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任务如常进行,山顶依旧没一点风。 浑身酸痛。骆雪背对着山崖方向在大石上坐下,伸直了胳膊,看谢必安给她手臂上的伤口换药。在他绑缠纱布时不忘提醒一嘴:“别系蝴蝶结。” 谢必安头都没抬一下,利落给她绑了漂亮的蝴蝶结,装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骆雪曲臂抬手,挺纠结地盯着手臂上的绷带蝴蝶结默了片刻,磨了磨牙:“我要不是一个手不方便……” “吃吗?”谢必安给她递了盒桂花红枣糕。 “吃。”骆雪一点头,接过了他递来的点心。 “啊——”山崖边有人在往下跳,破喉的尖叫声闻之心惊。 骆雪拿取糕点的动作一顿,没往回看,面色无异地与一旁的谢必安分食盒中的点心。 小巴被香味勾起了肚里的馋虫,舔着嘴喵喵叫着来讨食。骆雪抬了抬手,低着声与它说道理:“小猫咪不可以吃这个,不好消化。” 它似听懂了她的话,止了断断续续的叫声,委屈巴巴地趴在了她脚边。 骆雪垂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忆起前一天的事,费解道:“按理,猫的反应是蛇的7倍。为什么小巴会被蛇缠住?” “或许,是故意引你过去的陷阱,”谢必安把手中的最后一口糕点塞进了嘴里,“这里的蛇,你觉得能是你认知里的那种普通的蛇吗?” “啊。”骆雪恍然点头。是这个理。 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小巴在另一个世界已经不存在了,既然蛇不是她认知里的普通的蛇,那小巴,是不是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即便是她能从这个世界逃出去,她也带不走小巴。 谢必安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回头往山崖边看了一眼:“结束了。” “嗯。”骆雪回了神,落在小巴身上的目光移开了。她把吃剩的糕点塞进了包里,刚准备起身,就看到不远处的一群外乡人结伴朝他们这一处走了过来。 “七爷。” “七爷。” …… 那些人在他们面前停步,态度恭敬地在逐一跟谢必安打招呼。 谢必安略颔首,命他们按人头均分成十组。而后拿出了农庄及周围地形的简易地图,把分成的十组人有序投放到农庄的各个角落搜查石碑的踪迹。 目送着人群散去,骆雪走去了谢必安身边:“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那就,先去祠堂看看吧。”谢必安道。 “嗯。”骆雪点点头,唤上小巴,与他一起往山下走。 至半山腰,头顶有鸟飞过。她脚下步子稍滞,抬头往天际看了一眼:“你不是有眼线吗?找那块碑,它们帮不上忙吗?” “找过了。”谢必安道。 “找过了?以鸟类的视角都找不到的话……”骆雪皱了眉,“会不会是有人已经找到,藏起来了?” “动机呢?”谢必安抛了个问题给她。 “那当然是想打开那扇……”她话音一顿,想到了个关键问题。 如果找不到出口位置,即没见过出口的具体模样。这一前提下,完全没必要特意藏起石碑,毕竟就连那石碑的实际用处大抵也是猜不到的。 换个假设。如果已经找到了出口,又寻到了石碑。两个条件都满足了,直接尝试把门打开就是了,更是不必多此一举把石碑藏起来。 听她欲言又止,谢必安看了她一眼,续话道:“鸟类看不到的地方。想想看,会是哪里?” “室内?或者,如果是还在户外的话,那就可能是在比较茂密的草丛里?水里?地底下?”骆雪摸了摸下巴,犯了难:“呲,要是真在地底下,那可就难找了。总不能把这农庄刨个底朝天吧。人力不够,也不实际。” “还记得那块石碑的味道吗?”谢必安冷不丁问了一嘴。 骆雪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喂!” 谢必安一偏头,与她似在恐吓的目光撞上,忍俊不禁:“不是把你当寻物犬的意思。” “你还不如不解释。”骆雪道。 “那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 不知不觉到了祠堂门前。骆雪把一路尾随着她的小巴抱进怀,与谢必安一前一后步入祠堂,分头找寻。 桌下、门后、暗格、倒塌的牌匾下,甚至是墙角的狗洞里,她都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 “有吗?”谢必安问。 “没。”骆雪掸落头上的蜘蛛网,回头看他:“你那里呢?” “我这也没有。”谢必安道。 “大概率不在这里。” “在祠堂周围再看看。” “好。” 两人一拍即合,出了祠堂。 外头变了天。 