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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三十八章 种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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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将注意力都落在阿尔罕还有陆遥遥他们身上了, 不想那幕后之人的真正目标竟然是闻人杰。

好一招调虎离山!

孙副将赶紧收了剑,都不带走路的,直接翻身上马往闻人杰所在的营帐赶去。

陆遥遥和白十九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和凝重之色。

和陆遥遥置身于领域隔绝气息无法感知外界不同, 少年是第一时间发现粮草着火的。

可他却只觉察到粮草附近的一道气息。

这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那人修为在他之上, 一便是军营之中有卧底在做内应。

少年挥袖往前一扫。

两只蝴蝶从他袖间飞出,一只银白,一只粲金。

“白色那只是追影蝶, 用来捕捉行踪的。金色的是听风蝶,用来探听消息。这两只灵蝶你收着, 若有什么无法应对的捏碎其中一只,我便能立刻感知瞬身而来。”

“你速去闻人杰那里, 你师兄神魂有危险!”

白十九沉声嘱咐着,双指一并, 一把冰剑凝出,森然的气息萦在他眉眼。

“我去斩了那火妖!”

是的,纵火的不是阿尔罕, 也不是什么贼人,而是一只火妖。

妖火水浇不灭, 如今却被水灭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十九猜测它觉察到了他们的气息,暂时在暗处蛰伏,伺机而动。

和那个最终目标是闻人杰的背后人一样,火妖的目标也不是粮草,而是人。

整个军营,成千上万的人。

陆遥遥明白过来其中蹊跷也不磨叽, 御剑径直跟上那两只灵蝶。

灵蝶一路向北。

她的速度比孙副将更快,在后者还在途中的时候,她已抵达了营帐。

不过就算孙副将赶过来了也没用,因为这里已经被魔气给覆盖了,凡人根本无法进入。

陆遥遥从半空跳下,一枝春旋飞回了手中。

“一剑霜寒,破!”

她一剑破了萦绕在营帐的魔气,然而破开了却无法消散。

在魔气快要重新收拢的时候,陆遥遥赶紧从缝隙中跑进去。

一进营帐,陆遥遥第一时间用灵力感知了下周遭,好在并无第一人的气息。

她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闻人杰。

闻人杰此时的情况要比昨晚看到的时候要糟糕得多,本该是可以靠着闻浩然的一道神魂保持清醒撑一段时间的身体,现在却虚弱得奄奄一息。

那魔纹更是从一开始的胸膛蔓延到了脖颈,甚至脸上也有。

魔纹似有生命的藤蔓,在他的肌肤下蠕动着,一寸一寸将少年的血肉吸干。

不能再任由它这样吸附下去了,再继续的话不光闻人杰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连带着闻浩然的神魂也会被蚕食殆尽。

陆遥遥将手覆在闻人杰的胸膛,灵力随着掌心慢慢渡进了他的体内。

很快她便找到了魔气最浓郁的位置,也就是魔气扎根的地方。

她凝结剑气,“噗嗤”一声,剑入血肉。

几乎是刺进去的瞬间,闻人杰身上的魔气迅速聚成了一股混沌,冲上了营帐顶。

逃了?

不,剑刺中了,它还在闻人杰体内。

陆遥遥握紧手中剑不松,那团魔气往上用力撕扯,想要挣脱却被她给死死钉在了少年体内。

不单单是陆遥遥的桎梏,闻人杰体内属于闻浩然的那一缕神魂也在压制着它。

可是还不够,钉住了还得把它给拽下来。

她一手握剑,另一只手覆上灵力一把拽住了上头想要冲出营帐的那股魔气。

若是换作之前,陆遥遥是绝对没办法这样牵制住这魔物,然而在白十九领域里淬体一番,她已有力能扛鼎之力。

“抓到你了。”

陆遥遥勾了勾唇角,用力一拽!

那团魔气整个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被她给一剑从中划成两半,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声音刺耳到耳膜穿孔,陆遥遥觉得眼前一恍,视野也莫名模糊了起来。

是魔音!

“以灵封之,气锁五感。”

正在陆遥遥头晕眼花,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脑海中响起——有人在用灵力传音提醒她。

那声音很陌生,陆遥遥能确定自己从未听过。但是她此时也来不及思考这人是谁了,在快要被震昏迷之前赶紧照做。

她用灵力封住了视觉和听觉之后,那股让人恶心反胃的不适感消失了大半。

有用。

陆遥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握剑就要挥斩!

