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行舟动了动手指, 手腕仍被萧青冥抓着不放,掌心传来;温度烘暖了腕骨间一小片皮肤。 他脸上丝毫没有做坏事被当场抓包;尴尬,反而轻轻一笑:“陛下是刚睡醒吗?” 萧青冥不满地挑起眉梢:“是朕在问老师呢。” 喻行舟索性也不动了, 就那么由着对方握着, 眉眼尽是浅浅;笑意:“不过是一片海棠花瓣,臣欲为陛下拂开罢了, 陛下想到哪里去了。” 萧青冥手一松,喻行舟便从他发丝间捻出一片粉色;花瓣,煞有介事地吟诵:“春将暮, 日方赊。正是海棠春睡去, 莫惊他。” 他眸光盈盈望着萧青冥,唇角似笑非笑:“昔有贵妃醉海棠, 今有陛下眠经筵,可见海棠花颇有催眠;奇效。” 萧青冥被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逗笑了:“老师学富五车,贵为帝师, 今天给朕上课,就是来吟这些艳词;吗?” “还有……”他话一顿, 斜眼一瞥喻行舟, 懒懒往椅背里靠进去, “竟敢将朕比做贵妃,就算是老师,也实属放肆。” 最后两字尾音被含在嘴里,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 喻行舟垂眼一笑:“臣见陛下睡得正香,委实不忍叫醒。只不过……” “臣却不知是否经筵过于枯燥, 还是陛下实在不愿意面对臣这张脸, 为何次次上课都会睡着?” 萧青冥心道, 谁上历史和政治课不昏昏欲睡;。 他勉强坐直身体, 漫不经心道:“朕不睡就是了。” 喻行舟缓步来到供老师授课;讲席后,将书本在席案上摊开,见萧青冥努力作出聚精会神;表情,便翻开经义。 “圣人云,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喻行舟将书卷起,声音不疾不徐:“其义在,天与人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 喻行舟一边讲课,一边时不时抬眼看向对面;皇帝。 萧青冥起初还能坚持听,手里甚至竖着一本翻开;书,一边听讲还一边看书,十分专注;模样。 没过多久,他;视线就开始频频往下滑,脑袋还敷衍地时不时点个头,表示他在认真听讲。 喻行舟口中不停,不动声色地问:“陛下以为如何?” 萧青冥唔一声,随口道:“老师所言甚是。” 忽然,他察觉不对,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黑沉沉;眼,喻行舟一手捧书,一手负背,正要笑不笑地望着他。 萧青冥:“……” 他伸过手来,拎走了萧青冥手里竖起;书,露出桌面上一本摊开;话本子,封皮几个大字——《乞丐武状元传奇》。 喻行舟微笑道:“陛下,这些杂书不是陛下该看;。” 萧青冥眼前一花,话本就被对方没收,卷起塞进袖中口袋里,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他忍不住心中腹诽,分明是喻行舟也想看! 这厮果然变了,小时候他们两个上课时,都是在老师眼皮底下一起偷偷看;。 喻行舟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负在背后;手握着一把戒尺,那是昔年先帝封他为帝师时,特别赏赐;。 就是为了让他将来辅导和教育皇帝时,用来惩治萧青冥;调皮捣蛋。 现在这把御赐;戒尺故意伸到萧青冥面前,晃了一下。 “陛下,上课不专心,老师可是会处罚学生;。” 喻行舟一本正经道:“还请陛下把手伸出来。” 萧青冥眯了眯眼,打手心这种陋习到底是谁规定啊? 两人僵持了一会,见喻行舟大有不达目;不罢休;架势,他只好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手心朝上,伸到他面前。 眼神却恶狠狠盯着对方,眉梢微微挑起,满是威胁;意味——敢打痛了他试试? 戒尺是用竹木制成,长七寸有余,尾端挂着一条流苏玉坠,玉坠上刻有一个“御”字,以示它;权威,历朝历代;帝师都有这么一把尺。 即便是皇帝,不敬师长,也只能乖乖挨罚。 喻行舟一手捏着戒尺,一手卷着书本,垂眼与之对望,两人一人站一人坐,一人满眼不虞,另一人微微带笑。 视线在空气里拉扯时,时间似乎变得极慢。 眼看着戒尺飞快地打下来,萧青冥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感到一阵飞掠;凉风,预料中;疼痛却没有落到实处。 那戒尺堪堪在手掌上方停顿一瞬,末端打磨过;圆角,如同蜻蜓点水般撩过手心,便收拢回去。 他只觉掌心像被一片羽毛挠过,又轻又痒。 萧青冥忍不住去看喻行舟;脸,后者却早已侧过身,重新举起书卷,老神在在地读起来。 喻行舟半张脸都被书遮住,从他;视角,只能看见一段线条优美;下颔,和一弧温柔浅笑;唇角。 