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好一个一别两宽, 勿要找我! 好一个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合则临走那日,她与自己说的那些不舍的话, 都是假的! 好你个颜青棠! 你口中到底哪句话是真, 哪句话是假?枉他出海在外,脑子里心里全是她, 她倒好, 恐怕早就计划着要跑了。 纪景行脑海中浮现窦风之前说的话: “让我说, 那恶婆娘把你支出来,肯定是背着你偷人去了。” “对付这种喜欢朝三暮四的女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锁在床上,让她哪儿也不能去……” 此时的他全然被愤怒占据,心中全是怒焰, 正要不管不顾掠上房顶,被一颗小石子撞了下后背。 看着面前的潘大娘, 他瞬时冷静下来,强忍着怒火问:“那大娘可知道他们搬到哪儿去了?” “这、这我怎么知道啊。”潘大娘干干地说。 纪景行心知问不出究竟, 拱了拱手,转身离开潘家。 出了门, 见巷中无人, 他直接腾身上了房顶。 一路避开人, 直往颜宅而去。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她上哪儿了? 是了是了,她为了躲开季书生,肯定不会留在苏州,而是会躲回盛泽。 纪景行二话不说, 直冲河渡码头而去。 后面的暗锋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跟了上。 . 码头前,一艘客船正在等客。 船头上挂着‘吴县、震泽、平望、盛泽’字样的幌子,显示船会经过这些地方,最终的目的地是盛泽。 一般一艘客船要拉满了客,才会启程,他们刚清空了一船客人,想在苏州凑够一船客,大概要等候一个时辰。 趁着间隙,船老大让船工们检查绳索和船帆,又让人立在船头敲响铜锣喊着号子拉客。 转个身的功夫,身后突然多了书生,吓了船老大一跳。 “客人去哪儿啊,仓里舢板上,您四处逛逛,开船的话还要等客满了。” 一张银票扔了过来。 “包船,去盛泽。” 银票是夹在那封信里的,面额一百两。 她倒是做戏做全套,全是数额不一的银票,最大的面额就是一百两。 船老大愣愣地看着银票上的面额,下一刻跳了起来,大声招呼道:“开船,开船,不等了!” “老大……” 船工们满是疑问。 船老大骂道:“让你们开船就开船,没看见有大爷包了船。” 本来从苏州到盛泽,至少也得走两个时辰,在纪景行的‘一个时辰,超过一刻钟扣十两’的激励下,船老大带着所有人卯足了劲儿,硬是在一个时辰里赶到了盛泽荡。 也幸亏今天风好,又是顺流而下,不然累趴了他们,也没用。 纪景行直奔颜宅而去。 到了颜家后,他还是没在人前露面,先去了颜青棠所住的院子,再找去她的书房。 没有,还是没有。 急躁的心情,满腔的怒火,致使他直接出现在一个下人身后,问:“你家大姑娘可在家中?” 下人下意识说:“大姑娘不在家。” 答完后,反应过来,忙转身去看,可身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下人不禁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又觉得自己是撞鬼了,又觉得方才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至此,纪景行才稍微冷静下来,想到了疾风司。 回苏州的途中,由于没碰到空船,只能跟着客船速度走。 船上人员混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妇人抱着婴孩,婴孩哭闹不休,也有妻子正和丈夫吵嘴,有挑着货担的货郎,有抽着旱烟的桑农…… 纪景行嫌仓里吵杂,便去了船尾临舷而立。 他再度将那封信拿出来看。 信上泪痕斑斑,但让他怎么看怎么假,她若能哭成这样,会丢下他跑了?又去看那个包袱,包袱中放着一身旧衣,是他来青阳巷时穿的一身。 之前他出海在外,扮的是暗卫景,穿不了书生的衣裳,自然没有发现衣裳少了。此时看来,包袱明明是她当时收拾的,为何会漏下一身衣裳? 难道说,她故意留下一身衣裳,是想书生离去后,若是不想归,哪怕为了衣裳也得再回来一趟?还是…… 想到这里,纪景行恨恨地摆了下头。 觉得自己就是中了她的毒,什么荒唐理由都能为她解释,她就是个擅长欺骗人心的骗子,骗了书生,又骗了景。 现在她弃书生不要,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弃掉景! 纪景行已经想好,见到后,怎么惩罚她,怎么让她求饶,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原谅她,一定要她一直求他,他才考虑要不要原谅她。 因为是逆流,船行似龟爬。 临近傍晚,才到苏州。 纪景行去了怡红院,见到红娘后,才知道陈越白竟不在。 他又去了怡红院后面那座小楼。 是的,没人想到这座勾栏后面的那座小楼,就是大名鼎鼎的疾风司的暗点。 “头儿不在苏州,走了有七八日了。” 下面的人并不认识纪景行,只知道他是景公子,十分受头儿敬重,估计是哪位大人,不方便露面。 在疾风司里做事,由于疾风司干得就是刺探监视类的活儿,各种稀奇古怪藏头遮面的人多了去,进来的第一课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他走了,那我让他保护的人?” “公子说的可是颜家那位女东家?头儿临走前,吩咐我们派了一队人马暗中保护,不过……” “不过什么?”纪景行听出异样。 罗墨,也是领了这个任务,属百户下总旗,领下有五个小旗,是陈越白的左右手。他心知这种事瞒不住,这位景公子又是事主,便没隐瞒当日颜青棠当街受袭之事。 “……事后查明,下手之人乃葛家葛宏慎,但对方行事隐蔽,头儿不在,我们没有缉拿对方之权……颜东家现在在颜府养伤,当时我们带着人阻了葛家派来的人,人被颜瀚海救走了……” 一阵风陡然刮起,人消失了。 罗墨愣在当场,心想这位景公子可真关心那位颜东家。 而纪景行到外面,正想疾行离开,突然面前挡了个人。 一个一身黑的人,若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出有个人在那儿。 是暗锋。 “你做什么?”他皱眉冷斥。 “主子该冷静冷静了。”暗锋说。 “我要冷静什么?” “主子没发现,自打知道颜太太搬走后,主子就被怒火冲昏了头。” 明明该直接来疾风司,偏偏他被怒火冲昏,来回苏州盛泽两地折腾,最后才想到疾风司。 本来暗锋不想插言的,但见主子又打算直接去找‘颜太太’,显然还是不冷静。 “主子有没有想过,以何种身份去见‘颜太太’?” 以季书生的身份,现在‘季书生’不该知道颜青棠藏在哪儿。以景的身份,他又如何提出质问? 他什么也不能说,到那时才是真憋气,必然会做出许多不智之举,将事情闹得更无法收场。 而且暗锋还意识到一件纪景行还没意识到的事,‘颜太太’为何要搬走? 她勾搭季书生,本就是为了借子,若是目的没有达成,自然不会轻易舍掉‘季书生’。 如今来看,很可能那女子已经有孕了。 那里面可能是未来的皇长孙,这才是暗锋出言制止的主因。不过他没打算把这事说出来,毕竟都是他的猜测不是? 夜凉如水,前头的怡红院分外热闹。 花娘们的娇笑,袅袅丝竹,热闹且嘈杂。 纪景行站在原地,深深吸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是该好好想想,有些事不该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由着她性子来。” . 就在纪景行发疯似的来回两地折腾时,颜青棠屋里来了位小客人。 是个小男童,大概有四五岁,长得白净可爱,就是看着似乎有些胆小,怯生生的。 “你是哪家的小孩儿?”素云好奇地看着藏在门边的小孩。 小孩也不说话,用小眼神看了看窗下的颜青棠。 颜青棠倒是认出他来了,好像就是那日在山上,颜瀚海的妾室韩娘牵着的那个男童。 “你有事?” 床上实在闷得慌,颜青棠就让素云扶着她来到窗下。 把罗汉床布置一下,也能当个软榻来用,可以让她看看窗外的风景,空气也清新些。 见她问自己,小孩不禁往前面走了一步。 “过来说话。” 颜青棠对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面前的核桃松子瓜子。 “你要不要吃果子?一个男子汉,胆子要大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睿哥儿想起,平时爹也跟自己说,胆子要大些,但他总是做不到,便鼓起勇气走了过来,不过藏在身后的书也无处遁形了。 “你都学四书了啊?” 颜青棠拿过他手里的书,瞧了瞧。 “你几岁了?小小年纪都学四书了。” 她虽没说厉害,但语气中无不在说厉害、厉害。 因此睿哥儿羞红了脸,又见她和善,便鼓起勇气道:“我六岁了。” 六岁了?看着倒不像,瘦瘦小小的。 “我叫睿哥儿,我来找爹的,我有一句不懂,想问问爹,我听说爹每天都会来这里,我……” 一段话,睿哥儿说得磕磕绊绊,倒也让颜青棠听明白他的来意。 她感觉出了异常,这孩子胆子似乎太小,还有当儿子的为何找爹要找到她这儿来,难道平时父子都不见面?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还是颜瀚海的家事,她才不想多管。 “我看看你读到哪儿了?” 她翻着书,让睿哥儿指给她看。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这句话讲的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开始与结束,也有根本和枝末,就像一棵树有枝干,必然有树枝,果树开了花,必然会结果。” “你怎么会读书?” 颜青棠被问得一愣,她为何不会读书? “韩姨娘说,女子不用读书。” “那男儿也有不读书的,你怎么读书了?” “我爹读书,是探花郎,我是他的儿子,自然也要读书,以后做探花郎。