“啊——!”

又是一道魔音,她隔绝了听觉也还能依稀听到。

比之之前更尖锐,也更凄厉。

陆遥遥眉心紧皱,睁眼一看,木剑之下被刺的那团魔气已绝了气息,消失殆尽。

上面的魔气却破开营帐不知所踪。

它断尾逃生了。

“该死!”

她心情糟糕地低声咒骂了一句,感知到身下一片温热,紧接着低头一看,对上了闻人杰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啊,差点儿忘了剑上还串着个人呢。

虽然陆遥遥刺中的是那团魔气,可它寄宿在少年的心脏,因此这一剑是实实在在诛心的。

一枝春不是凡剑,若是寻常凡人别说被它这么捅了个对穿了,哪怕是被剑气伤到了也可能有性命之忧。

她之所以敢下手主要是因为闻人杰体内有闻浩然的神魂护着,更何况假若刚才不当机立断出手,闻人杰才是真的会被魔气吞噬,救不回来不说,连轮回都入不了了。

陆遥遥也是不得已为之。

只是这人是从鬼门关里拽回来了,他受到的伤害也只重不轻。

就算之后能治好,可能他也无法再拉弓挥剑,驰骋沙场了。

想到这里,陆遥遥心下微沉,正欲避开闻人杰的视线。

少年从在魔物离身后才真正清醒过来,他眸中有些混沌,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恢复了清明神色。

迟来的痛觉让闻人杰脸色苍白,他猛地低头一看,瞧见陆遥遥握剑插入他胸膛!

闻人杰大惊失色,厉声喝道:“?!陆遥,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伤凡人性命是要遭受因果天谴的!”

陆遥遥连忙松开,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不是,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又同时戛然而止。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半晌,许久,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陆遥遥:“?你怎么知道我真名?”

少年愣了下,“对啊,你不是叫陆十八吗?”

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在闻人杰冥思苦想不得其解的时候,陆遥遥倒是从惊讶后慢慢捋清楚了原由。

她斟酌了下,还是想着把闻浩然的事情告诉他。

“闻人杰,无论你信不信,我觉得这毕竟是牵扯到你还有你祖宗,你有知情权。”

陆遥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其实你已经不完整了。”

说着她视线隐晦往下,盯着他裸.露的胸膛。

少年虎躯一震,而后面露愠色地瞪着陆遥遥。

“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嗫嚅着嘴唇。

“你,你该不会有那种癖好,趁着本将军昏迷的时候对我,对我……”

“……闭嘴。”

妈的,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啊。

陆遥遥气得磨了磨后槽牙,在闻人杰恼羞成怒的视线下继续道。

“我说的你不完整了不是说你被我怎么样了,当然,我也没对你怎么样更不可能对你怎么样,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少年眼神微妙,抓住了重点。

“你果然喜欢男的。”

陆遥遥噎住了,想反驳又反驳不了,“……这不重要。”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用力,剑出瞬间,闻人杰身体剧烈抽搐了记下。

然后他感到体内一阵翻涌,连忙俯身趴到床边,“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黑血。

那黑血一接触到地面,瞬间腐蚀。

闻人杰神情骤变,咽下喉间的腥甜。

“你对我做了什么!”

陆遥遥甩掉剑上的血迹,揉了揉手腕斜睨着他。

“什么叫我对你做了什么?大将军,你被种魔了知不知道?”

闻人杰:“种魔?”

“看看你胸口位置,那些黑色纹路就是你被魔物种下的魔气。”

那魔物是离开了,但是凡是被种魔过的人身体上的魔纹会一直残留,直到身死才会褪去。

少年抬起手碰触到剑刺入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黑色雾气萦绕,乌黑的血迹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流出,很是骇人。

“这难道不是北戎族的巫术所致吗?”

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魔气……

等等。

陆遥遥收了剑,坐下,“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见过北戎巫族的巫术?”

闻人杰皱了皱眉,“这伤是我三个月前抵达北境第一次和北戎交锋的时候,不慎被对方的领将用刀砍伤的。也是自之后,我身上就开始长这黑纹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闻人杰会这么笃定这是北戎所为。

但是很可惜……

她否定道:“这不是巫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被北戎和魔修有了勾结,将魔气覆在了武器上。”

闻人杰这下明白过来先前陆遥遥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刚才是在帮我除魔?”

