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整个含春殿内当即响起一片细微的哗然。 “令五殿下献舞?” “岂非令殿下拟作乐妓情态,这可如何使!” “简直荒谬……” 座下的大臣们低声私语着, 旁侧的贵眷命妇们也皆神态各异, 纷纷看向赛罕和赵璴。 大宣女子向来以含蓄内敛为美,以静心修德为上,便是市井良家女子都不会轻易于人前歌舞, 更何况像公主殿下这样的天家贵女呢! 突厥蛮夷,怎敢斗胆至此! 方临渊也微微一愣。 赵璴的份本就敏感, 寻常坐卧言语都慎之慎, 怎能公然舞蹈?更何况, 谁也没听说过赵璴有跳舞的本事,赛罕此言,分明就是在难为他。 他连忙转头看向赵璴。 便见赵璴神色淡漠, 仿佛这片哗然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他的目光向着台之上扫过,冷冽而平静。 眉目中难掩意与挑衅的赛罕,正在那儿回过头来, 朝着赵璴明媚一笑。 方临渊见状, 眉心都拧成疙瘩。 她想看赵璴的热闹,也该明白处境才是。她如今是在大宣的皇城,坐御台的是赵璴的亲生父亲。便是再淡漠的亲情,也是血浓于水, 陛下绝不可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当众被这样羞辱…… 却在这,他听见鸿佑帝的声音。 “哦?你想要的赏赐, 难道就是看朕的女儿跳舞吗?” 方临渊微微一愣。 他语气中仍是愉悦未消的轻快,以至于这话并不像反问, 而更像是温和的玩笑一般。 而他面前,赛罕回过头来, 笑明媚而张扬。 “陛下,是比试。”她说。“我们同为公主,想必应该是一样的吧?我们突厥的公主可是人人都能歌善舞的,既然我会跳,徽宁公主一也会吧。” 说到这儿,赛罕眉一扬,问鸿佑帝道:“陛下,公主不会不敢吧?” 鸿佑帝朗声笑起来:“自是不会。” 说着,他扬声,朝着殿中说道:“徽宁,赛罕公主在邀请你。” 方临渊诧异地看向鸿佑帝。 便见他一双温和笑着的眼睛看着赛罕,甚至连余光都未曾施与赵璴半分。 分明是向他索求的恩典,他却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将问题丢给赵璴。 陛下可曾想过赵璴日后该如何自处? 突厥公主当庭献舞,传扬出去不过一桩美谈。她没有受过经史子集的教育,不懂女德与闺训,世俗不会苛责她,但赵璴不同。 她会被议论、指点,会成为旁人茶余酒后的谈资与玩笑。 可对于鸿佑帝来说,这些好像不重要。 似乎比起赵璴,在突厥人面前展现大宣的开放与包容才是重中之重。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赵璴为女子的名节与尊荣,温和地笑着,任赛罕将他推到被玩弄取乐的位置上。 方临渊旁侧的赵璴并没有说话。 他似乎向来如此,用冷淡与沉默面对鸿佑帝,看起来失礼扫兴,让人去议论他,指指点点,对他敬而远之。 但方临渊心中却生出愤懑。 他不沉默,该如何应对呢?难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哭闹,去拒绝吗? 就在这,他听见台之上的姜皇后温声说道:“徽宁,你二人比试一番,只在切磋而已,输赢不要紧。” 说着,她温声笑笑,看向座下的赛罕,说道:“本宫也是一次见识突厥最具特色的铃鼓舞,当真是开眼界。赛罕公主年纪尚轻,正是活泼好奇的候,想看看咱们大宣女子的风姿,也是情之中呀。” 她向来都是如此,温厚而善解人意。 可玉台之上的赛罕却只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便毫不在意地转开眼神去。 哪里会有真正温厚的妻室?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上天要让一头公狼匹配一众母狼,便就是要她们厮杀、缠斗、分出下与强弱来的。 否则,居位的女人凭么占据更好的金银与男人?坐在台上的男人们,凭么拥有更多的女人和牛羊呢? 她不在意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女人,一双眼仍盯着赵璴,看着他的反应。 便是要争抢,也只有最年轻、最漂亮的那个配当她的对手。 