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过去几天,对那个男人的爱恨让莫胥还是没法静下心码字,于是他依旧在大早上发出两章存稿就靠上轮椅发呆。 说不清在想什么,就是感觉空荡荡的难受,两位至亲之人都拂袖而去,爱人被自己亲手推远,唯有外婆、高叔还陪伴自己。 那么一个大家庭,如今缩成三两人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着想着啊,这眼中又泛起泪花,十年都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完全学会控制悲伤情绪的扩放。 这时,手机屏亮起,消息声让他来了点精神。 他抬头,尽力将眼泪憋回去,然后划开锁屏,果然,顶上弹出“半个太阳”的书评。 通过这些天的交流,他们已经算半个朋友了。 【更新这么快,是整日呆在家写吗,多出去走走吧。】 【没有,这是存稿,几天都没什么灵感。】 【这样吗,那继续加油啊。】 【嗯,谢谢。】 【感觉你情绪不高?】 他盯着那行问话,低头看看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腿,酒精味儿从里面往外散,刺鼻难闻。 【身边有些不好的事。】 【怎么了?我方便问问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几天前是我一个亲人的忌日。】 【抱歉,真不该问的,你应该特别难受。】 【没事,我和他,关系不好。】 【啊?你想多倾诉倾诉吗?我一直在。】 “我一直在”那四个字闯进他微微湿润的眼。 犹豫一会,他点击那人头像,看见那人也创作了一部作品,但没开始写,点进去显示零章。 于是他在那本书的评论区建了个楼,和她聊了很久很久,从家庭到事业,从过去到未来,从天到地......他的心情从未如此畅快。 最后他们扯到了双方都没有提及的爱情上面去。 【你有喜欢的人吗?】 莫胥盯着这句话,思忖良久,打上去一个“有”字,又立马按下删除键。 【没有。】 【我有噢。】 【挺好的,在一起了吗?】 等过一分多钟,那人才回复他。 【曾经?】 【曾经啊......】 【是的,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聊到这,莫胥把手机放在桌上,抱住头挠挠,侧身拉开右手的抽屉,那张写了她新手机号的纸条依旧静静等着他重拾。 十年前,那个女孩笑意盈盈的模样浮现于他的脑海,似一线飘摇的影,转瞬不见。 说起来啊,要不是上次翻修房子回去一趟,可能他这辈子就再没有见到她的机会。 他和她也很久没联系了。 莫胥拿起那张纸条,沉思许久,还是把它塞回抽屉。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别想她了,别想她了! 然而,思念既然探出了魔爪,怎会就此轻松地放过他。 他心头痒得难受,一会抓着头发拽,一会敲敲太阳穴。 唉——烦死了! 好在没多久,一声儿沧桑的呼唤将他从相思痛中暂时拉了出来。 “胥胥,你高叔来啦!”外婆喊。 “哦,我这就出来。”莫胥捋捋头发,松了口气。 来到客厅后,他看见高宇提了一大堆水果和一箱牛奶,自说警局给他升了职,现在成后厨主管了。 “高叔,那太好了,恭喜啊。”莫胥笑。 “哎,升职呢就顺带升薪,以后能多买些好吃的给你们。”高宇放下东西,也笑。 “不这么破费,高儿啊,都一家人,不说别家话。”外婆摆摆手。 “您老都说是一家人了,我给家里人带点东西还不成吗?” “成成成,哈哈哈。” 他们坐下来,聊聊家长里短,唠唠时事新闻。 聊到兴头上,厨房里传来哒哒响声,正在说话的高宇闭上嘴,略显警惕地盯着厨房。 “喵呜——” 原来是老花花跳上窗户,窜进厨房。 “花花,真皮,过来外婆这。” 它晃悠自个儿富态圆润的身体,小跑到外婆脚边,歪头蹭来蹭去,绕了圈s线。 莫胥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余光瞟到高宇紧绷的脸慢慢放松下来。 “高叔,怎么了?” “没什么。是花花啊,感觉比我上次来又肥了很多。” “小家伙没有白白能吃,但却是老猫里最胖的。” 外婆笑,有些吃力地把它抱上腿。 这时,大门响起来敲门声。 花花非常有眼力见,赶紧跳下来,让外婆去开门。 “哎哟,你好,高宇在这吧。” 门外站直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他看着挺高,留了三七分头发,穿身儿普通干净的黑短袖,浅灰的长裤很宽松,这让他能轻松迈开腿,一步就跨进来半米多。 “诶诶,你是哪位?”外婆问。 闻声,高宇“蹭”地站起来,跑过去拽住男子的手就要往外走。 “干什么拉我!” “你出去!” “去哪儿?嗯?像你那样窝在脏兮兮的厨房里面吗!” “什么事出去说,别在这耍混!” “我跟你多天了,你就跑后厨工作完了到这?你应该去哪儿?你对得起自己的信仰吗?” “肖默!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高宇!你才应该从那个该死的厨房滚出来!” 两人吼得很凶,高宇瞪红眼,攥住他脖子后面的上衣,半推半拽地将他弄出门,然后“啪”地带上大门。 外婆被吓得扶住鞋柜,视线瞟到莫胥,他也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这是他们头一次见到高宇发怒的样子,像平日憨态可掬的棕熊在今儿突然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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