陆遥遥微微颔首。

闻人杰:“那魔气除去了吗?”

她沉默了半晌,看着少年虚弱到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模样,怕他承受不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他似有所察,“……我要死了?”

“啊,这倒没有。”

闻人杰扯了扯嘴角,“那看来是比死了还糟了。”

少年敏锐得可怕,这倒让陆遥遥不好再隐瞒下去了。

“好吧,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你祖宗。”

陆遥遥接着说道,“一般人沾染上魔气活不过三日,也就是说在三月前你其实就应该死了。但是你活下来了。”

“是因为你体内有一道神魂,那是你祖宗的,而我是你祖宗的师弟。”

她指了指自己,“所以你不该这么没大没小直呼我名字,按照辈分你该叫我声叔祖宗。”

“???”

“嚯,我就知道你不信。”

陆遥遥说着将闻浩然的模样用摄影石投影出来。

她和白十九看闻人杰和闻浩然一模一样,可在旁人眼里少年依旧是少年,并没有任何改变。

闻人杰亦然。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闻浩然的长相,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可两人相似的眉眼却让他已信了陆遥遥的话七八分。

“我祖宗,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闻浩然?”

陆遥遥打了个响指,“bingo,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她将此境归墟和外界时间流逝的不同,已经闻浩然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所以引了一道神魂进入他身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知给了少年。

“我猜你刚才能准确唤出我的名字也是因为受到神魂影响。”

说到最后陆遥遥眉眼一沉,手中剑挽了个剑花,剑气有意未收,少年脸色越发难看。

在他快要喘不过气之前才收了压制。

“你信不信我随你,但是我师兄冒着忤逆天命的风险干涉凡人命数保你,你要是再胡来我不介意生抽了神魂,让你自生自灭。”

闻人杰大口大口喘着气,刚缓过来便听到了对方的威胁。

她是认真的。

而比她对自己真的生出了杀意,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知道自己是故意以身涉险,引那幕后之人。

他喉结滚了滚,压着不适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昨日夜闯你营帐的时候你身上魔气尚且能控制,结果短短一夜就失控成这样,我要是看不出来我眼瞎吗?”

闻人杰默然。

陆遥遥垂眸看向他身上黑纹,问出了自己唯一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这魔气是怎么控制不蔓延的?”

闻浩然的神魂只能组织魔气吞噬他的身魂,却很难抑制其蔓延。

她悠悠道:“别告诉我你靠的是一身正气。”

“……”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发现他以身涉险后陆遥遥对他说话越发不客气。

看来是真生气了。

闻人杰心情复杂,明明眼前人比自己小,却有一种被长辈压制得窒息感。

哦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对方好像还真是他的长辈,还是祖宗辈的。

更窒息了。

他很想要摆出平日训斥下属的将军威严,却在对方强大的威压下弱了气势。

闻人杰:“……是国师给了我药。”

“三个月前我身体出问题的时候我便第一时间传讯告知了国师,他便特意为我炼制了能压制这黑色纹路的药,我才能继续征战御敌。”

国师?这个陆遥遥有点印象。

先前在客栈找店小一打探消息的时候除了提到那个判国的逍遥王之外,还有靖国国师任知秋。

听说任知秋师从仙门一位大能,十年前,也就是归墟尚未覆盖靖国的时候便已入世成了国师。

尽管归墟内污浊之气太重,灵力稀薄,可他天资极好,三百年间修为已至元婴。

入世的修者和仙门修者不同,前者尘缘未断,受到的天道因果束缚要比后者低得多。

同样的,他们的修为和寿命上限也很低,像任知秋这样修炼至元婴的实属罕见。

不过倒是他这样入世的修者也不能轻易干涉两族交战,王朝更替,他只能在职权范围内卜算筹谋,又或炼制些丹药来祛魔除祟,祈雨赐福。

闻人杰服用了任知秋的丹药来压制魔气的话,这就不奇怪了。

同样的,陆遥遥更生气了。

她给气笑了,“所以你祖宗以神魂保你,你国师更是为你炼制丹药帮你抵御魔气,你却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要不是顾忌着对方是个凡人,她高低还得拔剑再捅他一剑。

“可我也没多少时间了不是吗?”

