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田兵这样说,田静怒气冲冲地吼道:“打的就是你这个土匪!姥姥才下葬,你们就来抢东西,要不要脸!” 田静完全没把田兵当小叔看,她小时候去田大富家里玩就一直被欺负,那时候小,不懂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爷爷和小叔动不动就骂她,总是哭着鼻子回家跟李梅告状。 李梅偶尔当场抓到他们骂田静的证据,也会骂回去;没抓到,就只好告诫田静不要去他们家玩。 但小孩子记吃不记打,田大富家离得又近,所以她经常过去,一直到后来长大了点,才知道爷爷是不喜欢她的。 田兵被晚辈这样指着鼻子骂,他立刻瞪起了眼,就要伸手打过去,田园夹在中间,低头拿起手上的柴刀打量着。 拇指刮过刀锋有轻微的锐感,刀面黑色,刀锋反白光。刀上缺口还不少,看来需要磨一磨了。 看田园手上的刀还没放下,田兵一脸晦气,他撇撇嘴,“女的就是麻烦,屁事干不了,就知道吵架。” 田志瞪了田兵一眼,转头对田静说道:“你少说两句,再怎么样,那也是你叔叔,是长辈。” 田静动了动嘴,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了。她比较怕田志,因为从小调皮,没少挨打,田志打人从来都是下重手,虽然李梅会拦着点,但他猝不及防打过来的时候,拦都拦不住,田静从小就被他打出了阴影。 李梅失望的看着田志,这个男人,不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挺好的,不抽烟不喝酒,既勤快又能吃苦;可一旦遇到点事,他只会窝里横。觉得自己的老婆孩子给自己丢脸了,当着别人的面,数落自己的家人,这种事,田志可没少干。 田大富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家里还是得你这个男人做主,小孩子回房去,不要在这里吵。” 田志被田大富夸了一句,激动得脸都有些红了,像个被表扬的好学生。 他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如果忽略他的年龄,也不过是一个从小没得到过父爱的人,突然被表扬的正常反应。 哎!田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看他们在这里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了,田志脑子拧不清她是知道的,只要碰到田大富的事,他就脑子不清醒,被欺负了都不敢吭声。 “田雨!”田园扔掉柴刀,朝房门口喊道。 看她扔掉了刀,几个男人都放下心来。平时看着田园闷不吭声的,没想到还敢动刀子,田兵心想,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 至于她喊田雨做什么,他们懒得管,小孩子做事总是没头没尾的。 田大富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题,李梅在一旁听着,她想看田志怎样说;田静自认自己出去见过世面,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她站在李梅身边,想着万一爸妈被他们哄骗了……她得盯着点,到时提醒他们。 田笑和田雨躲在门后面,正透过门缝看热闹,陡然听到田园喊她,田雨吓了一跳,田笑拍了拍她,示意她出去。 田雨有些害怕,她刚刚可是看到妈妈和小叔打架了,一向胆小的她,根本不敢应声。 “田雨,出来,有点事找你去办。” 田园走过去,把门打开,掏出二十块钱递给田雨,说道:“你去买两条烟,请黎爷爷过来一趟,顺便把事情跟他说一下。然后要是路上遇到我们队的人,也一起叫过来吧,就说……” 她声音不小,正打算哄着田志主动还田的田大富瞬间转头看向她。 田园也扭头看着田大富,她笑着说道:“就说让他们来做个见证人。” 田大富表情渐渐扭曲,他现在才有些恼怒起来,声色俱厉道:“你找村支书过来干什么?我们田家处理自己家里的事,找外人过来捣什么乱,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一点都不懂事!” 他长得黑瘦干瘪,绷着脸的时候,龅牙也显得更加明显了,像一只愤怒的老鼠,露出门牙,让人不自觉害怕起来。 田园却笑了笑,拍着田雨的肩膀,继续说道:“去吧,快去快回,你要是不敢一个人去,就叫上芳芳陪你。” 她没有说让田笑陪着田雨去,田笑现在是最尴尬的。还好她年纪小,可以什么都不用管。田笑不敢去田大富身边,她往后门走去,假装去上厕所…… 田雨看向李梅和田志,他们都没说话;李梅无所谓,她只觉得田志他们家根子就是坏的,还怕什么被人看笑话;田志脑子没转过来,反正有田大富在,他也没想插手什么事。 田大富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田雨看自己爸妈都没说话,她迅速从房间的另一张门跑了,根本不敢从厨房那边的门出去。 太吓人了! 田雨心跳飞快,家里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人打架! 田大富看田雨真的出去喊人,他哼了一声,脸色非常难看。 “你个不肖子孙!果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田志听田大富骂出这样的话,脑子才清醒一点,他想去把房间的门关起来,田园却避开了他,从旁边走过,“爷爷,你这话不应该对你自己说吗?” 想起姥姥去世前的痛苦,田园毫不掩饰对田大富的不喜欢,“你对姥姥都能不闻不问,教养这个词,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李梅惊讶的看着田园,这种话,作为一个晚辈来讲,是不合适的,她朝田园摇了摇头,想让她注意点;田志也愣住了,虽然对田大富的行为不认可,但他作为从小被驯服的儿子,是不敢说这些话的,现在听到田园说出来,只感觉有些解气,又有些害怕。 田大富几人更没见过这样的田园,田大富作为长辈,从他自己当家作主那天起,就没有哪个晚辈敢对他说这样不敬的话,两个老的也在分家后被两个儿子分走了,他顶上没有了压制的人,更是肆无忌惮,在村里都是讨嫌的那类人,他自己却毫不自知,好不容易熬到辈分这么高了,自是时刻端起长辈的架子。 “等姥姥头七回来看你,你跟她好好忏悔一下吧!” 田园平静的说道,她可不管田大富想到什么,田大富根本不关心他们一家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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