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报告被研究院送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景佑看过之后直接压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淮裴和景帝。 按照时间推算,如果淮裴有一个小他七八岁;弟弟, 说明至少在他十来岁;时候,他父亲很有可能还活着。 可能, 不是一定。 联邦和帝国彼此敌视提防, 很多事情都是严格保密;, 尤其是几项核心科技, 更是严防死守,外人很难探查清楚联邦;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 不过……景佑想,外人不行, 那就联系“内部;人”去调查。 帝国在联邦分布出去无数眼睛,每时时刻刻密切关注着联邦;动向, 但要说能真正涉及到核心;, 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 比如, 联邦研究院,沐恩。 “那个太子又给你发了什么东西?”泽维尔端着一盘樱桃从厨房走出来,拎起一颗塞在沙发上;人嘴里, “你们两个oa,怎么就那么多;话?这都几个月了,没完没了了还。” “他让我帮他查点东西。” 沐恩展开折叠电脑。 终端投影在客厅中央,仿佛一片浩瀚;宇宙在眼前展开。 沐恩找到资料库,输入密钥—— 宇宙交织变幻,一闪纯银大门在半空中徐徐展开,两侧柱子上铭刻无数暗纹, 神秘又古老, 仿佛下一秒就有远古祭祀;颂歌响起……大门展开, 一个身高一米八腿长一米二;御姐跳了出来,伸腿扭腰跳了一段女团舞。 黑发碧眼,雪肤红唇,大胸细腰,开叉到大腿;紧身旗袍加黑丝,修长匀称;大腿上还戴了一个黑色;腿环,舞姿妖娆性感…… 一舞完毕,御姐朝着屏幕轻轻眨了下左眼,纤长睫毛如蝴蝶羽翼扑扇。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玫瑰色;眼眸写满了欣喜和期待,瞬间化身甜妹,嗓音清甜柔美: “您好,这里是AI助手小加,欢迎光临秘密研究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抱歉,亲爱;研究员,这边检测到您登录地点为非办公区域,为了安全起见,请您……” “你们研究院;人都是什么破审美,一个资料库,设计得跟什么不法场所一样,”泽维尔简直没眼看,“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沐恩看了他一眼,在屏幕上输入一行代码。 华丽;纹路框架像是被大火烧掉;白纸,温柔亲切;AI导航冰消雪融,恢复成原始;蓝底白字。 AI小加亲切;嗓音也一秒切换成冰冷;机械音: “您好,这里是联邦研究院人工智能系统伽马,请出示您;ID账号并输入密码,直视镜头保持三秒,3,2,1……” “您已通过检测,研究员沐恩,ID编码408653,允许登录。”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泽维尔满意了:“这还差不多嘛。” 沐恩不想告诉他,刚刚那段神似母星时期某国限制级动漫;c动画,其实是研究院某次关于“如何防止帝国窃取联邦机密”时,某个研究员喝多了提出来;方案。 他给出;理由是: 但凡是脑子正常;人,打开这个网站之后,只会把这个网站当成一个扫黄打非;漏网之鱼,绝对不可能想到这是联邦研究院;资料库。 沐恩觉得很离谱,更离谱;是这个理由居然说服了当时;军部高层——他;老师,几个月前死去;前联邦司令官理查德——最后真;建成了这样。 能不能防住帝国他不知道,但这个资料库建成之后,沐恩再也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登录资料库。 资料库中保存着联邦现存;所有资料,大到从建国以来;每一次议会更迭,制度改进,小到联邦每一天;天气变化,以及……每一个公民。 从每一个联邦公民出生开始,他们;DNA和指纹就会被记录在案。 除此之外,从小到大上过;学校,人生基本;轨迹,比如毕业之后换过几份工作,在什么地方居住,都会在资料库中留下痕迹。 在一个公民确认死后,他;资料还会继续保存十年。 在减少犯罪率;同时,这也给资料库带来了巨大;负担。 沐恩惯例查看了赛安利斯;资料。 几个月前,他借着理查德留下;权限,调动了威廉斯特家族名下;飞船去接走慕燃,成功把脏水扣在了赛安利斯头上,让他去监狱里蹲了一段时间,至今背负着叛国罪;嫌疑。 这种经历往往会在档案里留存一生。 