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被力壮的哑叔背起,在村长的催促声里匆匆送去福伯那里看诊。 吓破胆的年轻女人匆匆陪同前往,片刻都不敢停留。 季风一行人齐聚在尸体旁。丁执强得了吩咐,领着一穿蓝衫的男人在研究自燃而亡的铁哥。 村长站在不远处与同行的几个村民窃窃私语了几句,都没敢贸然上前。 旭枫掏出岑寂先前给他的一套验尸工具,侧行了几步,请示一旁还在安静观察的岑寂:“七爷。” 岑寂偏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祁月抱臂目视着旭枫走到了蓝衫男人的身边。 旭枫蹲地近距离察看那具尸体,见蓝衫男人想对尸体上手,他急忙阻了那男人的动作。 蓝衫男人瞧着是个脾气冲的,觉得旭枫是在找茬,当即揪住了他的领口开始问候他祖宗。 祁月一向人狠话不多。三两步走过去,一脚蹬开了气势嚣张的蓝衫男人。侧行半步隔在旭枫面前,抬起手中的弯刀,刀锋点了点摔滑在地的蓝衫男人。 骆雪歪过头,瞧见旭枫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她盯着痴汉脸的旭枫看了两秒,嘴角翘了翘。 蓝衫男人不服,猛地一撅从地上站起,撸起袖子就要跟祁月比划比划。 丁执强急忙摁住欲回击的蓝衫男人,暗摇了摇头,给他比了个“惹不起”的口型。 倚坐在墓碑上的季风被初升的太阳晒软了骨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靠在他肩上的女人与他耳语了几句,他点点头,揽着女人的肩朝墓地的南边去了。 骆雪望向季风背影的目光收了回来,朝焦骨的方位抬了抬下巴,问:“要过去瞧瞧吗?” 岑寂摇了摇头,他回头唤了声“伊桃”,转身步上村道。 队中的其余人都留在了原地,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在验尸的旭枫身上。 骆雪抱起趴在她脚背上昏昏欲睡的小巴。待伊桃搀着于逸跟过去了,她才慢慢跟在了三人后头。 “真是奇了怪了。那铁哥,那么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呢?”伊桃费解道,“他是怎么进到棺材里去的?骆雪,你刚刚有瞧清没?” 骆雪见她回头看了过来,加快脚步越过她,与放缓了步子的岑寂并行,摇头道:“没注意。” “我也没注意看。”伊桃张嘴想问走在前头的岑寂,犹豫了一下,转头询问一旁的于逸:“于逸你呢?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吗?” “没,”于逸道,“除了那铁哥进入到棺材里之后发出的求救声外,旁的,没什么特别的。” “真玄乎,按你这说法,那铁哥岂不就跟变戏法一样进了那棺材里?”伊桃道。 “比起那个……”骆雪欲言又止。 她记起血书上曾提起过,王淮荣肉身的回归日即会掀起一番杀戮。铁哥的遭遇似是验证了血书上的内容。 她暗自思量了片刻,曲肘撞了撞一旁正看着她的岑寂:“那齐老说的,还活着的那位,你觉得是谁?” 岑寂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我不做没根据的猜测。” “会不会是王淮荣?”伊桃插话道。 “可王淮荣的尸体前一天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吊着,福伯也验过,那具尸体的特征就是王淮荣。”于逸反驳了她的猜想。 “可尸体也是能作假的嘛。”伊桃道。 周围短暂静了一瞬。 “对了,我们现在这是准备去哪儿?”骆雪记起要问。 “福伯那儿。”岑寂道。 福伯家的院门闭着,门栓从里头拴上了。伊桃敲了好半天门,福伯的徒弟王海琨才从屋里慢吞吞走了出来。 “小师傅,跟你打听一下,齐老是不是在里头?”伊桃问。 王海琨似是刚打了个盹,站在院里睡眼惺忪地看了看他们:“齐老已经被送回他家里头去了,你们有事上他家打听去吧。” “那福伯呢?福伯在吗?”伊桃又问。 “不在,出诊去了。”王海琨挺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回屋,哐当一声砸上了门。 岑寂剥了颗薄荷糖抛嘴里,偏头看向右手边站着的骆雪。 骆雪与他看来的视线撞上,瞧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又拿她当狗使呢?她微微眯眼,虽有不爽,但还是配合着应了话:“嗯,确实,都不在。” 岑寂看她吃瘪,勾唇笑,示意伊桃:“再敲。” 伊桃迟疑了一下:“不在也……” “不用敲了,我知道齐老家在哪。”骆雪教训着捶了一下岑寂的肩,“昨儿旭枫从季风的队里探来的消息,他跟我提起过。” “行。”岑寂吊儿郎当地退行了一步,揉揉肩,朝村道的方向比划了个请的手势:“既然你知道,那就前头带路吧。” 骆雪循着前一晚旭枫与她提及的齐老家的住址一路往东去,在路的尽头拐了个弯,经过一大片翻涌着麦香的田地,远远的能瞧见建在鱼塘边上的一个老屋。 