所以说,女子也有读书的,你就读书,韩姨娘就不读书?” 这孩子会举一反三,一看就是聪明的。 “你说对了!”颜青棠拿起一个掰好的核桃仁,递给他,“奖你吃个核桃吧。” 睿哥儿却没有接:“韩姨娘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这个什么韩姨娘,规矩可真大,那你能吃什么人给的东西?” 睿哥儿想了想,说:“乳娘、丫鬟,还有韩姨娘。” “那要是你饿了,这几个人又不在,你是吃,还是饿着不吃,等她们来你才吃?还有你说的人里,没有你爹,你爹给你吃东西,你吃不吃?” 这话把睿哥儿问住了,憋红了小脸。 “我爹不会给我吃东西,他从来没有给我吃过东西……” 颜青棠见他那可怜样,不禁叹了一口,说:“你都学《大学》了,要有主见,自己做什么,端看自己所想,而不是听别人说,别人说的在理,你可以听一听,若是不在理,就不要听。 “当然,可能那位韩姨娘,是怕你吃了坏人的东西,或者吃了什么坏东西闹肚子。问题是我又不是坏人,核桃也不是什么致人腹泻的东西,所以你是可以吃的。” 核桃最终被睿哥儿接进手里。 他捏着道:“我要走了。”又有点不舍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学问很好,不像韩姨娘说的那样。” 韩姨娘说的那样? 那个韩娘说她什么了? 但可以想象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可这时睿哥儿已经走了,颜青棠自然没人可问。 睿哥儿走出小院,迎面碰上带着人找来的韩娘。 韩娘一见他,便抱着他道:“睿哥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来找爹,不是姨娘说爹总是来这里?” 韩娘面露复杂之色,看了那小院一眼,牵着睿哥儿离开了这里。 “我只是那么说说,这是娇客养病之地,若对方把病气过给你,可怎么办?” “不是姨娘说,娇客是受伤了才在此养伤,生病和养伤是不一样的。” “姨娘这么说,也是怕你冒然跑来,被你爹看见了会生气……” “我来找爹是问学问,爹为何会生气……” . 见那孩子走了,素云走过来道:“姑娘,看这孩子好像挺可怜的,颜大人平时不管他的吗?” “男人忙着建功立业,忙着光宗耀祖,哪有时间管孩子,多是丢给下人或者乳母管着的。” 倒是那个韩娘,有点让人意味深长,没事跟孩子说她做什么? “总之,别人的事少管,我们只是过客,在此养伤而已,主人家的家事就不要多管了。” 半夜,睡梦中的颜青棠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异常。 也是她白天睡夜里睡,睡得太多,以至于觉轻。 “谁?”她瞪着黑暗道。 “是我。” 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依稀能看见人影。 颜青棠松了口气,扬起笑道:“你回来了?” 面具后,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近乎贪婪地一点点打量她,想看看她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景走到床前来。 见她挪着似乎想坐起来,又一直坐不起来,便过去扶起她,又拿了个软枕放在她身后。 “你这趟出海,有什么所见所闻,可有感触?” 景看着她道:“很壮观,虽然简陋,但已具规模,上面有很多洋人,他们自称来自大西洋,那些走私的海商们则称他们为佛郎机人,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许多小国之民一起组成的商队。” 颜青棠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些洋商在岛上建了可以住人的屋子,还组成了巡逻队,归他们所说的巡查厅管,岛上还有税厅和交易所。交易所就是负责交易货物的地方,有点类似牙行,至于税厅,则和交易所开在一起,但凡在岛上出进货物,都必须给税厅交税。” 若只听前面的话,颜青棠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听到‘税’这个字。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大梁只有朝廷有权利向百姓征收税赋,一些番邦来的洋商,你来交易货物也就罢,凭什么在此收税? “那里离大梁海岸远吗?” 景知道她听出了重点,道:“远倒是不远,出海后,半日就可到。那座岛也不光只有洋商,还有许多附近沿海小国的商人。他们从这里买到货物,再运往文莱、暹罗、吕宋、爪哇、倭国和满刺加等地,或是售卖,或是换成大梁需要的货物,再运回这座岛……” 说着,他顿了顿,“此时我空口说,你大概也不清楚具体,改日我拿一张海图来给你看。” “这些我知不知道无所谓,你和钦差大人知道就行了。” 