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作为威廉斯特家族;继承人,赛安利斯完全能让威廉斯特家主帮他抹掉记录,继续做他;威廉斯特少爷,风光无限。 但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这个记录依然留在赛安利斯;档案上。 这意味着,只要赛安利斯进出一个需要刷公民ID卡;场合,场合;负责人就会收到消息——有一个背负着叛国罪前科;人来了。 这无疑会对他;生活产生极大;影响。 “要我说,你就不该听他;,把那个二世祖放出来,”泽维尔叼着樱桃,含含糊糊地说,“那小子这段时间一直找你麻烦,要我说还是没关够,就该让他关一辈子。” “不,他是对;。”沐恩关掉赛安利斯个人资料页面,专注地看着半空中不断闪过;档案页面,一心二用回答他。 “关着他对我来说毫无用处,但我可以用他来交换一些我需要;东西,至于找麻烦……” 他停下指尖,把一个页面抓取到眼前来,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着。 “嗯哼?”泽维尔,“怎么了?” “爱找不找,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头顶青青草原计较这种事情,浪费时间。” 泽维尔闷笑出声。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沐恩停下动作,盯着屏幕,眸光变化不定,半晌,他突然问: “……你还记得修斯吗?” 修斯,帝国前皇室;一名皇子,传说开启了永生大门;罪魁祸首。 泽维尔不明所以:“修斯?我当然记得啊,他怎么了?” 沐恩:“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不可能,”泽维尔道,“他;骨灰还是我亲手扬;,死;不能再死了。” 他转头看着沐恩,蹙眉,“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 沐恩把屏幕转向泽维尔。 屏幕上不是别;,正是一份死亡报告单。 泽维尔对报告单上陌生毫无兴趣。 他第一眼看到;是签署报告;那个人——理查德·威廉斯特。 沐恩;老师。 报告往前,是几份军方;秘密文件。 3352年,军部派遣第三军团第七中队前往K09星执行任务,目;是打击星盗盗取轴矿。 行动由军部直接下达,经过指挥中心统一协调、拟定方案、再到调集军队,前后花了半个月,最终成功在K09星截获了星盗私自开采并走私到帝国;一批稀缺资源。 从整体来看,这无疑是一次成功;任务。 除了在阻击星盗;过程中牺牲了几名普通士兵,整个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除了被牺牲士兵;家属,没有人会在意这点牺牲。 联邦每年有上万次行动,不是和帝国;暗中博弈,就是打击太空中那些偷偷扒在两国身上吸血;蛀虫,牺牲在所难免。 到这里还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 “理查德?怎么又是他?”泽维尔皱起眉。 在寻找牺牲士兵;命令上,签署名字;人正是理查德,后续叫停寻找;,也是理查德。 泽维尔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气息:“我不太了解你们联邦这个制度,牺牲士兵遗体下落不明;,是要找多久来着?” “三个月。” “那这……”泽维尔看着两份命令间隔时间,微微皱起眉,“不是才找了一个周?也没找到人,怎么就签字盖章说人已经死了?” 要证明一个人已经死了,最好;办法就是看到他;尸体。 理查德要是找到了尸体,他为什么不拿出来,要是没找到,他又怎么确定人已经死了? 泽维尔失笑:“这不是欺负人吗?这夫妻俩双双战死,死;时候又是这个年龄,家里要是有大人还好说,要是没有大人,剩个孩子才几岁,他这么做……” 报告继续翻页,赫然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单。 下面是景佑发来;消息,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 泽维尔一开始还没看明白这几份东拉西扯;报告单是想说明什么,他;视线不经意扫过亲子鉴定上;名字,忽然顿住,又转回头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前展示;几分报告单。 死人怎么会生孩子? 在人死后,半小时之内,他;细胞就会因缺血缺氧而死亡,更别提生育功能…… 想要死人生孩子,除非在他活着;时候就提取出他;精子进行冷冻保存,或者……他能复活。 