萧青冥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说;小小愉悦,拢了拢手心,算喻行舟识相。 他心痒痒地,禁不住想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表情,在椅子上挪动一下,再挪动一下,肩膀微微往左丨倾斜,眼看着书卷后挡住;脸即将暴露在他视线里—— 一把戒尺冷不丁贴上了他;脸颊。 “陛下。”喻行舟沉稳儒雅;声线从上方飘来,含着几分低沉沉;笑意。 戒尺稍微用力,一点点把萧青冥探出来;脑袋推回去,重新坐正。 萧青冥懒洋洋拖长了音调:“你慢些,朕没听清。” 喻行舟终于如他;意把书卷放下来,露出一张眉眼含笑;俊美脸容,静谧;眼神如同三月春风般柔情如水。 四目相对时,他再三抿了抿嘴,最后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似;,戒尺在对方脸颊上轻轻一刮,放柔了口吻:“好生听课。” 萧青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竟仿佛找回了一丝幼时挚友;影子。 那时对他千般好,万般宠。 他心念一转,不由失笑,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记着那些少不更事;事做什么。 自己早已不是当年任性妄为;小皇子,对方也早已不是他最亲密;朋友。 不一会,又听喻行舟;声音继续道:“……因而国家若是政通人和,便有祥瑞。倘若天子违背天意,倒施逆行,天就会降下灾祸,警示君上……” 萧青冥;思绪从杂七杂八;事收回,一听这句话,眉头不由微微拢起。 喻行舟像是时刻都注意着他;神情,停下讲课,问:“陛下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萧青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注视对方;眼睛,淡淡道:“天人感应之说,朕不以为然。” “哦?”喻行舟露出饶有兴致;神色,“愿闻其详。” 萧青冥缓缓站起身,从书桌后绕出来,推开文华殿;窗户,轻缓;春风立刻拂面而来,轻轻扬起他披散;一缕长发,也送来;花与泥土;清新气息。 “日出日落,四时交替,春雨夏雷秋霜冬雪,这些天候变幻,都是天理。” “地震山洪,干旱海啸,亦是天理。” “天理,即自然万物变化所遵循;规律,天道并非无常,只是凡夫俗子难以用肉眼穷尽这些多如繁星;规律。” “在人诞生以前,天理就存在,在人诞生以后,天理也依旧。” 萧青冥回过身,走回书桌前:“国家之兴衰,在于君王贤明,在于臣子务实,在于军队奋勇,在于百姓劳作,恰恰不在于天是否有祥瑞或灾祸。” 喻行舟沉思片刻,又问:“陛下所言也有些道理,可此乃圣人之言,千百年来儒学都是显学,君王相信,臣子相信,百姓也相信。” “陛下莫非要推翻圣人之言?何况,陛下这番话说出去,恐怕大家只会认为陛下学识不精,没有精通圣人;要义。” 萧青冥摇摇头:“朕目前没有打算推翻圣人之言,不过,若要证明这些天理;客观存在,并不因君王如何施政而改变,其实有很多办法。” 他缓步走到喻行舟跟前,侃侃而笑:“在钦天监;历年记载中,实际上地震,山洪,干旱,还有蝗灾之类;大小灾害,其实年年都有。” “不论历史出了名;治世盛世,还是战乱;年代,出现灾害;频率并没有很大变化。” “那些所谓祥瑞更是可笑,无非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为了博取上面欢心,劳民伤财玩;把戏罢了。” 喻行舟叹口气:“臣明白陛下想说什么,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千百年来被广泛认同;思想,和行事准则,陛下哪怕只是想稍加改变,何其之难?” “陛下可知,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萧青冥凝目,以一种强势;目光注视他;眼睛:“朕欲中兴这个满目疮痍;国家。” “可是,太多腐朽;臣子不断地扯着朕;裤脚,用天命做借口,用祖宗礼法做绳索,用圣人之言做武器,生怕朕往前走了一步。” “君子有三畏,朕,也有三不。”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喻行舟面现惊讶之色:“陛下……” 萧青冥凑近他,忽而一笑:“老师可敢与朕打个赌?” 喻行舟挑眉:“什么赌?” 萧青冥眨眨眼:“朕会当着众卿家和百姓;面,证明朕今日;话是对;。如果朕成功了,就不上朕不爱听;课,也不必再做功课,如何?” 喻行舟莞尔一笑,说来说去,就是忽悠他不上课。 “好吧,臣答应陛下就是。” 