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变?! 骆雪倏地瞪大了眼睛,脑中嗡嗡作响。 倒也不是怕,许是被之前在现实世界看过的影视剧影响,她当下竟是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被咬一口,她会不会被同化? 她前伸的手滞在了半空,指尖悬于那副尸体的鼻下约两寸的地方,僵住了。 确实没有呼吸。 得了谢必安的提醒,她没敢妄动。屏息凝神,一双眼紧锁在尸体张开的黑紫色唇瓣上。 不知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影响,僵停在半空的手指渐渐有些发麻。 棺材中的尸体张开了嘴,循着活人的气味,朝着骆雪的手指一口咬了过去。 骆雪心下一跳,缩手欲躲,被一旁的谢必安反应极快地拉拽到了他身后。 他护挡在她身前,咬破了手指,指尖的猩红抵在了尸体的额间。 扑抓过来的尸体在触到他血的瞬间定格不动了。 骆雪微微一愣,偏头看他。 他唇齿张合,呢喃念咒般低语了一阵。棺中的尸体应声而动,慢慢往后仰倒,躺回了棺材里。 “呼——”谢必安松了口气,回头看她:“没被咬到吧?” “没。”骆雪摇了摇头,视线转向棺材里恢复原状的尸体,好奇问了一嘴:“如果被咬到会怎么样?” “会变小僵尸。” “真的假的?” “假的。” “……”他的冷笑话真的很难笑。 骆雪扯了扯嘴角,给他个面子勉强笑了一下。拿帕的手重新捂住了口鼻,从气味冲人的棺材边退离了几步。 “刚刚怎么这么心急?我记得,你从前可没这么莽撞。”谢必安道。 “大概是因为有靠山了吧。”骆雪眼阔弯弯,看着他:“有了靠山,胆儿就肥了。” “嗯。”谢必安错开视线点点头。背身负手,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 骆雪循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了棺材内的男尸,猜测道:“开棺前是有什么禁忌吗?” “有。”谢必安没多解释,移步走去了屋子北面靠墙的案台边。 案台后的墙上挂了张钟馗像,案台正中央端正摆放着一个香炉。 谢必安捻起三根香,揣兜拿出打火机,将香点燃。旋即朝定睛看他的骆雪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担心再出变故,骆雪没敢耽搁,忙不迭走去了他身边。 接过他递来的三根线香,仿着他的样子,双手捧香,朝着屋子的正西面鞠了三鞠,把香插进了香炉中。 谢必安走去了要验的五口棺材前,曲指在那五口棺材上逐一叩了三叩,口中呢喃有词。如此一番操作后他又站回了案台前,隔着袅袅香火盯着墙上的钟馗像默然看了数秒。 见他移步,骆雪抱起方才被他情急丢到地上的小巴,紧随其后。 第一口棺盖打开。骆雪躲在谢必安身后,一人一猫歪过头,视线同步转向棺材里露出的尸体。 是个老妇。双目紧闭,唇齿微张。跟之前那口棺材里的那具男尸一样,面色铁青。 “刚刚那些操作,是开棺的必要步骤?”骆雪问。 “差不多。”谢必安接连推开了余下的三口棺材,道:“请神驱邪,农庄里的说法。” “那要是……”骆雪戛然止了话音,盯着近身处那两口刚被推开盖板的棺材,愣住了。 那两副棺材里躺着的是两个小小的孩子。稍大一点的那个小女孩也才四五岁的模样,另一个孩子还在襁褓里。 脊背发寒,骆雪怔了半晌,抬眸看向谢必安。 他正神色莫测地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什么。 无声对视了数秒,骆雪皱了眉:“怎么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谢必安没接话,敛睫摸烟盒。敲烟盒的手顿了一下,刚掏出的烟又塞回了口袋。 骆雪没在那两具孩童的尸体边久留,错身越过他,走去第一具男尸的棺材边,俯身伸手,仔细观察尸身有无外伤。 没有烧灼的痕迹。除了手肘有淤青外,身体其他部位没有致命伤口。 任务提示里的“火”,所指显然不是针对农庄里的这几具尸体。 她看了好半天没能得出个结果,只得出声询问一旁拿出专业工具在验尸的谢必安:“死因是什么?能看出来吗?” “毒杀。”谢必安收起对光细看的银针,整理好验尸工具正打算摘掉白手套,眼角余光一扫,忽地发现了异常。 他俯身低头,手伸向尸体的头盖骨。一手托起头骨,另一只手探向了尸体的脑后。 一阵摸索后,他从尸体的脑后拔出了一颗约有一指长的钉子。 骆雪走近了些,看着他手中捏攥的钉子。 谢必安另取了块干净帕子,擦净钉子表层覆盖的血污。是颗螺旋纹的钉子,金色,跟市面上的普通钉子长得很不一样。 “这是什么?” “锁魂钉。” 谢必安简短作答,放下手中的钉子,侧行了几步,逐一检查剩下的四口棺材里尸体的头盖骨。 陆续又拔出四根锁魂钉,就连最小的孩子都被钉上了这样一根钉子。 “果然,每一个都有。”谢必安道。 听他的语气,是在发现第一颗锁魂钉时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锁魂?”骆雪不禁起疑,“这锁魂钉,是做什么用的?” “就是字面意思。”谢必安看了她一眼,将最后一颗锁魂钉弃至一旁,边摘手套边给她解惑:“把这锁魂钉钉在头骨距后颈的三寸位置,再辅以相应的术法,可将人的魂灵困住,不得往生。” “不得往生?仇杀?”骆雪大致猜到了凶手的作案动机。