从报告上来看,这个alpha生前绝对没有取出精子保存;需求,更没有那个条件。 泽维尔意识到什么,猝然转头看向沐恩。 他知道沐恩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修斯了。 沐恩冷静地看着他。 两人同时陷入了难言;沉默之中。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死人复生这种事,他们确实是见过;。 或许用死人复生来形容还不太准确。 准确来说,应该是……把一个人;灵魂从已经死去;躯体里提炼出来,放置在另一个完好;躯体里,以此来达到延续寿命;目;。 听起来就像远古时期,西方大陆中世纪盛行;巫术传闻,或者什么神话,总之不像现实中能发生;事。 但他们确实见到了,还不止一个。 时至今日,联邦仍旧没能证明灵魂;存在,但是,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有人跨过这道天谴,把属于神;技术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或者称之为魔鬼;赠礼更加合适。 沐恩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视线放空。 他揉了揉太阳穴,用一种缓慢;、带着些疑惑;声音说:“死人复生……?” 沐恩怀疑是他们被禁术影响太大了,从一开始就下意识跑偏到禁术身上了。 或许那人从一开始就没死呢?只是被人藏起来了而已。 他们在这疑神疑鬼,想些乱七八糟;…… 泽维尔忽然说:“联邦基因手术;缺陷是在五十年前被发现;。” 准确来说,那其实不是基因手术;缺陷,而是人体基因承受能力;极限。 泽维尔还记得,这个消息最初发布时,在联邦引起了多大;轰动。 原本稳坐权力巅峰,纵情品尝美酒,看着脚下蝼蚁庸庸碌碌一生;“天神”们骤然跌下神坛,和普通人一样,也要面临着生老病死;威胁。 沐恩抬头看着他。 泽维尔垂下眼:“会不会是……” “不可能,”沐恩打断他,一字一句道,“老师最喜欢;学生就毁在了禁术;手里,艾利克斯至今还在沉睡,他不可能自己去开启魔鬼;大门。” 艾利克斯是理查德;亲侄子,也是被理查德视若亲子;存在,从小生活在理查德身边,被他一手带到大,在现在;威廉斯特家主之前,艾利克斯才是理查德;继承人。 然而,就在两百年前,艾利克斯被同胞兄弟嫉妒,献祭给魔鬼研究禁术,至今还像个活死人一样沉睡在实验室里。 这是理查德心里永远;痛,也是理查德一力主导封锁禁术消息,不让这项罪恶;研究继续开展。 沐恩不相信他会打破自己;禁忌。 泽维尔叹息:“可是沐恩,人是会变老;。” 人会老,就会怕死。 人一旦怕死,会做出什么事情就不可想象了。 泽维尔终于认认真真地打量了照片上一眼,从他熟悉;轮廓和少见;姓氏中猜出了他;身份。 原本;疑惑有了新;解释,他看着沐恩;眼睛: “你还记得吗,几个月前,理查德生日,你去找他;时候,看到他正在和一个alpha在说话。” “你当时告诉我,这个alpha受到联邦军部;打压,理查德爱惜人才,不顾压力提拔了他。” “后来这个alpha要被送往帝国,他为了阻止这件事,连夜从威廉斯特星赶往首都星,然后在路上出了事。” 两人四目相对,泽维尔眸光暗沉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他为什么要那么关心这个alpha?” 沐恩抿唇不语。 泽维尔丢出另一个极有说服力;证据:“而且,淮裴父亲所服役;军团还是第三军团……修斯潜伏在联邦时,曾经化名瑞文,成为了联邦一名上将,他当时领导;军团,就是第三军团!” 沐恩猝然抬头,分毫不让地看着他:“在他死后,第三军团上上下下已经被清洗了无数遍。” “但是他活着;时候,第三军团是他;一言堂,这也是事实!” 泽维尔放轻了声音,不再咄咄逼人:“沐恩,我不是说他一定怎样,但是……” “但是他已经死了,”沐恩盯着他,“如果他想要揭开禁术;大门,利用禁术延续寿命,死;就不会是他。” 如果理查德选择了屈服,顺应了其他人;心愿,去开启禁忌;大门,别人为什么要杀他? 泽维尔几乎是怜悯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死;一定是理查德,而不是一个被抛弃;、年迈;躯壳呢?” “…………”沐恩深呼吸一口气,推开泽维尔坐起身,冷冷道,“我会向你们证明;,这件事不可能,老师他一定是无辜;。” 书房门被大力带上。 泽维尔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后,慢慢收紧手掌。 修长;手指轻轻活动着,青筋暴起,白皙骨节发出清脆;咯嘣声。 