她逼视着赵璴,等着他被强逼上台来与她一较下,或在此便偃旗息鼓,退缩着开口认输。 那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他,等待着自己的胜利。 可就在这,她看见方临渊站起来。 金红曳撒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熠熠生辉,而比之更明亮夺目的,是他那比山巅冰雪还要清冽俊美的容颜。 “陛下恕罪,微臣认为不妥。” 众人犹疑的注视下,唯独他,姿挺拔,朝着台之上端正地行一礼。 —— 既然矛头全都指向赵璴,他以女子之无从争辩,那这些话便他来说。 方临渊径直站起。 他行礼之后,恭敬却毫不畏惧地抬头看向台上的天子。 御座之上的鸿佑帝微微一顿,继而和颜悦色地笑道:“爱卿有何见解啊?” “突厥与大宣的风土人文,本就是千差万别,判若天渊。”方临渊朗声说道。 “突厥人擅歌舞,大宣女子却工于琴棋诗画。既是交流切磋,也该公平起见,各抒所。” “将军的意思,就是徽宁公主并不会跳舞咯?”赛罕却问道。 “公主殿下方才未曾听懂陛下所念的诗词,陛下也并未怪罪,公主更未因此而感到窘迫羞耻。”方临渊说道。“那么会不会歌舞,有么分别呢?” 赛罕撇撇嘴。 “我不过是求徽宁公主一支舞而已,你怎么说诗歌啊?” 她听不明白方临渊话里的意思,方临渊这话,也不是对着她说的。 他肩背挺拔,一双眼诚恳而肃然,看向的是鸿佑帝的方向。 他在用这种方式奏呈圣上,即便两国邦交就在眼前,但他既能宽宥赛罕的短处,便也可以不必逼迫赵璴至此,令他难堪。 他将话递到这里,只要鸿佑帝松口,让赵璴作一首诗、或书一幅字,此事便可一带而过,不必再令赵璴的日后卷入朝野市井的议论之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鸿佑帝却只是沉默。 他甚至只是淡笑着,像是没听见方临渊的话一般,温和而平静的,似乎方临渊只是在与赛罕一人交谈而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临渊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弦外之音被推入牛棚当中,真正听懂琴音的人作壁上观,等着看他与耕牛的表演。 方临渊咬咬牙。 那好,那便对赛罕去说…… 却在这,他的袖子被侧的人轻轻碰碰。 他倏然转头,便见是侧的赵璴,抬眼静静地看向他。 继而,他单手抚抚珠玉玎珰的鬓发,双目一垂,站起来。 逶迤的翟衣宛如年画上立云端的神女,他神色平静,却只一个抬眼,便艳色凛冽,锋芒毕露。 “你一要比,是吗?”他看向赛罕。 一双冰冷的眼睛眸色凌然,一,竟看赛罕微微一愣。 她猝不及防,张张口,竟在他骤然的逼视下一没发出声音来。 下一刻,锵然一声,寒光乍起。 只见赵璴一抽出方临渊腰侧的佩剑,手腕一个翻飞之,三尺剑在他手中挽起凛冽的剑花,继而负立于他后。 一,宛若神女负剑,菩萨怒目。 他端站在那儿,抬起头来。 他分明是在仰视着台上的鸿佑帝,可眉眼处却尽是冷冽与轻蔑,像是立在云端,俯视着他的污浊与丑态。 御座之上的鸿佑帝微微向后仰仰子。 这是下意识的闪躲,像是排斥、厌恶,像是根植于本能中的恐惧。 赵璴却并没看他。 他只略微偏过头去,在凛然而立的候,安抚地看方临渊一眼。 他是在让他安心,让他原处安坐,等着他回来。 可方临渊却没有动。 他眼神里有些忐忑而犹豫,但最终,都化作孤注一掷的坚。 “你要舞剑吗,舞么曲子?”他问赵璴道。 “我会吹新笛,我跟你一起上台,与你相和。” —— 方临渊其实总共也只会吹几首曲子。 边关的岁月太过漫,偶尔会有些无聊,他们便会跟着老兵学些玩意。 新笛在京中叫做横箫,但因笛声太过沉郁,本太粗重笨拙,以至在遍地锦绣的京城并不新。 可在黄沙漫天的边关却刚刚好。 他会的那几首曲子也显太过苍凉。么塞上歌、破阵曲的,在这样繁华靡丽的宫禁之中也有些不合宜。 可赵璴跳的可是剑舞! 方临渊特去殿后借来一柄新笛,与帘幕后的乐师们叮嘱几句。 待他回而返,赵璴已然步步上玉台,衣袍逶迤,鬓发如云,发衔珠展翅的玄鸟和层叠娇嫩的芍药,在千百支灯烛的照耀之下,显出一派不可近犯的雍容。 方临渊飞跃上玉台,在台畔停下,横起笛。 他看向赵璴,在他二人双目的触碰之下,颌尖轻点,肃杀的音节在堂皇的大殿中响起。 