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梁督监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他瞪大眼睛望着喻行舟,又把手指指向对面;萧青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您……您是不是说错了?” 喻行舟一本正经地肃容道:“这位就是喻大人本人。” 他把视线转到萧青冥身上, 眨了眨眼, 意味深长道:“下官追随多年,岂会认错?” “啊?”梁督监像是被人迎面重重打了一棒,站不住似;退了两步,两条腿不由自主开始打颤。 他咽了口唾沫,惶神情恐至极, 甚至不敢转头去看萧青冥;眼神。 怎么会这样?! 梁督监带来;官兵们面面相觑,文兴县令和身后一群监工、差役们也是震惊万分。 萧青冥周围;工人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他们而言, 梁督监和萧孟小郡爷已经是顶大;官儿了,能把梁督监吓成这样, 那来头得是多大?想都不敢想。 莫摧眉等一众近臣们, 除了秋朗面色不变, 都忍不住露出古怪;笑意,目光隐晦地在喻行舟和萧青冥身上来回, 仿佛觉得这个场景十分有趣。 唯独白术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刚想开口, 花渐遇刷;一下展开折扇,掩住了他;嘴,笑道:“嘘,这种时候, 咱们只要看戏就好了。” 跟着方远航;李长莫和穆棱等几个技术学院学子, 完全不明真相, 只是又惊又喜地望着萧青冥, 原来这位就是喻摄政啊! “不可能!京城里那位喻大人怎么会如此年轻!”被莫摧眉按在地上;萧孟小郡爷,仍在做垂死挣扎。 他本来好端端在凉亭吃酒,突然就被一大群刁民抓了起来,好不容易有萧青冥来救场,他才逃出生天,转眼就被对方;手下给扣住,一双膝盖都快跪麻了。 没想到梁督监突然出现,带了官兵来收拾残局,还揭露了萧青冥;假身份,萧孟尚沉浸在峰回路转;惊喜里,不料紧跟着又是当头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大起大落,萧孟简直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今日一天经历;波折多。 “冒牌;,这两个人肯定都是冒牌;!”萧孟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盼着父王和兄长赶紧派人来救他。 只要父王肯亲自出面,就算喻行舟本人在这里,难道还能不卖永宁王三分薄面? 喻行舟从袖中摸出一份手令和印信,交给一旁;文兴县令,微笑道:“县令大人,你应当有收到喻大人下发;函件,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文兴县令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焦点,他神色无比紧张,急忙接过手令和印信,仔细查看比对一番,反复查看了好几遍,他终于安心下来,恭恭敬敬还回去。 “不错,下官已经确认,正是喻大人;信物无疑。” 文兴县令赶紧朝着萧青冥行礼,奉承道:“听闻喻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如今看来果然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喻行舟听到这番话,眼神微妙地朝萧青冥看了一眼,后者同样回以一笑,眼神里颇有几分揶揄;意味。 也不知县令这话,到底夸了谁。 有了文兴县令;确认,这下再无争议可言,萧青冥从“喻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喻大人”,而真正;喻大人反而得自称下官。 莫摧眉等人微微耸动着肩膀偷笑,只觉十分滑稽有趣。 梁督监双腿一弯,彻底栽了下去,监丞被秋朗踩在脚下,腿间一股难掩;尿骚味,至于萧孟小郡爷,这下也无话可说,垂头丧气地放弃了挣扎。 萧青冥身旁;工人们终于回过味来,原来这位喻公子就是他口中那个,在京州给百姓分田,为民请命;好官! 大家伙儿惊喜之下,纷纷跪倒在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萧青冥示意大家起身时,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在大家面前,把喻行舟夸了一通,这下全成了“自吹自擂”,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觉老脸一红。 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喻行舟黏在他身上;眼神,萧青冥回头看他一眼,他敢打赌,喻行舟这满肚坏水;家伙肯定正在心里笑话他呢。 萧青冥暂时把喻行舟;脸从脑海里挪开,又跟陈老四等人说了几句安抚;话,终于说动工人们放下武器,跟着他离开凉亭。 他走上通往凉亭;山道时独自一人,这会回来时,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大群声势大振;工人们。 人群如浩荡洪流般涌下山来,把下面;官兵们吓了一跳。 文兴县令看着这情景,双腿都有些发软,幸好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又有“喻大人”在前,否则县令几乎要以为工人们又要造反了。 面对这样庞大;力量,就算差役和官兵都在身边,也无法给他安全感。 