他沉声说着,抬眸看向陆遥遥。

“我总得在剩下的时间做些什么吧。”

闻浩然不是傻子,尽管之前不知道身上的是魔气,可看任知秋不能配出解药,自己的状况也每况日下。

他便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好不容易攻下云郡,我总要绝了这后顾之忧才能安心。”

那后顾之忧便是那为他种魔的幕后人。

结果闻人杰没想到的是这幕后黑手不是北戎,而是魔物。

这让外面蛰伏许久的将士毫无用武之地。

陆遥遥不说话了。因为他说得是事实。

现在有闻浩然的神魂在,他不死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和废人无异。之后天命令毕,神魂离体,少年最多也活不过三月。

闻人杰以为陆遥遥不会开口回应,良久,她道。

“你同我们一起回王城吧。”

陆遥遥是做不了什么,但是任知秋可以,他是靖国国师,若是把闻人杰带回去治疗没准还有救。

少年有军令在身,下意识要拒绝。

陆遥遥又道:“你孤注一掷也没抓住幕后黑手,现在你和废人无异,就算继续留下来也只是成为他们的拖累。”

她说话一针见血,只往闻人杰痛处戳。

少年眸色明灭,英挺的轮廓黯然晦涩,明明还是挺直如松的背脊,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单薄脆弱。

习武之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武功尽废。更何况闻人杰还是个武将,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你好好想想吧,明日你再给我答复。”

说完这话,陆遥遥从芥子囊里取了一瓶丹药扔给了闻人杰。

等到他抬头再看的时候,营帐中已没了那抹青色身影,只余一阵拂面清风。

……

陆遥遥回去的时候白十九早已在营帐门口等着了。

一般在归墟这种污浊之境的妖物修为大多不俗,少年的修为又在她之上。

当时两方一妖一魔,他选择让她前往闻人杰营帐那边,很明显是因为那火妖要更加厉害。

陆遥遥对付那魔物的时候若不是有人以灵讯传音提醒,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白十九衣衫不染一尘,身上别说受伤了,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上一分,可见他的游刃有余。

“回来了?”

少年上下打量了下陆遥遥,确认她没有受伤后继续道。

“那魔物斩杀了没?”

陆遥遥摇头,“没,给它跑了。”

说到这里一顿,“对了,你刚才用灵蝶给我传音了?”

白十九莫名,“没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果然,不是白十九在提醒她。

听着也不像,那声音低沉稳重,更像一三十岁的青年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陆遥遥想到了一个人——

她眼睫一动,借着整理衣襟的时候手不自觉摸上了昆仑戒,表面微微发烫。

白十九留意到了她的动作,挑了挑眉,“带你到太乙的尊者神识这次又显灵了?”

陆遥遥含糊其辞,“可能是吧。”

她将昆仑戒收好,然后把那两只灵蝶从袖中放出。

一白一金的灵蝶迅速飞到了白十九的身边绕了一圈后,碎成光点,融入他的身体。

灵蝶所见也汇入其中。

白十九将刚才陆遥遥和魔物交手的影像,还有与闻人杰的交谈一并接收。

消化梳理了之后,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想救闻人杰?”

白十九对此陆遥遥的提议不是很赞同。

在他看来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者各都生死有命,闻人杰本来三月前就该死了,却被闻浩然干涉,强行延长了命数。

这已经是很危险的擦.边行为了,若不是两者有血缘关系,天雷早劈下来了。

而陆遥遥和闻人杰非亲非故的,她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就因为他是你师兄的后人?”

陆遥遥纠正:“不是我想,是我师兄。”

白十九:“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前者是救闻人杰,后者是救我师兄。”

见少年还没听明白,陆遥遥便挑明了。

“之前时候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闻人杰虽然是我师兄的后人,可他们从未见过面,更无什么感情,顶多算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她将一枝春举起到和白十九平视,上面还沾染着几道干了的血迹。

“就在刚才我给闻人杰拔魔的时候,剑入血肉触及神魂,我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入此归墟。”

闻浩然修为刚至金丹,这是他的第一个金丹人劫。

此间事了,后人生死,靖国国运,都再与闻浩然无关。

自此,他才是真正的断尘缘,入仙途。

陆遥遥无奈叹了口气,“所以他延续闻人杰的命数是为了撑到渡劫之时。作为他的师弟,我总不能见死不救,让他生生困死在闻人杰的身体里吧?”

“你说是不是?”

