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猛地惊醒, 左眼的灼烧疼痛感却仍未褪， 沈忆寒捂着眼睛无法一时无法睁开眼，感觉到灼烧 般的刺激疼 痛让他的眼角溢出了水迹。 如今失灵力, 又无法调动真元，这具身体对 许多, 他本能的便低声道：“阿 ……我的眼睛好痛。”燃 黑龙湿润温热、生着细密小 小倒刺的蛇头在他脸上轻轻的舔舐—— 云燃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舔舐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 沈忆寒虽看不见, 但顺着那方向紧紧回抱住了黑龙的头颅, 如此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阿燃的存在, 才让他渐渐从方才梦中惊醒的那份不安中平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 眼中的灼热感渐渐消, 他稍微尝试着睁开眼，便察觉到了眼前所见与从前的不同。 若只用右眼视物，仍与先前无甚不同, 而此刻张开左眼…… 沈忆寒首先注意到的便是正注视着他的黑龙一身玄色的鳞甲下, 那层似若无的隐隐金光。 这样的光芒沈忆寒很熟悉, 当在贺兰仙岛上, 照深出七瓣法莲，就是这样的光芒—— 这是功德金芒。 若非专习此道的佛修, 根本无法为常人所见，除非是像当照深那般, 心甘情愿将七世功德一夕燃尽，才叫众修士可一观, 饶是如此, 也不过持续了短短一会儿的功夫。 现下他却能看见了—— 沈忆寒愣怔了一会, 下一刻便在黑龙一双漆黑龙目中看到了自己的投影，他的左眼瞳孔颜色竟成了浅金……这颜色亦很熟悉, 正是照深与魔狮共享身躯之后，他那只看上十分妖异的魔瞳颜色。 难道……照深前辈说“插手”他与阿燃的命格，便是将这魔瞳给了自己？ 但沈忆寒却也发现，他这只左眼，并不似当的照深一般是竖瞳，而仍保留着人族圆瞳的形态。 沈忆寒略一思忖，倒也不难明这是为什么—— 当照深前辈的竖瞳，自是因为他体内魔狮明胤的意识仍存的缘故，那只眼其实是明胤的眼。 看起来，照深前辈似乎是将这金瞳魔眼的神通赐给了他。 但沈忆寒却敏锐的感觉到……好像也并不仅仅只是看起来这么简单，当年明胤这双魔眼的威能，真可谓叫玄诸派众修士闻之色变，便不提旧事，只在当贺兰仙岛上，也可一窥龙狮魔眼的杀伤力之强，可此刻这只眼睛到了他身上，沈忆寒却并未从左眼中觉出半点煞气。 不仅如此，那股灼烧感褪之后，他竟还能凭借此眼，看见阿燃龙身下藏着的功德金芒—— 目视善缘、功德是伽蓝寺的神通，这哪里是什么魔眼……简直是佛眼，来也是，以照深前辈那般谨慎，这神通但凡还一点凶煞邪祟之处，他也不会将其传给自己。 沈忆寒尝试着调动灵力，丹田紫府仍像是被一把锁给牢牢锁住了，他分明能感觉到自己根基未损，却偏偏无法运转真元。 既如此，便也无法尝试着用灵力激活左眼，这金瞳除了能让他看见阿燃身上的金芒，似乎也没什么用…… 沈忆寒本觉些失落，而略一愣了愣，脑子里却很快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不对…… 阿燃眼下已是魔了……而且是灵墟巨渊中最凶残、最暴虐、且处于食物链顶端的高阶魔，即便他或许还未完进入龙形魔的成年期，但一只魔……身上怎么会功德金芒？ 难道是……从前阿燃还为人时的诸般善举留下的？ 沈忆寒了一会，心觉此事古怪，但又偏偏思之无解，也只暂且不再细。 他身上伤势、经脉中的那些细小破损，经过这几的修养，已经大致恢复，只是紫府丹田真元不动，灵台桃树也仍是一副被劫雷劈过后蔫蔫的要死不活的模样，沈忆寒猜测自己无法使用灵力，或许便与桃树不曾恢复生机关。 这种真元不动的滞涩感，倒是和梦中修为不前、一直处于瓶颈时的感觉些像，甚至还要更糟些，好在现下他身上伤势已经恢复，这处山谷洞穴中灵气又十分浓郁，若在此潜心修行，或许也不是不能冲破桎梏。 还个法子，应该能叫他与阿燃更快的离开此谷—— 只要阿燃能听懂他的。 本来以云燃如今的状态，沈忆寒也没抱多大希望。 