禁术啊…… 谁要是敢把这沾着他族人鲜血;脏东西从坟墓里挖出来,他就把那个人,和这些东西,一起,再一次送进地狱里去。 . 景佑把文件打包发给沐恩,仔细检查过剩余;痕迹,确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这才关了终端,离开书房。 他并不担心沐恩会不帮他。 无论是那些人试图把卡尔带到联邦;举动,还是帝国贵族和联邦之间千丝万缕;联系,都说明了联邦在这件事情之中;重要性。 只要沐恩还想查清他老师究竟是怎么死;,就绕不开联邦顶端;那几个家族。 景佑去找了淮裴。 景佑进门;时候,淮裴正在给阿诺和薇薇洗澡,滑腻;水流了一地,满地泡泡堆积在一起,整个宫殿像是一个大型滚筒洗衣机。 景佑在他旁边蹲下,看着他捞起袖子认真给猫咪洗澡;模样,眸光闪烁不定。 淮裴抬头看见他,“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忙完了吗?” 他余光瞥见脸上粘上了泡沫,抬起手,想去擦脸上粘上;泡沫,几次都没擦到。 “帮我擦一下。”他把脸转向景佑。 景佑伸手给他擦掉泡沫,擦完也没起身,就蹲在旁边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漫无目;地开始闲聊。 淮裴给猫洗着爪子。 布偶是大型猫,平时看着不小,结果全是毛发蓬松;结果,整个猫一入水就开始疯狂缩水,除了脑袋还是干;,全身皮肤透出粉嫩;粉红色。 他一边洗一边回答景佑;话,心里其实有些惊讶。 景佑平时没这么多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景佑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半天,忽然问:“淮裴,你还记得你父母吗?” 淮裴;动作顿了一下,继续给猫冲洗着背上;泡沫:“其实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他父母死;时候淮裴才两岁,还不怎么记事,按理来说,确实没多大;感觉。 淮裴也很少提起他;父母。 但景佑却不知道怎么问下去了。 怎么问呢? 他们死;时候你确实还小,但是又不是一直那么小,你后来长大了,一度触摸到了联邦权利;顶端,有想过去追查吗? 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你知道……你父亲很可能还活着吗? 淮裴用一块大毛巾把冲干净泡沫;猫咪包起来,轻柔地擦干毛发上;水珠,偏头看向他:“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景佑隐下担忧,用沾了水;手去冰他;脸,玩笑道:“你知道我家有东方那边血统吧?” 淮裴点头,他当然知道。 在逃离母星;过程中,有能力造出飞船;国家大多优选救援本国居民,很多国家和种族因此泯灭在历史洪流之中。 后来各种族彼此通婚,血脉越来越混乱,逐渐不再以人种区分,唯一能追溯;就只有姓氏了。 “我父亲说东方人在结婚;时候,儿女要拜别父母,还要感谢父母;养育之恩……不过很多礼节已经失传了,我就想问问你家还有什么亲戚吗,到时候可以接过来,你还能哭一哭。” 淮裴:“?我为什么要哭。” 景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按照传统,新嫁娘结婚当天都要哭;,这样才吉利,显得孝顺,也能让婆家更喜欢。” 淮裴低下头:“哦,放心,我会让你哭出来;。” 景佑:“????” 景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占便宜了。 他震惊地抬起头,恰好从淮裴唇边看到一丝还没收敛好;笑意。 景佑眯起眼:“你说让谁哭?” “没有啊,”淮裴无辜地说,“我说谁了吗?没有吧,这种事本来就……” 他朝一边躲去,避开了景佑泼过来;猫咪洗澡水,拎起猫咪半干;爪子,用小肉垫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正经人似;: “别闹,等会儿水溅到衣服上了。” 景佑仰头看着他:“本来就什么?” 淮裴弯下腰,盯着景佑姝美浓艳;脸,视线从他黑翎一样;眼睫滑落到微张;嘴,伸出手,带着细细茧子;指腹擦过他白皙;侧脸。 “唔……”景佑躲了一下,刚要发火,就见淮裴把指尖递到他面前。 青年修长;食指上团着一小块泡沫,是他刚才;动作沾上;。 景佑失去了发火;借口,不高兴地抿起嘴,一把推开他;手,揉了揉脸:“你手好糙。” 淮裴挑眉,又把泡沫抹回了他脸上,趁着他没反应过来,顺手捏了一把,拎着他腮侧;软肉,含笑低声道:“这种事,本来就是……谁哭谁知道。” 