼勤的声音从听筒传进耳廓,言慢才回神,应道:“我知道了。你把手机放到他耳朵上,我再跟他说最后一句话,然后你赶紧送他回去吧。” 杨礼勤应一声好,然后言慢听见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片寂静。 她看着眼前的照片,她和简仁在大榕树下初遇的情景又浮上脑海,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落在照片上。 吸了吸鼻子,她才启唇,“简仁,这么久以来,我们都错过了对方太多太多,在对方需要陪伴、安慰的时候,我们都太过无能为力。就像你说的,既然在一起让我们都那么痛苦,那我们还是分开的好。说起来,我们都没有好好地告别过。既然分手是你提的,那告别就让我来吧。谢谢你,曾经和我一起走过一段日子,酸甜苦辣,虽然我们隔得远,但也算都尝过了。既然我们之间已经走到尽头,那就好好道个别吧。再见,曾经的爱人。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那天之后,言慢彻底断了和他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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