白十九盯着她看了半晌,这理由的确合情合理,没什么好指摘的。

可他就是不大爽。

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猫,突然有一天在意起了另一个人。

心里烦闷,怎么都不得劲儿。

陆遥遥对白十九在别扭什么浑然不知,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她走过去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道。

“对了,阿尔罕呢?我们走了之后他们没把他怎么样吧?”

话音刚落,下一秒,外面再次嘈杂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梅开一度。

“咳咳!”

陆遥遥呛得直咳嗽,扭头问向一旁啃窝窝头的少年。

“你,你不是把那火妖解决了吗?为什么又着火了?”

白十九将食物咽下,不慌不忙道。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又是玩儿哪出?

陆遥遥眼皮一跳,莫名不安。

“……好消息吧。”

白十九回道:“好消息是阿尔罕那小子没被打死,趁乱逃了。”

“坏消息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陆遥遥一眼,语带嘲讽。

“这次火是他放的了。”

“……。”

说好的要搞就搞闻人杰呢,怎么还是把人粮草给点了?

这下是真罪名坐实了。

不过阿尔罕逃了对陆遥遥来说也没什么影响,而且也的确是一件好事。

之前在发现附近有闻家军的时候她就打算把人给放了,现在人逃走了她也就不用担心她一个不小心没看住,对方就被孙副将他们给噶了。

就是可惜了,没从他嘴里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经过这么一个惊险刺激的早晨之后,后面直到隔天,整个军营上下都无事发生。

隔天陆遥遥刚从白十九的领域修炼出来,正准备吃点东西,闻人杰便过来了。

跟着他来的还有孙副将。

孙副将站在他身后一步位置守着,从进来到现在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不为别的,昨日少年故意以身涉险引出幕后黑手的事情是瞒着孙副将做的,他当时是真的没反应过来那是一出调虎离山计。

闻人杰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要是告诉了对方,这出引蛇出洞怕是无法进行了——孙副将是绝不会让他拿自身安危来冒险的。

陆遥遥挑了挑眉,“来这么早,看来是已经想好了。”

“如何,是回王城还是继续在这儿等死?”

闻人杰还没回答,孙副将拔剑就要动手。

“你他妈咒谁呢!”

“孙副将!”

男人被闻人杰厉声喝止,恼怒地瞪了陆遥遥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收了剑。

闻人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

“抱歉,孙副将他有些起床气,你别见怪。”

对于少年给男人找补的行为陆遥遥并不在意,她抬眸看着他等着他的下话。

因为服用了陆遥遥给的丹药,闻人杰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血色,然而他只是气色好了点儿,经过昨日强行拔魔后他的身体更差了。

以前在马上行军几日夜也不会有多少疲态的少年,此刻孱弱得似随便一阵风都能吹倒。

饶是如此,闻人杰还是站得笔直,英挺的眉眼透着一股如狼的血性。

他面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可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垂落在两旁的手已不自觉握紧成拳头。

半晌,只听少年涩声回了一个字。

“好。”

这一个字似用了闻人杰全部的气力,他直勾勾注视着陆遥遥的眼睛,再次说道。

“我答应你,和你们一起回王城。”

孙副将连忙道:“少将军,我陪你一起!”

闻人杰:“你留下来,若是我们都走了军营军心何定?云郡的百姓们又有谁来保护?”

“可是……”

他视线扫了陆遥遥和白十九一眼,而后咬牙道。

“将军,你相信他们我可不相信!你别忘了一十年前那个自称说是来帮我们延续国运,解救我们出水火的修士!老将军就是因为听信了他,用了他给的法阵才出的事啊!”

此话一出,闻人杰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那双眸子冷冷剐了他一眼。

“孙副将,你若再敢多说一个字,就给我滚出去!”

孙副将梗着脖子,一副不服的模样,却也没再开口了。

“陆……陆十八,你们不用管他,此事就这么定了。”

知道陆遥遥不愿暴露真名,闻人杰还是用十八称呼她。

孙副将见他态度这般坚决,也只能怨愤地瞪着陆遥遥。

陆遥遥气笑了,“我说孙副将,我真不知道凭你这脑子是怎么当上副将的。”

“我要是真想对你家将军做什么,我昨日提剑入营帐斩的就不是魔,而是他的项上人头了。况且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修者有规矩,是不能随意伤凡人性命的。”

她看向少年印堂发黑,气色沉郁的样子语气唏嘘。

“亏你还是他的左膀右臂,连他真正想要的都不知道。他是不怕死——”

“但他更想要活着看到山河安定的一天。”

闻人杰眼眸微动,长长的睫羽下闪过一抹光亮,很快的一瞬,稍纵即逝。

孙副将一愣,而后默然站在原地半晌。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深深看了闻人杰一眼,然后将手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少年伸手接过,却发现对方还紧紧抓着没松。

闻人杰皱了皱眉,出声提醒:“孙副将?”

