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站在院中啃食谢必安给她的果子,警惕环顾四周。瞥见谢必安把叶泊叫去一边吩咐了些话,没一会儿叶泊便出去了。 才刚寻到安全屋,入夜外头凶险,这个时候把手底下人派出去肯定是有什么要事。 她起了疑,盯着低头点烟的谢必安看了会儿,缓步走了过去,低着声问:“都入夜了,你派叶泊出去做什么?” 谢必安徐徐吐出一口烟,隔着灰白烟雾看了她一眼,含糊着应了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骆雪没深问,与他姿势同步地倚在墙边,继续啃着剩下的半个果子。 耳边是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谢必安抬手夹烟,转头看她。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鼓起的半边脸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脸上触到一点冰凉。 骆雪愣住,戳到她脸上的那根手指竟是得寸进尺般duan duan又来回戳了几下。 这是在干什么?她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一旁突然用手指戳她脸的谢必安。 “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中邪了?” 谢必安戳她脸的手指蜷起回缩,低眸看她手中啃了一大半的果子。 “甜吗?”他问。 “嗯。”骆雪点点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继续嚼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的果肉。 “给我吃一口。”谢必安道。 骆雪迟疑了一下,看在一起同生共死过的队友情分上,还是把手中剩下的果子递送到了他嘴边。 他咬了一口果子,低垂着眼睫,盯着她被果汁润湿的红唇。细细咀嚼,咽了下去。 “甜吧?” “凑合。” 口是心非,明明就很甜。 骆雪在他摊手又朝自己讨果子吃时挺护食地侧了侧身,咔嚓咔嚓,快速把剩下的果肉全啃进了嘴里。 而后递了个果核给他,耸耸肩,一拍掌,遗憾表示没有了。 “七爷。”伊桃从院门边匆匆跑了过来,“叶泊传了消息回来,说准备得差不多了。” “嗯,知道了。”谢必安丢了掌心里的果核,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你去把人都召来。就说,有戏看。” 伊桃点点头,转身要走,记起个事。犹豫询问:“那祁月……” “祁月也叫上。”谢必安道。 伊桃张嘴欲再说点什么,可她向来胆小,更何况是在七爷面前。她没敢有异议,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了骆雪。 骆雪与她对视了一眼,顺着她的意思,插话道:“祁月身上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没什么要紧事你就别折腾她了,让她歇着吧。” “今天的戏,她必须看。”谢必安态度坚决。 他这话似有深意。 骆雪一愣,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朝伊桃暗挥了挥手,示意她照办。 伊桃点点头,小跑着去召队友集合。 手底下人听吩咐搬了张椅子放在了院子中央。余下的人齐刷刷围站在椅子边,背手而立。 谢必安不疾不徐地穿过人群,面朝着树的方向,在院中坐下。 不消多时,叶泊扛着个人进了院。被他打横扛在肩上的那位头上罩了个黑色的套子,堵了嘴。那人奋力挣扎,口中只能发出一点唔唔声。 就算是被遮了容貌,骆雪还是很敏锐地凭气息一下认出了她。 是玉竹! 她虽有所料,但玉竹真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还是莫名觉得血液沸腾。 骆雪盯着被牢牢绑上树的玉竹看了会儿,视线转向了一侧的祁月。祁月抱着小巴,两眼呆滞地站在人群里,仿佛魂都被抽去了几缕。 自祁阳死后,她一直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那该不会是玉竹吧?” “对!就是那个贱人。” 人群在小声议论。 玉竹脸上的罩子被揭开了。她抖得厉害,满眼惊恐地看着坐在椅子上正把玩打火机的谢必安。 祁月认出了她,情绪陡然间变得激动起来。丢开小巴,朝着玉竹猛地扑了过去,誓要将她撕碎一般。 叶泊一见她冲来,急忙斜跨半步伸手拦抱住她。 “祁月,你等一下。听七爷的安排。”他极力劝阻。 可祁月完全是一副鱼死网破什么都顾不上的架势,根本就不听他在说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的一双眼此刻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 她一把推开了想要拦她的叶泊。手脚并用,又一连踹开了好几个上前阻拦她的队友。 平时看着病歪歪极虚弱的样子,此刻她的力气竟是出奇得大。就连后脚跑去拉她的伊桃也没能幸免,被她一胳膊肘撞翻在地。 