下一刻,剑锋的寒光闪起满殿清辉。 赵璴段一转,踏着音节段一转,柔韧似掠过空的鹰羽,手中的剑挽出风声,刹那寒光毕现,如塞外开满虬枝的梨花。 紧跟着,帘幔后的七弦琴随着笛声,弹出杀气腾腾的鼓点。 逶迤曳地的翟衣之下,云锦扁金的绣鞋踏过玉台,裙裾轻纱翻涌,一靡丽如云霞坠地。 但偏偏,那华美的罗裙之下,每一步都踏着杀招。 与其说赵璴是在舞剑,倒不如说这分明是一套寒光中杀气隐现的剑法。翩然的衣袂与罗裙之下,剑花华美却汹涌,出剑收剑皆如直取人咽喉。 他转,寒光下珠翠叮当作响,段轻盈柔韧,广袖翩如云霞,仿若神女布散雨露。但下一刻,只一转,寒芒下冷冽的桃花眼如视物,分明是着锦披绣的大妖,夺取祭于云端的神剑,一江海翻涌,生灵涂炭。 似神似妖,寒芒满殿。 新笛的曲调愈发昂,七弦琴的鼓点也愈发紧促。 他脚步转愈快,裙裾翻涌成一片食人的花海,剑招挽花,却携风带雨,像是搅动兵戈的邪神,像是被笛声催动翻江而来的螭龙。 而那蛊惑它、操控它的人,执笛而立,红衣如火,唯独衣摆被剑风掠起。 最终,铮然一声,笛声止息,琴音骤绝。 曲谱之中,这是将领举剑破阵的最后一刻,云开月明,胜券在手。 而玉台上的赵璴,也在那一刻,衣袂翻飞,寒芒一闪烁,剑倏然脱手而去。 “铛!!” 整座大殿都陷入寂。 没开刃的佩剑,竟径直扎进御座前的桌案上。 距离鸿佑帝不过两尺,入木三分,寒光轻颤。 台上的君王被惊肩背都悚起来,双目缩紧,猛地向后躲去。 他摔倒在御座之上,头顶的冕旒狼狈地乱晃,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 端肃的君王在群臣面前露出丑态,而罪魁祸首只平静地一收手,在玉台之上站躯。 分明盛装舞一整套剑,却偏偏分毫不见凌乱与狼狈。唯独他发那朵开太盛的芍药,落几片花瓣在他的裙裾与白玉广台之上。 他抬头看向惊魂未的君王,以及旁边匆匆搀扶起他的皇后,面色平静地俯下去,平淡而恭敬地行一礼。 “父皇恕罪,这剑太沉。” “惊扰父皇,是我技不如人。”只听他说道。 “儿臣认输。” —— 满殿的朝臣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起,乌泱泱地跪一殿。 “陛下息怒!” 方临渊也被吓坏。 他原本笛子吹并不太好,硬着头皮上台也是为给赵璴撑腰。 却不料,赵璴的剑舞这样好。 以至于方临渊一都看入神。到后来,都不知是他的笛音在给赵璴作引,还是赵璴步步将他引入佳境,渐渐入神去,分不清彼此,像是云勾缠的雷电一般。 直到剑锋铮然入木,方临渊才猛地回过神来。 赵璴竟脱手! 可他不信赵璴竟能脱手这样精准,偏生在最后一个音节,钉在君王的面前。 他看见鸿佑帝的面色明显变难看。 惊悸、羞恼,以及一些方临渊看不懂的、似乎深藏在某处的厌憎与畏惧。 方临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台之上隐约传来皇后的柔声安慰,还有不明所以的赛罕娇俏的声音。 “既她认输,我就放过她一马吧。”只听赛罕说道。“当真是上京养出来的金丝鸟雀啊,怎么连剑都拿不稳?白浪费这样好的一手剑舞。” 台上的气氛明显轻松几分。 “罢。”片刻,鸿佑帝的声音还带着余惊未消的战栗,缓缓说道。 “众位爱卿平吧。徽宁技艺不精,让各位见笑。” 但席谁都不敢见笑。 除脱手的那一刹失误,谁敢说赵璴的这手剑舞不是妙绝?她生本就美艳冰冷,剑锋亦是冷冽精妙,一,仿若那剑生魂魄一般,谁敢再说一句不好? 在场的朝臣们纷纷起,开口只是盛赞皇上仁厚。 鸿佑帝淡淡笑一声,摆摆手,说道:“徽宁这是累吧?既如此,不如方卿先带她下去更衣休息吧。” 鸿佑帝倒是忽然体贴至此。 方临渊当即俯应是,回下台,抬头看鸿佑帝一眼。 却见他斜倚在龙椅之上,旁侧的皇后正温柔地小声说着么。 而他,抬手按着眉心,神色疲惫而沉郁,像是想起么令他不快的故人。 —— 赵璴其实没么好歇息的。 他离开含春殿后,裙摆都带着风,甚至分毫没有气喘之态,像是只去台上散一圈步似的。 但含春殿内此这样的气氛,待下去怕还不能安生。 方临渊便干脆与赵璴一起离殿中,径直与赵璴回他寝宫去。 赵璴的寝宫当真偏僻。 它和冷宫在同一条街的两端,中有一条路,直通宫人罚做苦力的永巷。如今已是夏日,宫中各处都是绿树成荫、人来人往的,但偏生这条街一路到头,炎热荒凉,偶尔还有未经打的花木,就这么枯在道旁。 