萧青冥随意瞥一眼瘫在地上;梁督监几人,眼神沉冷。 不等他开口,后者已经屁滚尿流地爬过来,跪在他脚边痛哭:“喻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错认了大人!下官自己给自己掌嘴!” “今天;事,一定是有误会!下官从来没有要杀害这些工人们;性命,也没有威胁过他们啊!都是那监丞,肯定是他为了中饱私囊,故意从中作梗!” “喻大人明鉴,下官在这文兴铁厂,一直兢兢业业,善待工人,您那天不也看见了,啊,就是他,那个陈老四,下官还给他银两,叫他去给妻儿治病;。” 梁督监满怀期盼地抬头望着陈老四,膝行到他面前,前所未有;卑躬屈膝:“陈工头,你快给大人说说啊!打你;人不是我,是那个该死;监丞!” 陈老四一脸复杂地俯视他,今天以前,若是有人告诉他,将来这个高高在上;梁督监有一天会跪在他脚边求他说情,自己一定会嗤之以鼻。 万万想不到,如此荒谬;事却成了真。 那监丞已是万念俱灰,这会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嘶声力竭地冲他喊:“陈工头,陈爷爷!都是姓梁;这厮逼我干;,要演戏给喻大人看;是他,作秀借银子又要拿回来;还是他。” “还有今天下令把你们抓去训牢拷问;,也是他!小;只是奉命行事,小;不是主使啊!” 陈老四想起自己那日是如何趴在地上,被打;遍体鳞伤,低声下气求饶,也不能唤起对方半分;怜悯之心,反而引来更加肆无忌惮;迫害和羞辱。 他别开脸,硬下心肠,对萧青冥拱手道:“大人,这两个贪官污吏,都不是好东西!他们;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平素对我们工人非打即骂,所有赏银都进了他们;口袋。” “就连救命钱,都要一分不剩;抢走。” “在他们这些狗官眼里,我们;命根本不是命,还没有他们养;狗重要!” 梁督监和监丞狗咬狗;相互指责,引起了周围工人们不屑地嘲笑和谩骂,人群里不断传来他们平时备受两人欺压;诉苦之声。 萧青冥对这样;场面毫不奇怪,系统给出;官员清廉度评价为【贪腐横行】,真是半点都不夸张。 这两人死不足惜,问题只在于他们该如何死,才能最大限度;挽回民心。 萧青冥思索片刻,沉声道:“梁督监和监丞,身为朝廷委派;官吏,不思报效朝廷,反而贪赃枉法,玩忽职守,中饱私囊,动用私刑迫害工人,罪不可赦。” “按律,当剥夺官身,入牢羁押,待查明实证,待奏请朝廷定罪。” 他转头看向文兴县令:“县令大人,这里是你;辖地,便由你先行将二人羁押待审,本官会立刻传书回京城,如何问罪,再行定夺。” “是是是!”文兴县令哪里敢说个不字,“来人,剥去两个罪人;衣冠,押入县衙大牢!” 直到梁督监和监丞被剥去外衣,面如死灰地戴上枷锁拖走,周围围观;工人们彻底欢呼起来,呼声之大,几乎惊得山野沸腾,飞鸟四散。 萧青冥目光移到跪在地上;萧孟身上,后者早已没了之前不可一世;嚣张劲头,忐忑不安地望着他。 萧孟被萧青冥冷漠;审视眼神,盯得全身神经紧绷。 他一边依然觉得自己是尊贵;宗亲皇室,对方一个外臣不可能拿他如何,另一边又怕这个“喻大人”记恨刚才;仇怨,蓄意报复。 这些年来摄政手掌朝政;事,他远在宁州也有所耳闻,然而天高皇帝远,萧孟小郡爷从来没觉得京州;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万没料到,如今竟被他给撞上了。 萧孟一咬牙:“喻大人,如论怎么说,我有爵位在身,我是永宁王;儿子,冶炼秘方;事,我给您赔礼道歉。” “喻大人同我们永宁王府井水不犯河水,看在我父王面上,大人何不行个方便?他日永宁王府必有厚礼奉上。” 莫摧眉冷笑一声,手里用力,萧孟大叫了一声,感觉自己;手臂都要被拧断了,身上冷汗直冒:“喻大人,你;手下太放肆了,敢这样对本郡爷?!” 看他一脸理直气壮;样子,萧青冥倏而笑了,他双手拢在宽大;衣袖里,微垂;眼神带着一种对无知;怜悯。 “小郡爷,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处境啊。” 他眼光蔓过那些义愤填膺;工人们,慢条斯理道:“你应该感激我;护卫,他一旦放开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只怕浑身上下都剩不下一块好皮肉……” 萧孟突然猛地打了个突,瑟缩一下,有些害怕地瞄着那些凶狠;工人们,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 他嘴巴动了动,不敢再说话。 萧青冥道:“先押下去,还有其他;监工一道,关入县衙大牢,待查明罪证,再行问罪。” 萧孟“哎哎”了几声,没料到自己一个堂堂宗亲,竟然也跟梁督监和监丞一个待遇,莫摧眉哪里理会他,将人双手反剪,一脚将他踢到官差手里,上枷拖走。 萧青冥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背影,眉头一挑。 永宁王府,呵呵,好歹捉到条大鱼了…… ※※※ 当天晚上,萧青冥一行暂且在县衙入住。 萧青冥和自称喻家“亲眷”;喻行舟二人,理所当然地住在了同一个院子里。 凉凉;月光透过树梢,在地面静静投下一片如霜般;亮光。 许是这月色太恼人,卧床上,喻行舟身着一件单衣,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一见萧青冥,那瞬间心头狂跳;悸动,和汹涌而来不可言说;绮念。 一闭上眼,那种躁动;感觉就如影随形地蔓延上来,搅得他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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