他似才反应过来,慢慢松开了手。

然后也不管闻人杰什么反应,丢下了一句保重后径直转身出了营帐。

尽管孙副将走得很快,陆遥遥还是眼尖看到了男人泛红的眼眶。

啧,真是铁汉柔情。

她这么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发现白十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闻人杰面前,在距离他半步位置站定。

像闻人杰这样的习武之人,若非亲近之人,三步以内已经会让他们感到不适了,更何况半步。

少年眉宇之间折痕渐起,对上白十九的视线冷声质问。

“你做什么?”

白十九盯着他,“没什么,就好奇。”

好奇什么?

闻人杰觉得眼前这少年可惜生的一副好相貌,不仅这性子奇怪,言行还冒犯。着实讨人嫌。

他是不知道白十九在好奇什么,陆遥遥却知道。

白十九是好奇闻人杰,哦不,准确是闻浩然长什么模样。

灵蝶捕捉到的影像是人之肉眼所见,是闻人杰的模样,只有此时这样真正接触了少年才能透过皮相瞧见内里神魂。

也就是闻浩然的长相。

白十九收回视线,小声嘟囔了句,“长得也就那样……”

闻人杰:“什么?”

“我说你……”

陆遥遥眼皮一跳,上前一把拽住少年衣领把他往后一拉。

“他没说什么,就是想问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要是你还需要休息下,我们可以下午再动身启程。”

闻人杰半信半疑瞥了白十九一眼,回答:“多谢你昨日给我的丹药,我已大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摊开聊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少年的态度明显要比初见时候要好,身上戾气也收敛了几分。

陆遥遥微微颔首,“那好,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现在走的话明日太阳落山前应该可以抵达仙居。”

她给少年的丹药只能治疗外伤,但是他内里亏损得厉害,长途跋涉对他实在有些勉强。

因此陆遥遥舍弃了骑马的打算,还是选择了雇马车前往。

为此还花了她三块灵玉呢,想到这里陆遥遥一阵肉痛。

唉算了算了,给自己侄孙孙孙子花点钱没什么。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看闻人杰已经上了马车,正也要上去的时候,手肘被白十九握住。

陆遥遥问:“怎么了?”

白十九:“你不仅给他雇了马车,你还给他灵药了?”

还以为怎么了呢。

她满不在乎地回答,“是啊。”

他又问:“给了多少?一颗?”

应该不止,闻人杰的情况和阿尔罕不同,后者吃一颗丹药就差不多了,可前者没三颗下不来。

“一瓶。”

白十九听后脸色微妙,扯了下嘴角,“那你还挺大方的,又是给难民果子又是给人丹药的。”

“我还是你队友呢,一点儿好处都没捞到不说,还花出去了不少。”

客栈住宿还有雇马车,可不是花出去不少吗?

他倒没有真的多计较得失,主要是心理不大平衡,说话也没忍住阴阳怪气了起来。

陆遥遥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白十九瞪她,“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

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后面那句是他在心里吐槽的,并未说出口。

陆遥遥却看懂了。

她笑了,“所以你从昨晚闹别扭到现在是因为这事儿?”

“不是……”

白十九下意识否定,而后反应过来。

“不对,谁闹别扭了?我只是看你涉世未深,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

嚯,看来对闻人杰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

陆遥遥大致能明白少年为什么会这样,这就跟原本两个好朋友手牵手,开开心心的,中途突然插进来了第三人,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不爽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好,你没闹别扭,是我多想了。”

白十九没说话,斜睨了她一眼。

看来这毛还炸着,没捋顺。

陆遥遥叹了口气,“不是,别人就算了,你难不成还不了解我吗?我那么抠,能干出这种大出血的亏本买卖?”

