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琢看着大哥身上不断散发的恶念之炁,语速飞快道:“你的亡妻并不想害你,因为你的第二位女友兰女士,其实是个骗子。”
此话一出,不仅弹幕一片问号,大哥也是一怔,眼神空茫了好一阵,仿佛在一笔一划地理解玉明琢这句话:“什、什么?你说什么?”
玉明琢道:“这位兰女士,从一开始便是处心积虑接触你的。”
“她在知道你的事情以后,和你的二大爷的三舅妈的小舅子合谋,决定利用你亡妻和第一任女友的事情做文章,从你身上敲骨吸髓,诈骗钱财。其实,她的话术一直都很拙劣,你并非没有怀疑过,不是吗?”
玉明琢的话仿佛一阵强风,瞬间吹开了遮在大哥眼前的阴云一角!
他的确不是没有怀疑过。
小兰所描述的,噩梦里的小梅的模样,是他们刚结婚不久时的样子,那时候的小梅臭美爱漂亮,烫染了黄色长卷发。但在备孕的时候,为了健康,也为了方便,她换成了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在她死的时候,她的头发也不过到耳下而已。
他当初还以为是小梅爱漂亮,就是变了鬼,也要做最漂亮的鬼。
还有小兰遇到所有诡异的事情时,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场,可在诡异事件刚发生的时候,很多情况都是他和第一位女友小优一起遇到,或是他独自遭遇。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小梅会是给人送死老鼠、害死别人的恶人。
只是在当时,因为前任女友,他尚且心有余悸,小兰遇到事情时又是那样恐惧害怕,让他无法将质疑说出口。
玉明琢道:“而且,最后杀死兰女士的人,就是你的二大爷的三舅妈的小舅子,也就是她的姘头。当年事情发生后,你悔恨不已,从不敢关注案件的情况,还赔了前来敲诈的小兰父母好几笔钱,某一天他们突然消失了,你也没有深究。其实,那是因为凶手被抓,案件宣判了,他们担心敲诈的事情被你发现,不敢再来。你不妨现在就查一查,当年的案件真相究竟是怎样。”
大哥的手颤抖起来,他将小梅的手镯塞回怀里,想拿手机,却几次也抓不住。但很快,直播间观众便根据事情发生的年份和关键词搜到了当年的新闻报道。
只见其中赫然写到,被害女子与情人为巨额钱款分配发生纠纷,因此被情人杀害。新闻里配了两人的照片,同样被观众贴在评论区。
大哥一眼便认出,那个男子赫然就是自家二大爷的三舅妈的小舅子!当年他和小梅办婚礼时,这个人曾经来免费蹭过酒席!
“是、她是骗子?”大哥喃喃道,“竟然,竟然是骗子?”
玉明琢冷静道:“没错,当初断裂的鞋跟是她自己撇断的,卫生间里的血迹也是她自己搞出来的,那些死老鼠和血书,是她的姘头寄来的——所以她才会强烈反对你报警。”
大哥猛地一抖,手机砸到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握住的刀“砰”一声落地。
直播间一些观众原本被“亡妻索命”这个可能性吓得瑟瑟发抖,现在发觉所谓的诡异事件不过都是诈骗犯的伪造,顿时欢脱起来:
【吓死我!我还以为真有鬼呢,原来最吓人的还是人心!】
【我就说吧,明显就是故意伪造吓人的把戏,老掉牙了都】
【难道第一个女朋友也是诈骗犯?什么头发被剪的,也是完全可以自己伪造的吧】
【但是第一个女朋友没有拿到钱吧,她图什么呢?】
大哥这时也急切地发问了:“那,那,那小优呢?难道小优遇到的那些事也是——?”
玉明琢看着被大哥珍藏在心口的手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你亡妻的灵魂,的确在你身边,那些藏眼睛、拿钥匙、约会迟到的小把戏,也的确是她做的。”
弹幕:“!!!”
玉明琢的识海里,光芒耀眼的玉灵旁边,一朵黯淡的梅色光影,正在起起伏伏,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被困在丈夫身边多年、不得解脱的女子,在发觉丈夫真的要放下自己、重新开始时,难免涌出些许的酸意和绝望。
于是她做出了那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藏钥匙和眼镜、让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失败、看自己的丈夫为牙刷上出现洗面奶而困惑不解。
这些针对丈夫的恶作剧,既是心酸吃醋,也是一点点无可奈何的提醒:别忘了我,别忘了那个总是丢三落四的我,别忘了那个曾经陪伴在你身边的我啊。
但从车祸开始,一切都脱离了小梅的掌控,也让她愕然无解。
大哥已经快崩溃了:“你的意思是小梅就在我身边?她一直都在我身边?!那她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要让我孤单痛苦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啊!”
玉明琢的识海里,小梅的一缕残留之炁说出了答案:“因为,那根‘线’。”
“线?什么线?”大哥被玉明琢的这个回答弄得一头雾水,但短暂的疑问过后,他瞬间想起了,究竟是什么“线”——
两人在云南认识的那天,小梅穿着一身少数民族的服饰,她说她听到一个关于该民族的民俗传说:男女新婚之时,需要“栓线”,以求恩爱永不变。大哥就是被这样浪漫而天真的小梅吸引,一见钟情。
两人新婚蜜月时,便再次去到云南,在那里,他们穿上少数民族的新婚服饰,在当地老人的见证下,在铓锣和象脚鼓的礼赞声中,用棉线拴住了彼此的手指,以求幸福吉祥,恩爱无边。
玉明琢缓缓道:“你们拴上了线,在她去世后却没有‘断线’。姻缘未断,灵魂未散,你自然不能与他人成婚,她也无法解脱,遁入轮回。”
大哥彻底呆滞。
弹幕一片沸腾:
【我靠真的假的???】
【我知道!这是傣族的栓线礼!】
【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被栓了就真的一辈子不能再婚?这也太扯淡了】
【所以大哥的妻子这么多年一直被拴在他的身边,看他和其他女人恩爱相处吗?】
玉明琢的识海里,梅色的光芒小声哭泣:“我发现这件事以后,就想给阿德断线,所以我才剪了他和小优的头发,但是我失败了。我没办法解开拴住自己的线,只能看着阿德越来越消沉,最后和小优分开。我并不想拆散他们的呜呜”
大哥突然抬头,仿佛听到了小梅的哭声:“所以,当年她剪了我和小优的头发,就是为了断线?”
玉明琢点头:“没错。但断线并没有那么简单,必须要长者将拴在亡者与活人之间的棉线斩断,或者生者去死者的坟墓前,将一对蜡烛斩断才行。她无法离开你的身边独自去自己的坟墓,自然就断不了线。”
大哥早已神情恍惚,车内灯光昏暗,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有弹幕还在议论纷纷:
【那大哥你赶紧去把线断了啊!这样不就可以摆脱死人的纠缠了吗?】
【但是现在大哥已经知道妻子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把妻子和自己最后的联系也斩断呢?】
【这个故事编得不错,我差点就信了。】
【不如就这么和老婆过下去好了,鬼老婆也是老婆!】
就在这时,大哥停车的车位对面,大楼门口突然一阵喧嚣,只见一个男人在众人的围绕之下走了出来。
恰在此时,一大串弹幕飘过:“我刚才一直在查大哥妻子的新闻,然后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那个逃课的学生后来转学去了私人中学,竟然考上了名牌大学,现在成了一个成功学讲师,到处给人做励志讲座!他最爱说的话题,就是当年他的老师怎么以自己的孩子和生命为代价,换来他的浪子回头!”
“而且最近他的讲座,还邀请了当年捅死老师,刚出狱不久的那个凶手当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