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简仁,言慢其实并不想和他走到这种地步。 毕竟,他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认真喜欢的人。她永远记得,她重新抓住行李箱的把手朝他道谢时,他嘴角扬起来的弧度。还有他给她拍的那张,她站在大榕树下的照片。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上自习,一起加入校报社,一起拍照,一起做错题集,一起做好多好多事。他们在高三开学时认真思考着未来的问题,彼此都能感受到各自想要在对方的未来里有一个位置的心意。 尽管,两人的成绩有一定差距,不大可能去同一所大学,但是他们都希望能离对方更近一些,也在为此做着努力。 高考如期而至,两天的奋笔疾书,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袭上全身的轻松感告诉他们,他们毕业了。 毕业酒会上,简仁牵住了她的手。在KTV里,他深情款款地唱着《唯一》跟她告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诺,“慢慢,我相信,就算我们之后在不同的城市,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 回学校的路上,他们并排坐在的士的后座里,他在她面前,将那张她站在大榕树下的照片设置成了他的手机屏保。然后,轻轻吻了她。那个吻轻得像羽毛扫过,却在言慢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是代表她初恋的印章,美好而又青涩。 她一直相信,相信她和简仁的故事,会像她的父母的故事一样美好。 他们会像她的父母一样,高中毕业后就在一起。尽管工作令他们在一起不久就各奔东西。但好在,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牵着彼此的手。 之前言慢听陈老师讲起这些时,眼眶里不禁有泪在打转。 分隔两地的日子很快来临。言慢去了B大,简仁上了E大,他们揣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满腔的爱意在没有对方的大学里生活着,婉言谢绝了其他追求者投递来的好感,每天只能通过打电话和聊QQ联系,相信他们能够守护这一份两情相悦的美好情缘。 国庆节前夕,简仁打电话给言慢提议假期出去旅游,但是因为言成丰难得回家,言慢要回去。简仁十分失望,但因为知晓言慢家里的情况,也表示理解。所以两人一起出去旅游的计划就此搁置了。 大一上半学期很快过去,寒假来临,他们回到市里,短暂地相聚了一个下午,言慢就回了县里。年初五那天,借着高中同学聚会的名头,言慢又去了一趟市里,两人终于又见到了面,一起吃了饭,大家簇拥着去了KTV。一轮欢唱过后,两人偷偷溜了出去,在街上闲逛。一直到午夜,简仁才将言慢送到了薛砚家。言慢家在县里,高中毕业后,在市里就没有落脚处,所以她到市里都是住在薛砚家。 薛砚家小区楼下,言慢第一次听简仁明明白白地抱怨,“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言慢听出他话里的不开心,踌躇了几秒钟,第一次主动拉了拉他的手。其实她也是明白的,他们虽然是男女朋友,但是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简仁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我还觉得你一点都不想我,一点儿也不想跟我多待一会儿。” 闻言,言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主动靠近他一些,低声细语道:“没有,我想。” 即便是她性格偏冷淡些,她也能听出了简仁话中酸溜溜的意味。但是,她家毕竟不在市里,她没办法天天待在这儿,他们没办法像其他情侣一样,每天都在一块儿。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 然而简仁觉得这样还不够,抬手将她拉进怀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怀抱和温度,简仁的嘴角终于弯了弯。言慢怔了怔,随后也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背。这动作让简仁抬手拥紧她,将头埋进她的脖颈,贪婪地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良久良久,才放开。 离别很快又来临,他们又恢复了通过电话和文字联系的日子。不同的是,课业越来越繁重,其他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们联系的时间越来越少。 大一那年的暑假,他们再见面时,竟然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幸好,暑假有实习作业,言慢已经报名了S市日报的实习项目,获得了半个月在市里的时间。于是,她每天实习结束后,都会挤出时间跟简仁待一块儿。但是,也只能是一起吃吃饭,散散步,因为陈老师将她安置在了她的一个朋友家里,她不能太晚回去。 