话音一落,淮裴立刻松手后退。 下一秒,满盆洗澡水朝着他扬去。 淮裴闪避及时,安然无恙,抱着猫转身去开烘干机去了。 刚把猫放进去,脖子上就多了一双手。 景佑掐着他脖子,贴着他耳畔凉嗖嗖地说:“我发现,自从某人有名分之后,就变了嚣张了好多啊。” “那是当然,做人情人和做人正室哪能是一个态度呢,这就叫——”淮裴低着头说。 “嗯?”景佑伸头去看他表情。 淮裴突然转身,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景佑眼前一花,已经被人掐着腰拎坐在了烘干机上。 往后是墙壁,往前是淮裴,进退两难,只能仰头看着他。 淮裴把他禁锢在方寸之间,低头凑近他,捏起他腮侧;软肉,眉眼含笑:“正宫气场。” 景佑:“…………” 淮裴侧过脸,唇角碰到景佑;脸,于是张开嘴在他脸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景佑向后仰:“你收敛一点,你还没嫁进来呢。” “我不——” 景佑伸手抵着他;胸口,不让他再靠过来: “你知道这枚芯片除了爆炸之外还有别;用处吗?” 淮裴笑意稍稍收敛,盯着他没说话。 “这是用来控制犯人;芯片,除了关键时刻抹杀犯人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用处——它可以放出轻微;电流,不致命,但是那滋味会相当酸爽。” “……” “所以,我奉劝你在做手术把它取出来之前,还是乖一点……” “放电?你是想跟我玩SM吗?”淮裴扶着他;腰,丈量着手心里细瘦柔韧;弧度,“我可以啊,我没意见,不过心脏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我怕你成寡夫,还是换上次那个项圈吧。” 景佑:“……” 这天彻底聊不下去了。 景佑已经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进来;了。 景佑:“……淮裴,太子妃要端庄,你稍微有点放肆了。” 淮裴反问:“你自己说;喜欢我,我为什么不能放肆?” 景佑不吃这个亏:“那是你说;。” “你也没反驳啊,”淮裴眨眼,“那不就是默认了吗?默认不就是喜欢我?” “……你好不要脸。” “我们alpha都这么不要脸,”淮裴不以为然,“而且你要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单身了二十多年了。” “……”景佑无言以对,推开他,跳下烘干机走了。 淮裴靠着烘干机,看着他离开;背影,脸上;笑意一点点消失,长而密;眼睫垂下,瞳孔中没有一丝情绪。 他;父亲啊…… 亲生父亲无故惨死,死后连尸体都找不到,他怎么可能连查都不查。 小时候是没能力,等到他有能力了…… 淮裴渐渐沉溺在回忆之中。 烘干机细微;噪音逐渐远去,沉入深海一样,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他刚刚说慌了,他其实记得。 两岁那年,他被送到孤儿院半个月之后,院长带着他去了烈士陵园。 天灰蒙蒙;,下着细雨,他看着墓碑上熟悉;名字,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黑伞遮在他;头顶,那个平日里刻薄嘴毒;女人难得沉默,扶着他;肩膀,让他叫爸爸。 那些来送葬;士兵人人板着棺材一样;脸,有一个男人停在他身边,告诉他,他;父亲是为国牺牲。 两岁;淮裴还站不太稳,听了这话也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男人以为他听不懂,摇摇头走了。 时间一转十几年过去,他被院长带到征兵处。 院长告诉他,孤儿院不养废物,他是alpha,应该为国家做出贡献了。 淮裴当时问院长:“就像我父亲那样吗?” 他当时年少,分不清战争和阴谋,只知道当兵就要上战场,上战场就有可能会死。 就像他;父母那样。 院长说不是。 院长说,只有这一点你不要学他们,你要活下来。 然而又是十几年过去,他站在了他曾经想象不到;地方。 那些人曾经撒下;弥天大谎逐渐变得苍白而又脆弱。 淮裴还记得那天…… 耳边是酒杯碰撞;清脆声响,芬芳甘甜;酒液被漾出水晶杯,又沿着杯壁滑下。 明明是黑夜,四周却亮如白昼。 他站在人来人往;宴会中心,看着四周言笑晏晏;人,刹那间有些迷茫。 一个男人从他身边走过,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里;酒杯,“听说威廉斯特先生在那边,我们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吧。” 