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人的侍卫,很尽职尽责的帮着售后服务。
一桶水冲了血迹,清扫后一片安宁和谐。
管家将软玉白布一遮,令人抬走。
灵堂恢复如初,一切如常,好似这场闹剧没有存在过。
倒是三皇子面容可亲地转头又对黎云缨赔礼到:
“是我自作主张了,望姜夫人海涵。”
黎云缨不动声色地答:
“殿下客气,命是自己的,有些人自己不珍惜,就怨不得旁人了。”
三皇子点头一致同意。
笑意盎然道正是这个理!
宾主相谈甚欢。
姜氏上下这才把捏的汗偷偷擦去。
姜老太公面带歉意地请三皇子正厅入座品茗。
途中,姜老太这个幺蛾子又冒了出来。
莽莽撞撞的姜张氏一行人,直接半道截人。
远远地就听到姜老太大声训斥着随行的下人:
“三皇子殿下这样的贵客上门,你们为何不早来通传?害我失礼,回头我非扒了你们的皮。”
一行人敢怒不敢言,早就传了。
老夫人自己想要显摆,衣服换了三套左右不满意,这才耽误了时辰。
等她自己发现误事,也不会觉得是自己有错,当然要找个由头发落底下的人。
其实姜老太岂是不满意褐色朝服,只是不满意自己身上连个一品诰命都没有。
穿什么都不如一身玄黑补服妥当。
当朝以黑为尊。
红次之,褐再次。
原先一早就知道老头子指望不上,满心欢喜地指望嫡亲儿子。
没成想,盘算的一品诰命还未加身,她的好大儿就撒手人寰,真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嫡子没了,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的姜老太开始动歪脑筋,她要提携庶子。
眼下贵人临门,听闻最有竞争优势的皇储,不正是大好时机?
姜老太爷头疼不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前一步严厉呵斥一声:“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随即侧身赔罪,让三皇子见笑了。
三皇子依旧言笑晏晏,一副和事老的模样。
姜老太没有搭理老头子,径直上前对三皇子行礼道:
“不知贵客上门,有失远迎,臣妇失礼了,还请三皇子勿怪。”
念及对方年岁大,三皇子避开一步,虚不受礼还客气道:
“老夫人不必多礼,是本皇子叨扰了。”
姜老太正身时顺手拉了一把旁边的姜成孝,嗔怪到:
“还木着作甚,快见过殿下。”
被点名的姜成孝当即行跪拜大礼:
“学,学生拜见隆裕郡公三皇子殿下”
姜老太则是在一边乐呵呵地赔笑道:
“殿下勿怪,这是臣妇小儿,成孝。”
三皇子受了礼点点头,算是打过照面。
姜老太也知道庶子上不得台面,开始打感情牌替姜成孝美言:
“虽然看着是木讷了些,但随了他大哥,也是忠孝之人。”
“只是可怜我忠儿就这么去了,让我这个半脚入土的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老太说着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三皇子与旁人少不得一番劝慰。
姜老太抹着泪这才又继续道:
“多亏了这小儿子没日没夜地照料端茶递药,让老妇觉得身边还有个人,方才没有陪着忠儿一起去。”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很明显是在拉胯大房去捧庶三房。
黎云缨自还是个喘气儿的,岂能惯着老太婆搞事情。
她上前一步:
“婆母,瞧您这话说的,小叔孝顺您是应该的。”
“光哥儿珏哥儿也是您嫡亲的孙子,更是应该孝顺您。”
她说着一回头,对上身后的两小子指示到:
“这灵堂也不用守了,明儿与我一道去你们祖母房里伺候汤药。”
两个小的如何能接话,只红着眼圈低头不语。
黎云缨岂是寻他们不是,直接问向能当家作主的姜老太爷:“公爹,您看这安排可妥。”
姜老太:快看,这这这就是你们选的好儿媳妇,竟敢当众顶撞我!
姜老太爷哼了一声:“妥。”
都知道死者为大,这无理取闹,还妥?
妥个仙人板板。
姜老太揶得接不上话。
气得脸红脖子粗。
眼看就要急眼了,怕她又话不过脑说出其他什么来。
姜老太爷一锤定音:“不是说病了,何不在屋里歇着。”
言毕看向如鹌鹑一样缩在后面的姜成孝,冷眼一横:
“还不速速带你母亲回院!”
姜成孝吓得一抖,立即去扶他主母。
姜老太自讨没趣一场,甩着袖子走了。
闹剧一场,三皇子看得打心底高兴。
姜首辅没了,这姜家怕是再也撑不起了。
也就没有多座便打道回府。
接着是其他的朝中大臣,陆续过来。
下午申时的时候,九皇子携着八皇子前来祭奠。
随之不久,六皇子也到了。
皇子们着的朝服虽都是郡公、郡王的朝制,却也是相当贵气逼人。
这样的情势下去,恐怕只要在京中的皇子王孙都得来走一遭。
虽然有所准备,但没料到会集中在一天过来,姜府上上下下全员启动,一天下来却也忙得人仰马翻。
除了被勒令禁行安养的姜老太,全都马不停蹄地迎来送往。
关起门来的姜老太又开始怨天怨地谩骂。
附带着骂姜含孝榆木疙瘩一样窝囊,守我老太婆这儿就有你的高官厚禄了?还不快出去与你大哥的那些同僚混个脸熟先!
