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一愣,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自从皇帝提着童顺的脑袋从清和宫出来,大臣们就一日三惊,对帝王心思半点也捉摸不透。 “书盛,从今日起,你接替内厂提督一职。” 萧青冥抬手,小太监在他身侧毕恭毕敬躬身行礼。 “传朕口谕,皇宫上下一切如常,若有私自离宫,或者偷运宫中财物者,宫规处置,另着人守护太后寝宫,防止宵小趁机作乱。” “还有,从明日开始,恢复早朝。” 听到恢复早朝,众臣无不又惊又喜,皇帝已经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有上朝了。 几位尚书依然心有疑虑,尤其是主和派的崔礼和钱云生,皇帝突然转性了? 若是皇帝反对迁至南方行宫,他们的算盘就全落空,更何况一旦燕然大军杀来,留在皇城可是九死一生的事。 除了那些顽固不化的好战分子,谁愿意把身家性命葬送在这里? 萧青冥留守的表态,顿时引起一旁沉默看戏的宗室勋贵不满,纷纷吵嚷起来。 其中一人,频频向着宫外方向焦急张望,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被拥簇在中间的瑾亲王萧瑾乃宗室之首,也是先帝仅剩的亲兄弟,他年近四十,保养得宜,看上去就像三十岁一样年轻,因年少美貌得赐名为“瑾”。 他的样貌同样遗传了萧氏皇族的优秀血统,皮肤之白皙,面容之艳丽,连公主都比不上,微微上挑的眼尾有种雌雄莫辨的妩媚。 他理了理衣襟,施施然道:“陛下,不知今日的决定可与太后商议过了?” 瑾亲王素来厌恶这个平庸的皇侄,昔年还在太子东宫时,无甚交集,还算规矩,谁知一登基就暴露本性,整日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他看,若非有太后压着,谁知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罕见的,萧青冥只瞥了他一眼,没有像从前那样垂涎三尺,逮着机会就纠缠。 他淡淡道:“朝堂之事,自有朕决断,无需过问太后。” 瑾亲王微讶于对方态度的转变,皱了皱眉道:“那就是说,太后没有同意了?” 意识到这一点,众臣的神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众所周知,皇帝并非陈太后亲生儿子,登基以来荒于朝政,给了陈太后伸手的机会,再加上宗室勋贵的支持,同样是朝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朝堂上主和派、主战派,以及太后党相互争斗拉扯,本该最尊贵的皇帝,反而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就连太监都能来拨弄两下。 自启国开国以来,最窝囊皇帝也不过如此。 厉秋雨面色凝重,眼看宗室和主和派要沆瀣一气,即便内心对皇帝依然有着深深的疑虑,他也不得不站出来坚定立场: “陛下,瑾亲王,开国□□皇帝纵横半生打下的江山,岂能因贪生怕死轻易放弃?” 兵部尚书关冰板着一张冰块脸,言简意赅:“附议。” 他紧紧盯着皇帝的脸,生怕他举棋不定又要反悔。 就在几派大臣又要开始争执时,一个与萧青冥面容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带着随行太监和一众侍卫匆匆赶来。 “皇兄,臣弟听闻有乱党犯上,立刻赶来护驾,只不过路上太后召见耽搁了时间,臣弟来迟,还望皇兄恕罪。” 男人一身华贵衣饰半跪行礼,额头见汗,确是奔走急切的样子,他正是陈太后的亲子,萧青冥同父异母的弟弟,怀王萧青宇。 先帝曾言,皇三子萧青宇孝悌恭谦,襟怀磊落,因而赐封号为“怀”。 不同于陈太后和萧青冥之间的疏离,这两兄弟反而异常亲厚,萧青宇从小就像跟屁虫一样黏在萧青冥身后,直到十四岁册封太子,萧青冥搬去东宫居住,两兄弟才分开。 新帝十七岁登基以后,哪怕行事日渐荒唐,性情变化无端,怀王也始终盲目地听从昏君的命令,指东他不敢往西,还满世界搜罗奇珍异宝和美人哄皇帝开心。 萧青冥细细端详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先是迁居东宫,又是被人魂穿,于他而言,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对方了。 若非身为亲兄弟长相相似,他几乎连萧青宇长什么模样都快遗忘。 萧青冥慢慢回忆着年幼时,两兄弟一起玩耍的愉快童年,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温度:“皇弟,你起来吧。” 萧青宇不疑有他,像往常那样亲昵地挽住皇兄的手臂,微笑道:“看来皇兄无恙,臣弟就放心了,皇兄吩咐的大事,臣弟都已办妥。” 萧青冥却是心中一凛,昏君能吩咐他做的“大事”,岂能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怀王回过头一摆手,他带来的一干如狼似虎的宫廷侍卫,立刻将文武大臣们团团包围起来。 怀王面对这帮敢犯上逼宫的“乱党”,丝毫没有好脸色:“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胆子不小,竟敢犯上作乱欺辱胁迫我皇兄?” “皇兄的密旨,此刻早已到了诏狱,一旦有乱党敢生事,传旨太监就会当即宣读,即刻诛杀乱党头领黎昌和喻行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萧青冥刚刚不顾危险,只身安抚好众文臣武将激愤的情绪,一瞬间又炸开了锅。 “大将军和摄政已经被杀了?!” “原来狗皇帝刚刚都是在演戏,拖延时间,好等怀王带人来护驾!” “糊涂啊!明明早知道狗皇帝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还上了当!” 才接下天子剑的凌涛又惊又怒,若非张束止还有一丝理智,死死拽住他,只怕当场就要暴起,用御赐天子剑弑君! 显然,这次爆发的危机,比适才众人嚷嚷着清君侧时更为严重。 抱团的武将和他们身后的亲卫们,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任何一点刺激,都会顷刻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怀王!”萧青冥面沉如水,“朕方才已经下令,释放黎昌和喻行舟,也不会离宫南迁。” 对于昏君的一切“吩咐”,他直接矢口否认: “朕没让你传什么密旨,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怀王一愣,诧异地睁大眼睛:“皇兄,为何?” 怎么突然变得跟平时不一样了? 他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他的皇兄必定是这些乱臣贼子胁迫,受到了惊吓,清和宫的侍卫又莫名消失了大半,失去保护,皇兄这才不得不虚与委蛇。 “皇兄莫要担心,臣弟已经得了太后懿旨,宫廷侍卫已经尽数调来,臣弟保证此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们伤害不了你。” 怀王一边安抚“担惊受怕”的皇帝,一边撂下狠话: “今日倘使有人敢伤害我皇兄一根头发,无论是谁,本王必将他碎尸万段!” 见弟弟仰着头,一副小狗崽求主人表扬的神情,萧青冥顿时无语至极。 “陛下!”被包围的人群中,右丞相梅如海高声叫道,“请陛下明鉴,我等绝无犯上作乱之意啊!都是这些武夫逼迫陛下!他们必是受了黎昌和喻行舟的指使!” “陛下早已洞悉乱党阴谋,让怀王暗中护驾,实在是深谋远虑,可是臣等都是站在陛下那边的,微臣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南迁事宜,陛下说走就走,说留就留,微臣誓死追随陛下!” 丞相忙不迭撇清干系表忠心的话,无疑又给濒临失控的局面添了一把柴。 厉秋雨肺都要气炸了:“梅丞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武将们更是喧哗不止,甚至有一些胆小的文官也开始相互指责。 宗室们觉得自己最无辜,明明他们也是站在皇帝和太后那边,主张南迁的,凭什么跟这些乱臣贼子当成一党? 唯独瑾亲王萧瑾十分淡定,不光因他身份贵重,最重要的是,他笃定自己在皇帝心中分量特殊。 众人吵嚷之际,突然响起一声爆喝: “你们这些昏君奸臣!什么特赦?都是糊弄人的把戏!” 凌涛一把推开灰衣将领的约束,双眼通红充血,已经彻底被愤怒激得失去理智。 兵部尚书关冰面色铁青:“凌涛,住手!” “大将军一心为国,愚忠这个昏君,如今落到惨死狱中,竟然还要被你们这些奸臣污蔑人格,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涛手里握着那柄锋利至极的天子剑,挑起剑尖对准几步开外的皇帝。 “大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凌涛今日就要为大将军报仇,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冲!” 他身后一众处于爆发边缘的亲卫轰然应诺。 张束止暗叹一声,一颗心不断下沉。 最后一把火,终于引爆了炸药桶。 事态发展至此,萧青冥心知此刻再许什么承诺都无济于事。 他双手负背,目光如电,昂首立在原地岿然不动,袖中五指紧紧收拢,捏着一张泛着金光的卡片。 “来人,护驾!”怀王沉声大喝。 宫廷侍卫们纷纷拔刀,就要迎上去。 就在乱局一触即发的瞬间,一直隐忍克制的张束止飞身上前,劈手砍在凌涛握剑的手腕间,后者猝不及防五指发麻,被对方一把将天子剑夺去。 迎着凌涛惊愕的眼神,张束止眼带歉意:“凌涛兄,对不住。” 两人的交锋只在短短一息之间。 另外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呼啸而至,穿过侍卫们的间隙,直刺萧青冥胸膛而来! 这一记冷箭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就连张束止也只察觉一道寒光掠过双眼。 快得叫人反应不过来,锋锐的箭弩已然流星般射到了萧青冥面前! 完了!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生出了绝望的情绪。 “铮——” 但听一声刺耳争鸣,那志在必得的箭尖竟然正好撞在一柄漆黑的长剑上! 一袭黑衣犹如凭空出现的鬼魅,不偏不倚挡在萧青冥面前,挡下这致命一箭。 黑衣人手中长剑不知是何种金属打造,通体漆黑如墨,不反射一点光亮,一旦入夜,手中便如同空无一物,剑脊正反均开有血槽,绝对的杀人利器。 黑衣人脚尖点地,身轻如燕腾空而起,循着□□射来的方向,转眼落入人群之中,身影快如闪电,探手一剑,便砍断了一个佩弩者的手臂。 “留活口!” 萧青冥出言终究晚了一步。 黑衣人第二剑已化作一道虚影,话音未尽,染血的剑尖从刺客后心刺出,令其当场毙命。 这一下兔起鹘落,黑衣人救场迅如雷霆,众人尚未回过神,刺客就已经死了。 萧青冥手中唯一一张金色SSR卡牌浮现出已使用的记号。 【英灵人物:冥王剑·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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