她压低声音凑近道:“那丹药本来就是他祖宗的。”

白十九看陆遥遥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心头那点儿情绪才消了。

“哼,这还差不多。”

他还想要再说什么,瞧见对方促狭的神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那话等同于变相承认了闹脾气是因为闻人杰。

白十九恼羞成怒地瞪了陆遥遥一眼,而后甩袖上了马车。

人刚钻进去马车,后者实在忍不住,在外面噗嗤笑出了声。

闻人杰见白十九进来了,白皙的面颊染上一层薄红,整个人显得更加生动鲜活。

“……热死小爷了。”

他用手扇风,欲盖弥彰地说了这么句。

发现闻人杰一直在盯着他看,白十九不自在问。

“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他摇了摇头。

被种魔过后闻人杰的身体十分畏寒,苍白的肌肤和青紫的嘴唇,说死了三天都有人信。

所以哪怕是夏日,闻人杰也穿得很厚。

白十九也意识到了这点,扇风的手打了下自己的嘴。

爹的,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总说错话?

他有些懊恼的在心底咒骂了句。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了,马车里静可闻针落。

太尴尬了。

半晌,白十九实在坐不住了,掀开车帘想出去透透气,却看到陆遥遥正好一个翻身上来。

她没有进来,而是充当起了马夫的角色。

白十九:“你没雇人?”

陆遥遥抓着绳子赶马,头也不回回答。

“对啊,能省就省啊。这不是你说的勤俭持家吗?”

少年余光往里面看去,闻人杰正在闭目养神。

“……要不你进去待着吧,我来赶车。”

他实在不习惯和陌生人独处,就刚才那么一小会儿,他就觉得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了。

陆遥遥也觉察到了,也没推辞,直接将绳子递给了他。

“成,那你来吧,我正好也有事情想和他聊聊。”

白十九没赶过马,一开始手上还有些生疏,马车颠簸得厉害。

陆遥遥倒还好,闻人杰面色难看得险些吐出来。

好在没过多久他就上手了。

马车变得平缓后,闻人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还好吗?要是难受可以再吃颗丹药。”

闻人杰:“还好,暂时死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不是在讽刺白十九烂得出奇的驾车技术,而是陈述事实。

这一次闻人杰虽然答应了跟陆遥遥回王城治疗,但是他对此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陆遥遥拍了拍他肩膀,“哎呀,别那么消极年轻人,想开点。现在最差的情况无非也就是治不好死了,人死之后有轮回的。”

“所以你换个角度看,死了其实不是死了,而是新生,这么想会不会好受点儿?”

闻人杰:“……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咒我。”

陆遥遥:“当然是安慰你啊。”

经过这么一通插科打诨后,少年有没有被安慰到她不清楚,不过他的情绪也没之前那么emo了。

她这才状似漫不经心问道:“对了,问你个事。”

“一十年前那个横死在王城的修者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遥遥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少年的神情,斟酌着语句。

“当然,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愿意说便算了,我自己后续会去查。”

她问他无非是想要省点儿时间调查。

本以为闻人杰要么不说,要么会纠结许久,不想他一点也没犹豫。

“你想知道什么?”

嗯?这么配合?

陆遥遥想了下,“就说说那个修者,他做了什么,又因什么而死?”

修者又不是凡人,没有生老病。他要是死,一般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有更强的修者杀了他,要么死于劫数。

天命令完不成只会把他困在归墟无法离开,并不会落天惩要了他的命。

闻人杰回忆,“那个修者名叫张平修,来自一个仙门小宗,具体是哪里我并不清楚。”

“一十年前他来靖国的时候靖国和北戎的关系还没有这般恶劣,直到一日王城内出现了天狗食日的异相。”

天狗食日,简而言之就是太阳消失,白昼成了黑夜。

在现代人看来只是个天文现象,可对于古人来说事出反常必有妖邪。一时之间靖国上下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也是在那个时候张平修站了出来,告诉百姓这是因为靖国国运将衰,气数将尽。

这只是天道给予靖国的一个警示。

等到昼完全消失,永夜降临的时候,便是亡国之日。

说到这里少年的手不自觉搭上腰间的剑,骨节也因为用力泛白。

平复了下情绪后他继续说道:“不过他说还有延续国运的办法,他也正是为此而来。”

“只要找到国运衰退的原因,抓到幕后黑手,靖国就还有救。”

陆遥遥追问,“那他找到了吗?”

闻人杰:“找到了。准确来说是他和国师合力找到的。”

她心下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

“和北戎有关?”