谁知黑龙听了他的，望着他的一双漆黑龙目虽看不出情绪变，却似灵般微微点了点龙首。 对黑龙而言，保持龙身显远比成人型舒服或节省体力，因此云燃并未重新变回人形，只是又如沈忆寒在洞中初醒那一般，龙身缩小，缠在沈忆寒的小臂上。 沈忆寒本来不知他方才点头，到底是不是真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但见他龙身变小，心里还是产生了几分希望，一人一龙就此起身离开洞穴。 出了山洞，此刻外头却已是黄昏时分，色渐暗，山谷中参的密林中显幽暗而静谧，色微昏。 黑龙从沈忆寒小臂上离开，飞到空中，身躯渐渐变粗变大，最后龙身变足足三个成年男子腰身那样粗壮，才悬停在沈忆寒面前。 沈忆寒一面看着变大的黑龙龙身愣了愣，心道阿燃好像又长大了些…… 一面又略迟疑，云燃似所觉，扭过头来，巨大的龙首凑到他面前，吻部轻轻顶了顶沈忆寒的胸口，看起来十分温驯，似乎是在叫他安心骑上来便好，不必担心。 沈忆寒看懂他的意思，这才跨腿坐到了龙身上。 数息功夫过后，黑龙似是感觉到他已经坐稳，仰起龙首朝一声低吟，沈忆寒但听耳中龙吟如震玉击罄，尚且不曾回神，身下已经骤腾空升高，不过眨眼之间，他已经乘着黑龙离地而起。 傍晚的山风因急速升高吹拂在他脸上，沈忆寒明显感觉到黑龙是顾忌自己仍在他身上，这才飞的缓了些，否则他几乎可以垂直向上—— 黄昏的光还余下一点，于是在黑龙飞上谷口的那一瞬间，沈忆寒终于看见了整片山谷的貌，本来茂密参、浓荫蔽的树木此刻在他们身下，已经变成一片随风摇曳的碧海。 这山谷谷底的树林植被实在太过高大茂密，以至于几乎毫无违和感的和谷口周边的林木融为一体，这谷口于是便显十分隐蔽，即便从高处仔细看，也几乎看不出这里一片下凹的山谷。 沈忆寒没到竟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山谷，只是还没来及高兴，下一刻，色便黑了下，广袤的夜色里升起一轮圆月，但月光却不如何清澈，反倒显惨惨。 正在此刻，西边山林中传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沈忆寒听这声狼嚎，立时面色一变。 他虽此刻无法使用灵力，无法调动真元，却也还是立刻察觉到了那狼嚎声中浓烈的妖煞之气。 这声狼嚎一落，周遭山中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各种妖兽的嚎叫，似在回应，空中不知何时渐渐凝聚出几团阴云，将月色挡住。 沈忆寒心觉不妙，几乎是立刻便道：“……不好，阿燃，快回！” 云燃却比他反应的更快。 几乎是沈忆寒开口的同时，黑龙已经朝下飞，数息功夫之间，已没入了谷口下的树林之中。 一入此林，沈忆寒更是感觉到四面八方都包围着各类妖兽的气息，他们对那声狼嚎的回应此起彼伏，唯这片谷口只他与阿燃一龙一人—— 云燃似是察觉到了危险，沈忆寒这才发现，他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在方才下落的空隙间尽数收敛，若沈忆寒此刻没骑在他身上，而是在更远处，毫无疑问夜色里他也是无法察觉前方的林中竟隐藏着一条黑龙的。 四面或传来妖兽们蹄爪奔腾之声，或传来林木被穿梭拂动而过的窸窣之声，众妖兽却都是不约而同的朝着那狼嚎声传出的方向而。 这么黑的夜色、又繁茂林木遮蔽，沈忆寒本不应该看清什么，但他左瞳却在此刻发挥了效用，竟将那些穿过身周丛林的妖兽的本体一个一个、都看的清清楚楚。 鸟兽虫蛇、无所不，甚至还半人半兽形态的妖。 这些妖兽的品阶，从黄阶到地阶竟都，须知地阶妖兽便拥可与人族神修士匹敌的实力—— 那呼号的头狼竟能叫这么多妖兽听他号令，恐怕实力还要在地阶以上了。 但阶大妖何其罕？ 每出一个，都几乎是月变色，人族修士更是无比重视，当今修界为数不多的几只阶大妖几乎都或被镇压、或为人修驱策。 大约也正是因此，万年前灵墟之战后，魔族凋敝、远古魔被封印在灵墟巨渊之下，妖族也不再是人修敌手，人族几乎傲视下，如今修界玄诸派才会渐渐成了今这副模样—— 没什么危机，自也就不必再勉强着凝聚在一起，成了一盘散沙。 