姜含孝这才指一步动一步,告退去前堂行走。
姜老太看着让她头疼姜成孝,一嫌没有骨气烂泥扶不上墙,枉费把亲侄女嫁给他。
又嫌他没让侄女生个一儿半女,门下养的全是庶子庶女。
小张氏听着话里话外,句句不提她却句句有她,咬着牙不吭声。
一屋子丫环婆子更是埋低了头。
不敢言更不敢听。
夜间,姜含光留了弟弟守灵,自己前往祖父祖母院里请安后才去了母亲那边。
其实兄弟二人的礼数非常周全,早晚皆会至长辈院里请安。
只是姜老太并不喜欢流着粗鄙武妇血脉的孙子,一直不冷不热。
三房的即便是庶出,和小张氏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却当亲孙疙瘩宠溺。
姜老太爷却很喜欢这几个嫡亲孙子,留着人说了会话。
还嘱咐小子们要照顾好两个少爷。
等人走后,老太爷开始敲打姜老太。
让她多少要些体面,孩子们都大了不能厚此薄彼。
一句话让本就在气头上的姜老太跳脚:
“体面?你的体面就是给我儿随便找个武将之女?”
“你看她把珏哥儿都教成什么样了?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哪有点世家公子的样子!”
“如此粗鄙不堪,京中贵妇哪家不笑话我有这等媳妇······”
姜老太爷也因今日灵堂之事扰了清修之心,并亲自动手将软玉的一干家属全部发卖,以儆效尤。
索性破罐子破摔,板起脸来怒斥:
“够了!大郎媳妇给我们姜家生了两个小子,对大公子璋哥儿一直视如己出,还要她怎样?就算与你之间略有曲尺,但她也算孝顺公婆!”
“我就说! 她不过一介武夫之女,如何配得上我儿?”
“那你以为你那个表侄女,是什么好东西?”
姜老太心道这关我侄女梨姐何事,你就是袒护那毒妇。
她恨不得捶地:“忠儿就是被她命硬克死的!。”
越说越气,随手寻了个物件撒气。
不成想直接误砸了供奉的香炉。
姜老太爷立即跪下赔罪,口里念叨:
神仙菩萨勿怪,这老婆子是糊涂了,神仙菩萨保佑我姜家平安岁岁。
姜老太阴阳道:“成天拜拜拜,你请来的仙为何没有护······” 住忠儿?
被一掌扼喉的人,话说不出嘴。
姜老太爷这下彻底动怒,面色狰狞眼露杀机:
“往后,还想安宁度日,就闭上你的臭嘴!若真坏了姜黎两家的姻亲关系,别怪我动家法。”
姜老太挣扎,他愈加拽紧了手上的力道,恨声道:
“还有,吾儿是被你偷偷往他车里塞的那个贱人害死的!”
突觉晴天霹雳雷霆万响。
时光回到月前,姜首辅与其父工部赞事姜大人领了监工为万岁庆六十大寿的神殿修建竣工之事。
在过完元宵佳节后雨水这日启程。
姜府众人齐聚在门前送行。
姜老太爷发现老婆子往儿子车里塞人,暗中将人拦了下来。
还背地里对姜老太劝诫敲打了一番。
姜老太咬牙恨道:“老顽固!”
旁边的一个嬷嬷劝道:“老夫人别气着了,梨姐儿是个好福气的,家中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却还有您这样的贵人替她张罗。”
姜老太在院中叹气:
“我自幼跟外放做官的父亲在外迁居,自是与本宅的嫡亲姐妹不怎么熟络,唯独和小舅家的这位表姐一见如故,谁知被那位不争气的姐夫,连累着要流放千里苦寒之地,唯一的独女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上门求助于我,我这个做长辈的岂能见死不救。”
那花嬷嬷点头,似笑非笑地款宽慰:
“梨姐儿和大郎本就是有青梅竹马情分在,等二人好事成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姜老太一听,一下硬气地挺直了腰板,哼道:
“要不是我,他们姜家逃不出三代单传的命数!”
“梨儿头上还有三个哥哥,一看她就是与表姐一样,好生养的!”
“到时候我看你这个老顽固老学究,认不认她肚子里的小金孙?”
花嬷嬷懂事地自行离去。
她又安排辆马车,悄悄尾随其后。
姜老太如何得知其后的变故。
坚决不信自己出于菩萨心肠挽救的亲戚会害她儿子。
不不不,一定是武妇命硬。
他们一家子见战场上的血光,杀戮太盛,所以报应到了我儿头上,是她克死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