夜色深沉,看起来还有些荒凉可怖。 方临渊即便进宫多次,也是一回在宫中看到这样的情形。 他一有些好奇,但旁侧有鸿佑帝派来的内侍,于是一直没有言语。 直到他们跟着接引的内侍,到赵璴的寝宫。 方临渊好奇地下看去。 寝宫并不算大,下都冷僻,唯独宫苑之内打规整。 如今里头只剩下三五个宫女太监守在这里,见着赵璴回来,纷纷上前向他行礼。 赵璴也并未让他们多作停留,点上灯火、敬奉茶水点心之后,便将他们都屏退。 “我与驸马在此歇息一番,不必留着伺候。”赵璴说道。 那些宫人闻言,纷纷退出去。 殿门掩上,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这寝宫怎么大夏天还这么冷?” 方临渊刚坐下,便感到殿中透骨的寒意,一有些不大适应。 “常年背阴潮湿,是会冷一些。”旁侧的赵璴说着,站起来。 他到床榻旁边的红木柜前,打开来,似乎在翻找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还以为你喜欢种花呢。”方临渊没太在意,下看着,随口说道。“我之前在宫外就听说,说你最喜欢海棠花。” 赵璴闻言微微一顿,继而说道:“不喜欢。庭院里留空一些,方便练武。” 宫中有人知道他喜欢海棠,也不过是因为他从冷宫带回一盆海棠,日日种植侍奉罢。 但他栽种那株花,也不是因着喜欢,而是因为那清贵妃因的物证,他需替母后保管完好。 方临渊点点头,刚应一声,想起方才的事:“说起来,你会武功的事陛下恐怕不知道吧?我看陛下刚才看你的表情不大兴,是不是发觉你会用剑?” 赵璴闻言,只是笑一声。 “只一段花拳绣腿的舞,看不出么。”他说。“只是让他想起不愿想起的人罢。” “不想回忆起的人……”方临渊犹疑道。“是先皇后娘娘吗?” 赵璴似有些意外,偏头看方临渊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猜到。 便见方临渊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难猜嘛,宫中的故人,我总共也不知道几个。” 接着,便见赵璴点点头,淡淡说道:“嗯,我母后会使剑。” 她不爱跳舞,自幼跟着窦怀仁的习武师父,学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 也正因如此,她当年代替鸿佑帝被山匪所掳,才能周旋三日,全而退。 但这对宫里的女人来说,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 宫中年节的盛宴上会有宫妃向皇帝献艺,但唯独他母后年年端坐台,从没有参与过。 在他岁那年,宫中妃嫔难为她,偏要她献艺一曲。她便也是如此当众舞一曲剑,惊满座宫嫔大惊失色,鸿佑帝也当即沉下脸来。 “为妻者,当柔顺温和,舞刀弄枪的成么体统?”当,鸿佑帝是这样评价的。 因此,今日的剑舞,唯独赵璴和鸿佑帝两人知道,这是何等的挑衅。 赵璴唇畔的笑意带着讥诮,而他后的方临渊却叹道:“这样厉害,先皇后娘娘怎么么都会!” 赵璴微微一顿,偏头看向方临渊。 他真挚极,双目明亮,眼中全然是不加掩饰的钦佩与向往。 赵璴静静看着他,片刻,嘴角浮起柔软的笑意。 “是的。”他说。“她向来厉害。” 这是他一次私下与人谈及他的母亲,平和、安静,没有任何的交锋和诋毁,只是自然地提起这个人。 赵璴的眼睛一竟感到两分灼热。 他忙转过头去,从红木柜中取出一件外袍来,回递到方临渊手上。 “先披上吧。”他说。“若是还冷,一会儿就回含春殿去。” “不不。”一听回去宴上,方临渊连连摆手。“一会儿回去要祝酒应酬,还不如在这儿躲清闲呢。” 说着话,他伸手接过外袍,正要披上,余光却看见不远处没关上的红木柜里,叠放着的几件衣裳。 最下头那件,浅兰色的,上头绣着祥云和芍药,叠在那儿小小的一件,似乎不像大人的衣服。 看起来总有些眼熟。 方临渊不往那儿多看两眼。 “在看么?”他听见赵璴问道。 便见方临渊朝那儿指指,问道:“这花样我总觉在哪儿见过。” 赵璴偏过头去。 便见衣柜最底,压着他当年初遇方临渊那日,在湖畔梅林边所穿的那件故衣。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