老屋的房瓦换新过,墙上的青苔厚重。 老人念旧,村子迁址重建时齐老坚决不肯搬离自己的住所,这才保留了他老屋的原貌。 拴在鱼塘边的大黄狗从狗屋里探出头,瞧见有陌生人靠近,汪汪汪地直叫唤。 岑寂稍一抬眼,那黄狗受惊夹起尾巴,嗷嗷嚎着缩回了狗窝里。 鱼塘边放着个铁桶,桶边有一竹制钓杆。 也不知是谁在这垂钓过。骆雪看着铁桶边湿地上的一排鞋印子,犯了嘀咕。 齐老家的屋门虚掩着。伊桃走去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请问,有人在吗?”她礼貌询问。 屋里没声。她侧耳等了两秒,又叩了叩门,提了声量道:“请问,方便……” 两扇虚掩的木门无风而动,吱呀一声打开了。 伊桃一惊,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转头看向一旁的骆雪。 骆雪竖指给她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下怀中抱着的小巴,偏头示意她躲去于逸身后。 轻手轻脚地行至门前,骆雪扒着门边往光线偏暗的屋中警惕扫视了一圈。 屋里静悄悄的。正对着门的方向放着一张八仙桌,桌边整齐摆着四条板凳。右前方支着一口土灶,灶面擦洗得很干净。灶台上的凹槽里放着一个香灰炉,炉后供着灶王爷。 她悄声观察了片刻,抬脚欲进门,岑寂快她一步进了屋中。 几乎是他一脚迈进屋门的同时,有一黑影从灶台后窜了出来。那黑影撞翻了神像,灶台上的灶王爷哐啷啷滚到了地上。 是只黑猫。小巴嗷呜叫了一声,很勇猛地扑了过去,一口咬掉了对方一撮毛。 黑猫奋力挣扎,撒开腿逃窜。 小巴立马追了出去。 “小巴!”骆雪没能叫住它。急急忙忙想去追,被岑寂叫住了。 “回来,”岑寂抓住了她的手,“我的猫,丢不了。” 骆雪微微一愣,纠正他:“那是我的猫。” 伊桃从她身后挤进了屋,蹲地捡起神像,惊讶发现灶王爷的眼睛里淌下了两行血泪。 她被吓一跳,手抖没拿稳,神像又掉回了地上。 “伊桃?”于逸急忙来拉她。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竖着耳朵警觉听周围动静。 骆雪的注意力被伊桃引了去,挣开岑寂抓住她的手,走去了伊桃身边。她捡拾起地上的神像,放鼻下嗅了嗅。 神像上淌下的两道血泪,是融化的红色蜡油。 “天呐!”伊桃惊呼出声。 骆雪抬头看她,见她正神色慌乱地看着某处,顺着她的目光往里屋看去。方才在墓地陪同齐老一起回来的年轻女人直挺挺吊在了房梁上。 那女人脖子里套了根粗绳,双目圆睁,唇舌发紫。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死透了。 像是缢亡。 骆雪的视线往下低了几分,在她悬空的一双脚周围看了看。她脚下空空,没看到有可供她踩踏上房梁的物件。 是谁把她挂上去的? 岑寂似想起了什么,快步进了里屋。 骆雪忙不迭起身跟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齐老。 她在床边驻足,低头看着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齐老,问:“死了?” 岑寂俯身竖指,探了探齐老的脉。回头唤了声:“伊桃。” 伊桃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掏出随身的药包,拿了工具仔细检查齐老的病症。 片刻后她有了结论:“人还有气,是中风。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醒得过来吗?”岑寂问。 “恐怕有难度。”伊桃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或许扎针有用,不过我没把握。” “哐啷啷——”屋外有铁桶打翻的动静。 骆雪快步走去窗边,隔窗往外看。窗外的枣树挡住了她望向鱼塘的视线。 岑寂站到她身边往外眺了一眼,移步往外走:“出去看看。” 鱼塘边的铁桶打翻了。跟黑猫打架撞翻桶的小巴被淋了一身的水,它正站在桶边甩毛。 见他们从屋里出来,小巴衔起桶边与它身量一般大的鱼,撅起屁股吭哧吭哧把鱼往路边拖。鱼尾狂甩,扇了它好几下。它咬紧牙没松口,把鱼拖到了骆雪的脚边,用爪子拍了拍鱼头。 骆雪蹲地点了点小巴湿漉漉的鼻尖,低着声教训它:“小巴,你又淘气。不可以偷鱼哦,偷鱼的小猫猫会被警察抓走的。” 小巴松口把鱼放到地上,用鼻子把鱼拱到她脚边:执意要把鱼给她:“喵呜呜……” 岑寂弹指挑了一下帽檐,望向那鱼的一双眼微微眯起:“这鱼……” “什么?”骆雪没听清,转头看他。 “这鱼有古怪。”岑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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