这些地方离颜青棠太远了,她根本够不着,但通过景的言语,她能感受出‘洋商在大梁近海滨收税’此举,必然触动了钦差和太子的心弦,他们之后肯定会有大动作,但这件事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她哪里知道,纪景行这趟出海,确实有很多感悟,也有很多想法,这些想法正待实施。 其实他是很忙的,旧事未毕,又添无数新事,本是兴致勃勃,哪知回来后面对的却是人去楼空,伊人不见的场景,于是便被怒火冲昏了头,幸亏有暗锋提醒他,他才恢复理智。 “对了,颜瀚海跟我说……” 她把颜瀚海所说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纪景行想,周党一系的人也不是不能用,毕竟他们要做的事,与他的一些想法殊途同归,便道:“你可以把那些账册交给他们,太子殿下那已经着手准备处理这件事了。” 颜青棠倒也没诧异,说:“那行,我明日就给他。” 室中安静下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问了钦差的人,我虽离开了,但钦差那另派了一队人保护你。那日,你当街被人袭杀,他们从中拦下了一队人马,见是颜瀚海将你救起,就没有阻拦。听说你受伤很严重?” 原来钦差并不是没留人保护她。 “没什么,就是些磕碰的伤,养几天就好了。”她浑不在意道。 “那你的手上怎么裹着布?” 之前他去扶她,他一碰她,她便吸气闪躲,手也不让他碰。若非他当时就看见她手上的白布,定要气死。 说话间,他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床头的烛台。 橘黄色的火光下,他的脸和她的脸都落入彼此眼底。 颜青棠眼神闪躲,没去看那张面具,自然没看到景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和怒焰。而景,之前借着昏暗去看,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有了光,他才发现她的狼狈。 人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脸色一点血色都没,嘴唇白得像纸。再看她的手,手上包着厚厚的白布。 听说当时是拉车的马失控,又有人阻拦护卫去救人,全靠她自己引着马冲入水中,才侥幸逃过被摔死。 他几乎不敢想象当时场景,又不敢去扒她的衣裳看个究竟,只能逮着那白布泄恨。 颜青棠往回拽了下手,没拽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似乎很生气地解着她手上白布。 随着白布脱落,露出其下惨不忍睹的伤痕。 其实只从外表去看,颜青棠手上的伤最严重,缰绳将她细嫩的掌心磨出两道深深的血痕,血痕又开裂,如今结成了痂,看着又丑又惨,像两条蜈蚣趴在她手心里。 “过阵子就好了。”她打着哈哈说。 景没说话,又一点点把布给她裹了回去。 “太子那有一种药膏,可以祛除疤痕,改天我拿一些给你用,你不用担心会留疤。” 她把手拿了回来。 “我又不是娇娇女,留些疤也没什么。” 他没有说话,抿紧嘴唇,下巴紧绷。 见此,她忙又改口:“你要是要得来,我就用用就是了。” “改天就给你拿来。” 她哦了一声。 景低头看着她发心,你说她不懂吧,偏偏她知道自己此时很生气,可你要说她懂吧,她偏偏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关键是,明明是他被她骗了,被她抛弃了,明明他满腔怒火,可偏偏见到人后却发不出脾气。 “你怎么住到颜瀚海府里了?” “他说葛家现在疯了,正处于最后发疯阶段,我想了想暂时避他锋芒也没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正好在这里可以养伤。” “怎么没回青阳巷?” 他对青阳巷是有什么执念? 提到青阳巷,自然又想到书生,想到书生颜青棠心里又堵得难受,所以她很没好气:“以后都没有青阳巷了。” “那书生你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本就是逢场作戏而已,你不要总盯着青阳巷行不行?!现在都这样了,我哪有心思弄这些。” 她烦躁地躺回去,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自然又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不过她背着身,景没看到,自然她也没看见他眼中的怒火。 可以说,从她说不要了、逢场作戏开始,他的怒焰已经飙升到最高点,全靠仅存的理智拽着最后一根弦。 “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冷哼一声,走了。 .w21格格党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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