她心里憋着股劲儿,这劲儿要是不撒出来,心里落下的疤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骆雪没有加入阻拦她的队伍,看了眼一旁安静坐着的谢必安。 他同是没有阻挠,低垂着眉眼,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算是默许了祁月的行为。 “啪——” 祁月一巴掌狠狠扇到了玉竹的脸上,在她的半边脸上落下了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啪——” 又一巴掌。 玉竹的鼻孔里涌出两道血柱子。 一连打了好几个巴掌,理智全无的祁月拔走了叶泊卡在腰里的刀子。 刀尖对准了玉竹脖子,高高举起,欲刺下。 “祁月。”谢必安叫了她一声。 祁月高高举起的手霎时悬停在半空。她像是忽然醒过神了,怔了半晌,回头看他。 “要听我的建议吗?”谢必安指尖一翻,将打火机攥进掌心。 他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她:“就这么直接弄死,是不是有点无趣?” 祁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高高举起的刀子慢慢放了下来。 叶泊趁她放松警惕,急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夺走了刀。 “于逸。”谢必安偏头摊手,接过了于逸递来的黑色布包。 打开布包,里头装了一大一小两个黑盒。 骆雪印象中见过这样的盒子,是任务奖励。 谢必安拿起了摆在上头的黑盒,朝祁月晃了晃:“这是续命丸。虽说是可以续命,但时长只够延续六个小时。服下之后,六个小时内无论受怎样的致命伤,都不会死。一旦超过六个小时,就会暴毙而亡。” “你这确定不是在坑祁月吗?”骆雪低着声道,“她要是给玉竹喂下了这样的药,会不会算是杀了人?算违反游戏规则吗?” “药用说明里有一栏。服用此药暴毙,罪责在药,不在人。”谢必安道。 “啊。”骆雪得了这般解释,宽心了不少。她细细回顾了一下他方才的那番话,隐约猜到“服下之后,六个小时内无论受怎样的致命伤,都不会死”这番话里的猫腻。 果然,他还有后话。 “这六个小时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谢必安又拿起了剩下的那个盒子,托在掌心里掂了掂,转头看向祁月:“我这还特意给你备了份小礼物。不过来看看吗?” 祁月攥紧的指骨捏到泛白,她克制着自己冲头而上的恨意,一步步朝谢必安走了过去。 谢必安把盒子叠放在一起,递向了她:“拿着。” 她双手接盒,开盖看盒里的东西,眼中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骆雪注意到她表情有异,偏头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是一套刀具。有尖刺,有锥子,也有弯刀匕首。每把刀都制得短小锋利。 这样的刀甚至都算不上多厉害的凶器,看长度就算捅进肉里也不会造成多深的伤口,根本就不足以致命。 她愣了一下,再看祁月的表情。她却是在兴奋。 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谢必安整了整袖口,起身往屋里去,不忘回头再提醒一句:“记得先喂药。” 祁月三两步折了回去,迫不及待地扯开了玉竹口中的布团,捏着她的嘴,将药强行灌了下去。而后把刀具摆了出来,一一摊放在玉竹面前。 她细细择选后,挑了个锥子。手起锥落,照着玉竹的骨关节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啊——” 痛苦的哀嚎声瞬间响彻夜空。 骆雪尾随着谢必安上楼,行至窗口,心不在焉地往楼下看了一眼。 玉竹已经满身是血了,身上被扎了很多血窟窿,但她的意识还十分清醒。六小时内无论经历怎样的折腾,她都不会死。 此刻她正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祁月手中的刀一片片割下来,丢到脚边,碾踩践踏。 骆雪盯着树下血淋淋的肉块,想到了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那套刀……是什么特殊工具吗?” “凌迟刀。”谢必安推开房门,低头看小巴从缝隙里钻进了屋:“专业的事,要用专业的工具。” “祁月认得那刀?”骆雪问。 “当然,她喜欢冷兵器,对刀具一向有研究。”谢必安道。 “啊。”骆雪恍然点头,回手将房门关上。 见她似在思考着什么,谢必安解开领带缠在掌心绕了绕,问:“在想什么?” 骆雪回神看他。走去他面前,斜斜倚坐在柜子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贴唇道:“猜猜。” 谢必安没躲,默了片刻,两手撑扶在她身侧,垂眸看着她那双勾人的眼睛:“觉得,我可怕?” “错了。”她在他唇上亲了亲,压低了声,语调暧昧:“是可靠。” 午夜梦回。 楼下传来了久违的哭声。 祁月确认玉竹断了气,身体里最后的一点力气一下全没了。她脚下一软,跌坐在一地血肉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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