能跟简仁多点时间相处,言慢自然是很开心的,但是她能隐约能感觉到,简仁并不是很高兴。只是,短暂的相聚时间让言慢没时间想那些,她格外珍惜着两人在一块儿的时间。 分别之际,简仁又提起国庆节假期两人一起出去旅游的事,言慢应下,也满怀期待。只是没想到会和言慢学校组织的摄影采风活动撞上。两人一起出去旅游的计划又一次告吹,他们之间发生了第一次冷战,一直到假期结束,简仁才接了言慢的电话。 然而言慢实在不会哄人,握着手机支支吾吾半个多小时,也只是“对不起”、“你别生气了”、“下次不会了”几句话说来说去。最后,简仁提出只要言慢今年能去陪他过生日,他就不生气,言慢答应了。 但是那天,B市下着大雨,又遇上大堵车,言慢错过了原本的高铁,迟了三个小时才到E市。看见简仁时,他脸上的表情满是失落。 言慢十分内疚地道歉,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两人一路无话地到了酒店,然后,言慢看到了一大捧有些蔫儿了的红玫瑰和一大把已经有些卸了气的气球。 彼时言慢并不知道简仁在准备这些时所走过的心路历程,只是一面有些惊讶,他竟然花了那么多心思准备这些,一面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给他买了件衣服,连蛋糕都没有订。 简仁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跟她说话。她想着,让他先冷静冷静也好,便也没有再说话。良久后,简仁低沉的声音传进耳廓,“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言慢语塞,性格使然,她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太会跟男生撒娇,可是她心里是有他,是在乎他的。 纠结许久,她又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道一声,“对不起。” 可简仁显然是还在气头上,冷着脸离开,只留了言慢一个人在酒店。言慢不停地给简仁打电话,但是他一直没接。言慢赶了一天路,又淋了雨,实在有些累了,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近九点,言慢吸吸鼻子,发现鼻塞了,站起来才开了灯,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言慢摸回沙发,又拿出手机给简仁打了几个电话,他终于接了。 愣了半晌,言慢出声问道:“简仁,别生气了。” 也许是听出了她浓浓的鼻音,简仁出声关怀,“你感冒了?” 言慢又吸了吸鼻子,“可能有点着凉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好不好?” 手机那头沉默须臾,言慢听他说,“5分钟以后来给我开门。” 然后就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5分钟后言慢确实在房间门口见到了简仁,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是手上拎了两个袋子,一个袋子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盒感冒灵。 知道他还在生气,言慢没敢先开口。 简仁径自走进房间,拿了热水壶开始烧水。 言慢关了门,磨磨蹭蹭走进去,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简仁回头看着她。言慢赶忙拿了纸巾擦了擦,然后才踱回简仁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出声道:“别生气了。” 正好水开了,简仁又偏过头去,冲了杯感冒灵拿给她,吐出两个字,“喝掉。” 言慢不敢再说话,乖乖拿过水杯,喝起来。 喝完,简仁又给她倒了杯开水,她喝了一口,捧在手上。 简仁还站在原地,面上依旧看不出情绪,他身后的玫瑰花和气球显得格外刺目。 言慢放下水杯,将准备好的礼物拿给他,低声道:“生日快乐。”顿了顿,柔声道:“别生气了,好么?” 闻言,简仁脸上的冷意终于有些消散,他抬手接过袋子,没说什么,将它放在了边上。顺手拿过桌上的另一个袋子,拆开包装袋,语气还是不咸不淡,“我买了碗面,你晚上没吃饭,凑合吃点儿吧。” 言慢颇为感动,抬头问他,“你吃了吗?”他没吭声,言慢猜测他肯定也没吃,于是提议,“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于是两人窝在桌前将那碗面吃完,收拾好餐盒的一瞬间,言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简仁皱了皱眉,拿了张纸给她,言慢用力擤了擤鼻涕,才觉得舒服了点。 简仁没再说什么,只是拉她入怀抱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亲了她的额头。紧接着将她塞进了床,给她掖好被子,嘱咐她,“快睡。”他自己则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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