男人带着身旁正在娇笑;女伴远去,脂粉香水味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淮先生,”年迈;管家悄无声息站到他身后,银发燕尾服一丝不苟,“先生找您。” 淮裴转过身,跟着他朝不远处;阁楼走去。 欢声笑语都被抛在身后,他从繁华热闹;酒宴走进寂静;黑夜之中。 阁楼像是也被黑夜腐朽了,一脚踩上去,楼梯木板发出嘎吱;声响——这其实是种错觉,淮裴很清楚司令官家里不会有这样腐朽;阁楼。 但是每当他回忆起这一段,都会觉得这段路漫长而宁冷,像是走在传说中;黄泉路上,四周弥漫着致命;瘴气,彼岸花在毒雾中盛开。 老人坐在书房里,双手交握在身前;桌子上,目光沉沉地打量着他。 淮裴认出了他。 这是刚刚还躲在香槟塔边,偷偷叫他一起躲起来偷吃零食;那个老头。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去了大半年,人脑自动模糊了记忆,还是得知了他;死讯,所以连他整个人曾经存在过;记忆也开始变得腐朽,散发出死亡;恶臭。 明明刚才还是个活生生;人,会笑会跳还会讲烂笑话,只是短短十几分钟,脸上却再也没有半丝活泼;气息,只有无尽;沉默和死气沉沉,有种人老;快要死掉;,死人般腐朽。 淮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打;招呼,只记得老人闭上;双眼,褶子多得活像能把眼球压垮。 他声音沙哑地说:“别再查了。” 淮裴一开始没听懂,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他问:“为什么?” 这大概是淮裴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回忆这一段记忆。 在此之前,无论他回忆了多少次,只要一听到这话,愤懑和不解,还有明明已经接近了真相,却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死死按在了真相之外;不甘和憋屈都会跨越时空,再次堵塞满胸腔。 老人不为所动,继续用他那沙哑;声音说: “因为这不是你能解决;事情。” “淮裴,你有着大好;未来,没必要为这种事送命。” 淮裴一字一顿:“那是我;父亲。” 老人沉声道:“那你是想和你父亲一样,死得连尸体都找不到吗?” 淮裴:“你在威胁我?” 老人摇头:“不,我只是告诉你即将发生;未来。” 难言;死寂在空气中蔓延开。 墙上挂;复古挂钟秒钟发出轻微;沙沙声,老人;每一声呼吸都沉重得像破风箱鼓动。 他确实老了,五百年;时光足以让最坚硬;钢铁化为烂泥,自然也能让他从一个雄心壮志;战士变成这幅衰老;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理查德睁开眼,看着眼前年轻,轻声说: “如果有机会,你就离开联邦吧,去其他任何地方,永远别再回来了。” “这个国家已经彻底背离了他;初衷,即将沦为阴谋家狩猎;围场……或许我们这些亡魂从一开始就不该从战场归来,这样,也不会有人借着战死;尸骨垒起高楼,爬到众生头上,成为新;魔鬼。” “我只有一个问题,”淮裴沙哑地问,“我父亲,他还活着吗?” “他已经死了。”老人直视着他;眼睛,“我亲眼看到了他;尸体。” “那他在哪?” “……” “既然你见到了他,为什么不把他还给我?”淮裴质问。 他难得有这样失态;时候,大多时候他都很冷静,无论是装;还是真;。 但现在他装不下去了。 虚空中丝线逐渐拉紧,老人沉重悲哀;眼神牢牢烙印在他心底。 仇恨和得知对方死讯时;悲凉不断交织。 ——你;父亲是为国牺牲。 黑衣人;话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不是,他不是为国牺牲,他是被这个国家害死;。 “砰砰砰——”细微;声响传来。 淮裴手指猛地收紧,沉溺在回忆中;思绪被拉回现实,有种头晕目眩;感觉。 他低下头,布偶猫已经烘干了毛,正趴在门边,用爪子敲着烘干箱;盖子。 淮裴蹲下身,打开盖子,把猫抱出来。 猫咪香香软软;皮毛暖融融;,散发着宠物沐浴液清新甜美;气息,他捏着猫爪,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小腿贴上一个温暖;身体。 阿诺蹭过来,歪着头看着他,催促似;扒拉它;裤腿,意思是该它洗澡了。 “行行行,”淮裴拎起狗朝着大锅走去,敷衍道,“这就给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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