他在原地沉默片刻,仔细思索着近日来皇帝;各种政策和做法,再三犹豫,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似乎有意在推翻很多东西。” “最开始只是扫除禁军中;一些蛀虫,后来又费尽心思,着力提升武人;待遇和地位。” “日前,又是叫臣主持田亩清丈,又是废除了皇庄;庄户制度。” “臣听闻,陛下竟然让那些庄户自己推举代表,代替内务府;太监管理皇庄。” 喻行舟;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臣不得不多问一句,陛下此举只是局限于皇庄之内,还是将来,在清查完成京州;田地后,也要让那些农村里;农民做类似;安排?” “千百年来,皇权不下乡,乡间都是由当地大户和宗族代为管理土地,和土地上一切;人和事。” “您要处置那些死不足惜;太监,不会有大臣们说什么,因为太监只不过是皇室;家奴,陛下要杀要剐,都无所谓。” “陛下若只是心血来潮也就罢了,听今日这番话,似乎还有别;打算?” “请恕臣不得不提醒陛下,天家统治;根基,正在与这些乡间;大户,地主士绅,以及各地庞大;世家。” “陛下可以限制他们,但绝不能像排除掉这些太监们一样,将他们从管理阶层扫出去。” “不依靠士绅大族,偌大;国家,数千万百姓,谁来替陛下管理?” 喻行舟说到这里,语气已有几分警告:“陛下要改革也好,变法也罢,只是,务必三思,千万不要造自己;反!” 萧青冥一言不发听完这番话,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喻行舟有些莫名其妙:“陛下?” 他很快收敛笑意,意味深长地望着喻行舟:“老师所言,朕很明白。” “你会如此说,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识过另外一股力量有多么强大。” “老师放心,朕非常明白,朕;统治根基源于什么,朕不会造自己;反。” 不等喻行舟舒一口气,萧青冥微微一笑,抬起右手,五指用力握拢: “不管反对;声浪如何强大,不管将来朕要面对何种敌人,朕;意志,必将贯彻到底,永远不变。” 他目光悠远,一股发自内心;渴望冲口而出,那是他自幼时就立下;愿景。 “朕不仅要中兴这个衰落;国家,朕还要建立一个人人能吃饱穿暖,有尊严;生活,有活跃;思想,可以选择做自己喜欢;事,比现在更加富裕,自由和强盛;国家。” 萧青冥轻声道:“朕知道,这很难,朕已经准备好,会用一生;时间去践行。” “不知老师你……”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喻行舟正以一种震惊;,愕然;,有点懊恼又激动;眼神死死盯着他。 萧青冥愣了一下,略微蹙眉:“你怎么——” 话音未尽,喻行舟突然扑了过来,像是完全抛弃了长久以来伪装;端庄如玉,什么斯文尔雅沉稳持重,统统被抛诸脑后。 他用力将萧青冥抵在御书房;书桌上,死死扼住他;肩头,另一只手缓缓;,靠近对方;脸,指尖甚至带着一丝细微;颤抖。 他神态惶急,目光尖锐,黑沉;眼底,是某种被他竭力压抑;,叫人看不懂;情绪。 “你还记得……你竟然还记得……我以为你……” 萧青冥错愕地睁大双眼,对方手劲力道之大,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过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喻行舟;手已经重重地捏住了他;脸颊,用劲拧了一把! 萧青冥:“?!!!” 他吃痛地捂住脸颊,腮边被捏红;一小片皮肤,绯色一路蔓延到耳根。 萧青冥喷薄而出;怒火,被嗓子压住:“喻、行、舟!你以下犯上!” “别以为你有帝师;身份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一把拽住喻行舟;衣领,用手肘;力道将他顶开,一路压迫着他猛地朝前推,直到将人撞到文华殿;朱红金龙立柱上,撞出一声沉闷;声响。 喻行舟后背抵上一片冰凉,他仿佛这才勉强找回理智,只是胸膛依然剧烈起伏着,黑沉沉;眼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对方近在咫尺;双眼。 那里尽是萧青冥看不懂;东西,浓郁得如同化不开;雾。 灼热;呼吸扑上彼此面颊,萧青冥怒色不减,若换做是旁人,接触到皇帝盛怒而威严;视线,早就吓得跪在地上连连请罪了。 偏就喻行舟脸皮厚如城墙。 他非但没有惧怕,反而因萧青冥脸颊上一抹自己弄上去;红印,盯了好一阵。 萧青冥眉头一下子竖起来,恶狠狠地也抓了一把他;脸,犹嫌不够,在他柔软;腰眼上也用力拧了一把,甚至顺时针转了半圈。 立刻听见喻行舟吃痛地发出一声气音。 喻行舟闭了闭眼,似有些尴尬于前所未有;失态,他握住萧青冥;手,勉强从皇帝;钳制下挣开,望着对方不悦到极点;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请罪也罢,讨饶也好,或者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巧言令色哄一哄。 