略沉吟,她的目光转向了那两副装有孩童尸体的棺材:“那这钉子,是死后钉上的?还是死前钉的?” 谢必安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为什么对这个好奇?” 骆雪仍看着那两副棺材,心不在焉道:“就是,想知道。” 谢必安默了片刻,在她转头看他时下意识躲开了她的目光:“死后。” 是死后。不知为何,骆雪暗松了口气。 “或许,你知不知道……”谢必安欲言欲止。 “什么?” “你变了很多。这样的改变,对你或许不是好事。” “我知道。但也……”骆雪话音一顿,转眸看向了他:“无所谓。” “无所谓?”谢必安一愣,抬眸回视她清亮的瞳仁,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轮廓。 她莞尔一笑:“我不是说过了嘛。我有了靠山,胆儿肥了。” 胸口像是被一片薄羽轻轻抚过,心情微妙。 谢必安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疯得很彻底,竟会被她的笑勾了魂。目视着她慢慢朝自己走来,看着她单手环上了他的脖子。他没躲,眼底蓄藏的笑意愈深。 她的唇贴到了他升温的耳廓上:“这样的气氛,我觉得适合亲一下。你觉得呢?” 话音轻缓低柔,似要吹化他的耳朵一般。 气氛是对了,不过在义庄里…… 谢必安的视线转向了一侧的棺材。在她循着他的目光欲转头之际,他迅速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掩住了小巴的眼睛:“勉强,同意。” 骆雪噗呲笑了一声,踮脚吻住了他的唇。她没有闭眼,舌尖探开他的唇瓣,一双勾魂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他亦没闭眼,眼中的□□忽明忽灭,克制又性感。 屏息热吻,整个人都变得绵绵软软晕晕乎乎的。 有种微醺的酒醉之感,骆雪恍惚间闭了闭眼,再看他,瞧见他眉心一皱,抬起的目光偏向了她的斜后方。 斜后方? 骆雪摁住他的肩阻了他还欲再亲的动作,讶异回头,看向了门外。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正满眼震惊地看着他们。 许是被发现了有些尴尬,他掩饰着挠了挠头,干巴巴笑了几声:“抱歉啊,打扰你们了。” 平头大眼,那男人的五官轮廓跟祁阳约有□□成相像。笑的时候更像。不论是神韵还是相貌,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都像极了祁阳。 骆雪盯着门外那位悄声观察了数秒,甚是惊讶。 “你是谁?”她问。 “在那看了多久了?”谢必安不悦道。 看了多久?他的关注点可真是清奇。 骆雪与他对视了一眼,忍俊不禁。 “什么?抱歉啊,我没来得及看清。麻烦你们一个一个说可以吗?”门外的年轻男人挺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不见。” 听不见?怪不得他的嗓门好像有点大,原来是听觉受损。骆雪很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词:“你……是用看的?” “嗯,”他点点头,“我能读懂唇语。” 骆雪注意到他在与人交流时目光确实是落在了她张合的唇瓣上,恍然点了点头:“啊。” “你是谁?”谢必安问。 “叫我旭枫就好,旭日的旭,枫叶的枫。”门外的男人道,“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骆雪。”骆雪接上了话,拿帕的手往谢必安那侧伸了伸,缩手用帕重新捂住了口鼻:“这位是七爷。” 旭枫与他们简短问了声好,探头往义庄里好奇打量了一番:“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会问这种问题的,也只有新人了。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跟祁阳很像的缘故,骆雪对他起了丝兴趣:“你在来到这里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怪事?” “是,有。我记得,我刚刚明明是在过马路。有一辆失控的货车闯了红灯歪歪扭扭地撞了过来。我看到有个孩子在路边捡球,车马上就要撞到她了,一时情急我就……”旭枫忆到此处,挺不可思议地歪了歪脑袋:“欸,奇怪?我怎么会在这?我是死了吗?” “你在到这里之前,有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骆雪又问。 “一只飞蛾,”旭枫肯定道,“我被车撞飞出去的时候,清晰看到有一只飞蛾一直在绕着我飞。” ——“控制这个世界的力量,我们可以理解为神。神会幻化成各种形态,有时是人,有时或许就是一只飞蛾。” 她记起,初到此地时岑寂曾与她提起过关于引路“神”的模糊概念。当时的她还以为他那是拿话在诓她。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旭枫问。 骆雪回了神,微微一笑,道:“欢迎来到怪奇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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