此前千年，沈忆寒都未曾听说妖族又出了新的阶，这姑妄山中怎么会忽冒出来一个？ 好在沈忆寒如今无法运转灵力，身上没一点灵力痕迹，否则恐怕也会被周遭山林中经过的妖兽察觉，等身边不再妖兽经过，黑龙才终于朝着山谷下而。 还未近谷底洞口，沈忆寒便已看见了守在洞口的几个黑乎乎的小身影—— 正是狗蛋和它二大爷，还其他几只小灰鼠。 黑龙落了地，沈忆寒从龙身上翻身下来，低头道：“你们怎么来了？” 几只灰鼠看着龙形的云燃，显都被这不知名的强大妖兽吓不清，瑟瑟发抖的躲在二大爷身后。 狗蛋在这几只灰鼠里身子最胖最圆润、皮毛最油光水滑，却也是抖最厉害的，道：“我我我……我就说大王的本体很厉害的，肯不会事，大爷你还非……非过来看，现在相相相……相信了吧？” 二大爷显也是怕的，但身为长辈，总拿出长辈的样子来，仍是硬着头皮道：“……位大王放了咱们一命，现在外头这么乱，我们怎么能忘恩负义，扔下他们不管？” 沈忆寒闻言一愣，道：“……刚才谷外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 二大爷捧着爪子，先是看了看云燃，才转回一双小眼睛望向沈忆寒道：“我们也是刚刚知道，据说前阵子外头来了个人族，是狮族带回来的，他们一口咬说这个人就是当年狮大王身边那个人族，狮大王从前认了他做主人的，所以现在整个山里所的妖，都要认这个人族做主人……否则谁不听，就杀了谁。” 沈忆寒愣了愣，心道明胤身边的人族……那不就是谢小风吗？ 他早猜到风燮魔君不会就那么死了，只怕多半还活着，却不竟是以这种形式又与其相逢。 听那“贺兰庭”所言，他显也与风燮魔君相识…… 当年云烨因为勾结魔修，被逐出长青剑宗墙，这事沈忆寒也耳闻，毕竟那时他还曾还帮着云燃找人，当年所人都以为云烨是与虎谋皮、咎由自取，才在洞神宫手上丢了性命。 如今看来，与虎谋皮的却哪里是云烨……而是洞神宫自己。 沈忆寒若猜的不错，洞神宫如此为云烨所驱策，那个一直神神秘秘、无是在现世、还是在梦中都身份成谜、不曾露面的洞神宫主，如不是已经成了云烨的傀儡，便压根就是云烨自己。 云烨与谢小风勾结，谢小风又在这关头回到姑妄山，似乎打算东山再起……洞神宫与姑妄山，这岂不是魔修与妖族要合力了？ 难道那阿燃带他离开后，失了那么多法宝的“贺兰庭”竟还没死？ 沈忆寒了，道：“可我听方才在外头呼唤的，不是狼么？怎么会是狮族带回了这个人？” 二大爷道：“这大王你就不知道了，狼王是新选出的妖王，只是还没坐实，西山那头仍几族不肯认的，本来等他们狼族收拾好了那几个刺头，狼王也就坐稳妖王的位置了，谁知道这时候狮族忽……那狼王自不肯了，今这样子，怕是族就要打起来了，好在咱们谷底下清净，外头都不知道谷底还我们锦皮鼠和彩灵雀族……位大王，你们这些也别出为好，万一被发现……那可麻烦的很。” 沈忆寒道：“原来如此，那我们暂避风头就是了。” 又看向黑龙，道：“阿燃……你觉呢？” 他自知道，若非因为自己，即便那狼王已经是阶大妖，以阿燃如今的实力，就算被群妖发觉，陷入险境，未必不能冲破封锁离开姑妄山，但还自己这么个拖油瓶……他才不忍耐，以魔族的性情，方才在谷口时阿燃竟能立刻收敛气息隐藏起来，而不是冲上撕碎那些妖族……倒也难为了他。 不过这也说明……阿燃绝不同于那些脑子里一团混沌、行事凭本能的魔族，他具备思考的能力和灵智，即便此刻沈忆寒还不能完畅通无阻的和他交流—— 这就已经够了……只要阿燃没真的变成一个怪物，那他是人、是魔又如何？ 黑龙不曾回答，只是将龙身缩小，蜷在了沈忆寒颈边，抬起小小的龙首舔了舔他的耳垂。 沈忆寒心智他这是答应了的意思，低头对二大爷道：“多谢你来提……” 未说完，二大爷看着他却愣了愣，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一瞬不错的在了沈忆寒的左眼上，语气忽些不可置信道：“你的眼睛……你你你是……明胤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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