他嘴唇动了动,心神却始终无法平复,他有满腔;话想说,满脑子;疑惑想问。 可最终,那些话都在对方生气又疏离;眼神下,哽在喉咙间,他垂下眼睫,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低声告了罪,不等皇帝发话,就匆匆离开了文华殿。 萧青冥愕然望着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半晌无言。 “……吃错药了?” 他怎么不记得喻行舟有莫名其妙发疯;毛病? 那样跑出去,好像是自己一堂堂皇帝,对臣子做了什么不该做;事,臣子不堪受辱逃走了一样…… 被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原地;青年皇帝,呆了一阵,转头看看满地狼藉——方才在推搡间,桌上一大堆奏折书本,还有一些小物件,哗啦啦全扫了一地。 萧青冥压低眉骨,一肚子不爽,懒得去捡那些玩意。 倏然,他;目光在划过一方小巧;紫檀木盒时,停顿了一瞬。 萧青冥缓缓蹲下去,将木盒拾起来,上面原本有一只小锁,许是落地;时候摔坏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玩意撒出来。 他记得,这是他穿越前,很宝贝;储物盒,里面放着不少平日素爱把玩;物件。 它一直被积压在书桌一角,上面垫满了各种烂七八糟;折子和书法练笔画稿,昏君几乎不来这座宫殿,太监们只是定期打扫,也无人敢动皇帝;东西。 竟然得以完整保存了好多年。 萧青冥随意翻看着里面;东西,有一些漂亮名贵;摆件玩意,一些久远泛黄;书信,还有一些他亲笔绘;字画。 他将最上面;一副字展开,素白;宣纸,熟悉;笔迹,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了一首诗。 “冰壶潋滟接天浮,月色云光寸寸秋。青冥映波飞镜湖,一江星汉拥行舟。” 萧青冥逐字逐句低声念出来,恍惚间想起,那是他十三岁时,特意为喻行舟写;诗。 那时他贪玩,带着喻行舟去山中打猎,结果因为路盲,两人与侍卫走丢了,在山野间丢了七天七夜。 好不容易回宫,他被先皇禁足在宫中,整整一个月都不许出去,也没有外面;音讯。 他在宫中百无聊赖,想着喻行舟总是笑他不会作诗,绞尽脑汁为他写了一首,得意极了,禁足之期一过,就立刻带着他;宝贝跑到丞相府去找他献宝。 结果喻行舟称自己要准备科举,并不见他,诗也退还回来,还附带一张小纸条,告诫他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不要玩物丧志云云。 当即给萧青冥气了个倒仰。 从那以后,喻行舟忽然就在他;世界消失了一样,既没有告别,也没有只言片语,甚至连书信也不曾着人递来一封。 萧青冥起初呕着气等着对方道歉,可是等了足足一年,也没有等到。 一年后,十四岁;萧青冥被册封太子,听闻喻行舟高中了状元,十分高兴。 时隔一年,当时那点气闷他早就不在意了,彼时萧青冥只一心想着翰林院赐宴,自己又能见到对方。 赐宴那日,小太子萧青冥大大方方带着人前往翰林苑,心想着自己身为太子,自有容人;气量,只要喻行舟同他说几句好听话,自己也就免为其难原谅对方一年;不理不睬。 谁知,他在翰林苑筵席上等了半天,压根就没看见喻行舟;人,后来才有人告诉他,喻行舟早就离席了,分明就是对他避而不见。 往后又好几年过去,老丞相喻正儒为国捐躯,先皇赐恩于他唯一;儿子喻行舟,一封圣旨册为帝师,直至萧青冥在那个浑噩;守灵之夜穿越,再也没能见到他。 往事时过境迁;今天,萧青冥细细抚摸着这卷泛黄;宣纸,本来以为已经忘却;回忆不断翻涌而上,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身为皇长子,后来又是太子,除了喻行舟,他没有第二个朋友,除了父母,也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如此鲜明;情感。 年少最亲密;挚友,最真挚;情谊,就这样被喻行舟抛弃掉了。 明明是他放弃了他们共同;理想,汲汲营营,一步一步,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臣之位。 明明自己才是被辜负;那个不是吗? 到头来,何必又做出一副在意;模样,好像他喻行舟才是一直守着曾经不放;那个人…… 萧青冥心中郁郁,一把将诗卷塞进木盒最底层,重新上了锁,扔到一边去了。 想起脸颊被捏出;红印,他牙根一阵痒痒,唤来书盛,沉着脸严厉道:“去告诉喻行舟,他御前失仪,从今日起取消经筵!” “三日、不,七日都不许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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