闻人杰微微颔首,“国师卜算到北天狼星南移,方向正是王城仙居。”

陆遥遥皱眉,“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是北戎会不会太武断了?北方可不止北戎一个外族。”

“当时国师也没断定隐患在北戎……”

他眼眸沉下,话锋一转。

“直到卜算后的第一日,一直和我们相安无事的北戎突然发难,攻下了靖国边境城池。”

“在他们发动侵战的时候,天色异变,又出现了天狗食日的情况。而这一次,持续时间更长了。”

之后每一次北戎每攻战靖国一次,后者境内黑夜就越长,到了如今一日只有两个时辰不到的白昼了。

“这下张平修确定了祸因——天狼逐星,北戎在偷靖国的国运。”

两者相斗,此消彼长。

不单单是靖国出现了危机,北戎草原也天灾不断。这看似是一场国运之争,实则是一场生死之争。

无论是靖国还是北戎,都想要延续气数活下来。

而遗憾的是归墟境内环境恶劣,气运有限,两者只有一方最终可以脱离死境。

如此看来这好像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符合天道法则的,本该不会落下天命而强制进行干涉的。

但是——

“北戎和妖魔勾结了。”

闻人杰口吻平静地说出这话。

“之前我还以为是北戎修了邪术,若不是你说那是魔气,我恐怕会一直蒙在鼓里。”

陆遥遥没想到会是如此,不过也是,凡人哪里知道什么魔气,只当巫蛊咒术之类的罢了。

“那既已经找到原因,祸在北戎,以当年靖国的实力要败退北戎应该不是难事,为何你们会落到如今反被压制的田地?”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疑惑也最好奇的问题。

这一次少年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干脆果断地回答陆遥遥,他沉默了良久,久到陆遥遥以为他不会告知的时候。

他说话了。

“这一切都拜那邪道张平修所赐。”

这句话近乎是闻人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眸中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怨愤。

“他不是来助靖国的,而是来害靖国的。他是北戎那边的奸细。当年陛下那般信任他,他起初也不负众望,在他的帮助下北戎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将他们灭族,夺回国运,永绝后患。谁曾想!谁曾想——”

闻人杰额间青筋暴起,压着喉咙涌上来的腥甜咬牙切齿道。

“他给我祖父的那个阵法,说是只要进入阵法之中就能抵挡魔气侵袭。结果居然是个魔阵。最终战役,他们刚进阵法,那阵法突然着火,水浇不灭,整整烧了七日七夜。”

那七日七夜,入眼所见一片火海,不是更似炼狱。

十万将士都活活烧死在了阵法之中,连骨头都没剩。而北戎则不费一兵一卒,攻陷了靖国边境大半城池。

也是自那场战役之后,本来在这场国运之争中占据绝对优势的靖国,开始被北戎压制。

闻人杰每每想起此事,胸中的怒气和恨意便无法控制,他紧咬着牙,那黑纹似又有了蔓延的迹象。

“冷静,冷静!”

陆遥遥连忙用灵力压制着他。

“深呼吸,不要让魔气控制了你!”

昨日她虽然将魔物从少年身体里拔除了,可残留的魔气一时之间还没全部消失。

一旦他被情绪影响,那残留的魔气会滋生疯长,重新种魔。

好在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却也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陆遥遥被吓得一身冷汗,他妈的谁知道问个问题都差点儿整出人命了!

她赶紧拿出丹药给他塞了一颗,等到他稳定下来后才松了口气。

“好的,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你先躺着休息会儿吧,等仙居到了我会叫你的。”

说着也不管闻人杰欲言又止的模样,把人给强行摁着躺下了。

不单如此,陆遥遥还怕他睡着了冻着,贴心的从芥子囊将自己昨天换下来没洗的衣服给他搭在身上。

“为了避免你之后再情绪失控,我教你几句清心咒吧。咳咳,你跟着我念啊。”

她清了清嗓子,而后缓缓念道。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闻人杰:“……”

他没跟着念,闭上眼侧身背对着陆遥遥,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陆遥遥耸了耸肩,钻出马车。

“接着。”

她拿了一个窝头扔给白十九,大咧咧坐在了他旁边。

“辛苦了,走到哪儿了?”

白十九接住窝头啃了一口,腮帮微鼓,没回答,稍抬下颌示意陆遥遥往前看。

天边隐有微光,不是夜尽天明,是灯火。

借着光亮,她瞧见不远处有一处高耸伫立的玄色城门,城门前有两排身影,是守城的士兵。

城门之上落下苍劲镀金一字——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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