方才还是阳光灿烂,这会儿厚重云层翻滚,天色黯了下来。 见他在台阶处止步,骆雪诧异看他,循着他的目光往西边看了看:“看什么呢?” “变天了。”谢必安道。 “嗯,”骆雪点点头,“看着像是要下雨。” “噗噗噗……”有一只黑鸟从西边振翅飞了过来,落在了谢必安的肩上。 骆雪往他面前走近了些:“这鸟……” 谢必安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侧头凝神,听鸟在他耳旁叫了几声。 落在他肩头的黑鸟飞走了。 “怎么了?”骆雪低着声问。 “找到了。”谢必安道。 见他神色有异,骆雪确认问道:“那个石碑?” “嗯,”谢必安点了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骆雪急忙问。 “最先发现那块石碑的几个外乡人都死了。” “怎么死的?” “目前还不清楚原因。” 一路往西去,走了好长一段路,进入了一片竹林深处。 竹中空,风过竹林,发出了一阵呜呜咽咽似抽泣的怪异响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越往里走,越觉得冷。 通体的寒,骆雪打了个抖,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她忽地嗅到了一股血腥气,顿时警觉起来。与一旁停步的谢必安对视了一眼,她往斜前方指了指:“那里。” 谢必安一点头,顺着她的指向轻手轻脚地往前迈步。 “喵嗷~”几只黑猫受惊飞窜,骆雪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一激灵。定睛看去,不远处有一堆肉块杂乱散落在地上。 她嗅出那是人的味道,脚下的步子快了些,走去那堆碎肉旁,蹲地细看。那堆尸块皆血肉模糊,像是被巨形凶兽啃食过,残存的四肢都已经不齐全了。 “这是……猫咬的?”她摁住了怀中想去追野猫的小巴,犯了嘀咕。 “骆雪。”谢必安蹲在几步外的一棵树下,朝她招了招手:“你来看一下。” 树下的草很密,拨开丛生的杂草,布满青苔的一块梯形石碑露了出来。 那块石碑被人动过,放置的位置与地上的压出的凹痕并不一致。碑面表层的青苔也被人刮开了一部分,碑上刻写的字迹斑驳。是很古老的一种文字,她并不能识得这碑文的具体内容。 “这碑……”她正打算开口询问,就听谢必安在她耳边道:“是这块石碑吧?” 她愣了一下,惊讶看他:“干嘛问我?” 谢必安竖指往下一点,指了指近前的那块石碑:“闻闻。” “……”又来? 明白了,就是在故意逗她。骆雪微微眯眼,假模假式地冲他挥了一下拳:“你是不是欠揍。” 谢必安扬唇一笑,接住了她挥来的胳膊,在她攥起的拳上亲了亲。 “干嘛亲我?”骆雪缩手看了眼被他亲过的手背,羞恼间拍了一下他的肩:“怎么突然这么肉麻?” “你说过的,与其纠结未来会发生什么,忠于自己的感觉,更重要。”他似说了个题外话。 这话有点耳熟。骆雪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之前与他谈心,曾提到过她爬泰山的一段经历。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跟爬山一样。接下来的台阶说不定会松动,也可能,会踩空?”她顺着话意道。 谢必安的目光低下,看向了脚边的那块石碑:“眼下确实是到了该思考这问题的时候了。” 骆雪的目光跟着低了下去,盯着石碑沉吟半晌,伸手捡起块碎石片,想把碑上覆盖住文字的青苔再拨开些。 “别碰,”谢必安及时抓住了她的手,“那几个人,可能就是因为动了这块碑遇袭的。” “啊。”骆雪顺着他的目光往尸块处看了看,为难道:“那我们还要动它吗?” “你说呢?”谢必安拿走了她手中的碎石片,丢至一旁。 从石碑被移动的位置,以及接近过这块石碑的外乡人惨死的现场来看,确如他推测的那样,那几个人很有可能是因为动了这碑才会遇难。 也就是说,在搬运这块石碑去水渔沟的途中,会凶险异常。但这块石碑是开启水渔沟底下那扇暗门的关键,即便明知前头凶险万分,也不得不动它。 “在动这块石碑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骆雪道。 谢必安凝神观察面前的那块石碑,头都不抬道:“问。” 骆雪侧了侧身,看着他:“如果到了最后关头,你怎么选?” 谢必安怔了一下,低垂的眼睫抬起,迎上了她的目光:“你还真是挺执着于这个问题的。” “答案呢?有想过吗?”骆雪挺坚持地问道。 “一起。” “什么?” “生死,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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