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县里是坐牛车。 叶桑柔本想带着两个娃子，但是安安要去赚工分，便只带了圆圆。 圆圆上次去县里还是年前，小家伙坐在牛车上兴奋的到处看。 赶牛车的梁老头也乐得自在，他跟梁齐熟惯了，也不客气，直接让年轻人来赶车，自己坐着休息去了。 车上坐着四五个婶子，其中一个叶桑柔是认识的，马兰。 她们跟梁老头也惯，便打趣他。 “老梁头，你偷懒的话，我们可要把钱给老五了？” 梁老头自然是不怕的，“给吧，反正最后还是要回我手里！” 闻言，几个婶子都笑起来，这梁老头，会活着呢！ “欸，老五家的，你们这去县里是干啥呢？” 气氛热起来了，大家也就开始八卦起了叶桑柔。 “婶子，我去取包裹。”叶桑柔笑着回答。 几个婶子互相看了看，包裹？就是家里给寄的东西吧？有部分知青是会收到包裹的。 没准儿还有钱。 马兰是个心直口快的，“老五家的，你可别嫌婶子多嘴，这肉哪少吃一顿不会怎样！你看，隔天就有包裹拿，咋就不能等一天，花点儿钱买些好肉吃呢！” 叶桑柔听的云里雾里的，“马兰婶子，这是哪儿的话？” “嗨，你不出门，不知道村里人咋说的，人家都说你过惯了好日子，桌上没肉吃不下饭，但是又没钱了，只能去捡田螺！” 好家伙，想象力真丰富！ 叶桑柔觉得好笑，她近年来确实过惯了好日子，但是哪顿不是白水煮菜。 她笑了笑没说话。 马兰又劝她，“那田螺真不是个好吃的，婶子怕你闻着味儿就吐，可腥了。” 叶桑柔垂眸笑了笑，这还真有可能，她从没炒过田螺，万一失败了，那就没法儿让圆圆对田螺改观了。 不过她不担心，就算她不行，有一个人肯定行。 一会儿就找她去，忽悠她炒田螺！ “没事儿婶子，我就是试试，要是真不好吃，就不炒这玩意儿了。” 马兰点点头，这闺女是个听劝的。 过了一个话题，婶子们马上又开始八卦另一个话题。 不过拐来拐去，还是跟叶桑柔有关系。 “昨天晚上王丽丽又跟齐秀霞吵架了吧？” “那可不！自从，”说话的婶子看看梁齐，又看看叶桑柔，见二人都没啥反应，才继续说道：“那啥以后，吵的越来越多了！” “这王丽丽真是白眼儿狼，齐秀霞对她多好！还没几天，就吵成这样子了！” “昨天是为啥吵开了？” 这问题一出，几个婶子都安静了，她们疯狂朝提问的婶子使眼色，原因就在对面坐着呢！ 叶桑柔刻意没跟她们碰上视线，绿水村村民吃瓜的热情她很了解，保不齐会当面问。 她低下头，装作跟圆圆说悄悄话的样子。 圆圆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大眼睛朝她眨呀眨的，满是笑意。 县里很快便到了，牛车停在老地方，大家都去购置需要的东西了。 叶桑柔倒是没急着去邮局，暗示梁齐自己要去黑市之后，便让梁齐带着圆圆去别处了。 见二人走远，她寻到一处没人的胡同，闪进了空间。 再出现在街上，已是一个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背着大背篓的老奶奶了。 她去了大万给她的地址。 此处位于县西，一排排土坯房整整齐齐的排列，各家的大门也是破旧不堪，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来似的，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的。 幸好没在下雨天来，叶桑柔从一个大坑里走过去，若是雨天，鞋子估计就费了。 她可是穿着心爱的小黑皮鞋呢！ 小黑皮鞋！ 她忽的大惊失色起来，赶快给自己换上一双破旧的布鞋，差点就露馅儿了！ “奶奶，您怎么了？” 叶桑柔换完鞋刚准备起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不会遇到熟人了吧，她稳了稳心神，没事儿，她相信自己的化妆技术！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没事儿，累了坐一……” 话没说完，她卡了一下。 “坐。”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遇到的小贼。 他拿着一个小果子，宝贝似的护在怀里。 “奶奶，您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您到哪儿去？我扶您过去，这儿的路不好走，您别摔着了。” 叶桑柔倒是想麻烦麻烦他，谁让他害自己上次跑的那么累！ 奈何自己去干的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 而这个小贼，她也不能确定是否值得信任，这个险是不能冒的。 “不用了好孩子！我快到了。” 叶桑柔挥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好吧，那您小心点儿！”小贼显然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好强求，只能慢慢的离开了。 叶桑柔松了一口气儿，今天是什么日子？偶遇熟人日？概率翻三倍？ 她摇了摇头，又颤颤巍巍的上路了。 扣了扣大门，很快便传来了脚步声。 “来了！” 开门的正是大万。 其实叶桑柔对大万有些愧疚，先是让他在黑市等了那么久，这次又在这儿等了那么久。 嗐，做生意嘛，就是得等待时机，她安慰自己，就当是帮梁齐锻炼他的耐心了。 她笑眯眯的看过去，“是我，有货了！” 大万当然认出了她，连忙把她请了进去。 又是搬凳子又是倒水，好不热情！ “行了，你别忙活了，我还有事儿，放下东西就走。” 大万双眼放光，兴奋的欸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过来检查东西。 叶桑柔早在将篓子放到地下那一刻，就把东西从空间拿了出来，布子一掀，七台收音机整整齐齐的摆着。 最上面是个布袋子，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兴奋之余，大万注意到了那个布袋子，他好奇地问，“大娘，这是啥？” 叶桑柔故作神秘，“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万打开那布袋子一看，是块儿手表！ 他激动的问叶桑柔，“大娘，你能弄到手表？” 天哪！这个大娘太厉害了！他都想直接问这些东西的来源了。 但是这行的规矩他还是懂的，所以忍住了这种冲动。 叶桑柔点了点头，“收吗？” “收收收！大娘！我都收！” “不过……”叶桑柔有些疑迟道，“就是来货的时间可能久一点。” “没问题！”大万倒是爽快的很，“大娘，这样吧，每个月21号，您来一趟，多就多点儿，少就少点儿。” “不然我一直住在这儿也不方便。” 这是还有别的业务呢。 “不行，我时间不固定，1号、11号、21号三天，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大万赶紧答应，为了这条渠道他可浪费了好久，不就是多两天吗？小意思。 “行行行！到时候您还来这儿就行。” 七台收音机加一块儿表，大万给了她九卷大团结。 叶桑柔颤颤巍巍的迈出门，她回头看了大万一眼，终究有些不忍心。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行车票，“送你的。”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想象身后是一场爆炸，而她是不会回头的那个人。 当然，身后的爆炸是大万情绪的爆炸。 原因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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