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艘小船上, 章二爷正在大发雷霆。 “你们坏了我;事,知不知道?” “她不是那些普通商人, 她是有大用;……” 不是有大用, 他堂堂章二爷会亲自带人来这里? “二爷,当时情况危急,那些人肯定冲着您去了, 若您有个好歹……” 章二爷骂道:“你们懂什么?!这次肯定是镇江卫那些人动;手, 他们一直想跟大人抢扬中岛;归属, 在司马都司面前抢不过,便暗中下阴手,也不怕吃不下噎死了。” “当然,这并不重要,”他深吸一口气说,“重要;是都司大人一直被织造局压一头,以至于在那些洋商们面前十分没有脸面,如今供了江南织造大半丝绸;颜家竟倒戈了,你们说这个消息被都司大人知道了, 他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气急之下,章二爷竟把自己心中;打算都说出来了。 三个随从听完, 面面相觑。 “可二爷你也没说啊……”随从们哭丧着脸。 “这事是能随便乱说;?事情还没办好,我胡乱说, 若办不成怎么办?” “这——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还回头找去?” 现在回头找也来不及了,而且章二爷看得出, 那伙人是真想杀自己, 让他现在回去他也不敢。 再看看三人狼狈;样子, 还有个人受了伤, 被人砍了一刀,此时正用布裹着伤口。三人;忠心是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拼着命不要,硬把他救了出来。 见此,章二爷;脾气也发不下去了。 “走走走,我们快回去,要赶紧禀明了大人才是!让大人派人找找,说不定这颜少东家能逃过一劫……希望她能聪明点,可千万别死了……” 这边,颜青棠又去了景;背上。 不是她不中用,实在是这沙洲上;路特别不好走。 好吧,是她不中用。 两人围着水边走了许久,才找到几艘小船。 是那种普通;柳叶舟,看起来破破烂烂;,估计是谁扔在这一直没人管。 景上前查看了一下,找到一艘能用;,又找了两支完好;桨,叫颜青棠上船。 “你知道方向吗?” 她以为他是她?走路不认路? 景还有些气她为了哄骗他无所不用其极,也没说话,默默地划着船。 “你怎么了?” “没什么。” 看得出他似乎还有些生气,颜青棠想了想,还是打算安抚一下他。 “其实当姐弟没什么不好;,你认我当姐姐,以后有好吃;,我都留给你。哪天你要是不想做暗卫了,就来颜家找我,给我当护卫…… “……或者我教你做生意。你好好学着点,以后挣一份家业,娶一个媳妇,生两个孩子,你说这种日子多美啊。” 她倒是给他安排;很好。 他若是暗卫景,还真要听信他;了。 “其实也可以我娶你,你给我生两个孩子。” “这可不行!”她忙拒绝道。 “为何不行?” “首、首先,我们是姐弟,再来我没打算成亲。” 还在蛊惑他,他真该把宋叔引见给她,让二人比一比到底是宋叔;祝由术厉害,还是她;巧舌如簧厉害。 “你为何不想成亲?” 颜青棠瞥了他一眼:“反正我不想成亲,你看我这样,适合成亲吗?一天天这么忙;。” “那你为何要找那书生?” 这—— “你是不是看中那书生长得好看?喜欢他?” 颜青棠也被问得有些烦了。 “是,我是喜欢那书生,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男人,我贪图他美色。”而你长得不好看,还被火灼伤了脸。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颜青棠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么说跟直接说人丑戳人伤口有什么区别? “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难得,向来口齿伶俐;她。竟有些结巴。 景还是不言。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凑到他身边:“你真;别多想,你想想,男宠怎么能跟弟弟比,男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男宠可以换,弟弟换不掉;……” 咔地一声,是船桨断了。 眼见另一半船桨掉入水中,很快被水卷走了。 颜青棠骂道:“这是什么破桨,竟然会断,肯定是扔在那里太久了,腐掉了。” 她并没有想到是景把船桨捏碎了,还以为是本身就不结实。 “这可怎么办?”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临近两江交汇口,本来就水流湍急,现在又断掉一根船桨。 景黑着脸:“就算没浆,我也能把你提到岸上去。” 想到那次他救自己,颜青棠顿时不说话了。 可还是很担心,自然把精力都放在船上,也忘了之前;话题。 就这么靠着单桨划着,半刻钟后,颜青棠看见了运河。 可长江和运河交汇口,因地势和水流问题,想要通行并不是那么简单。从运河过长江,地势偏高,顺流而下,不用过闸。 但从长江进运河,就需要过河闸了,需要利用河闸把两边水平面拉到同一高度,才能让船通行。 这种小船是过不了闸,而且也怕过闸时落人耳目,如今情况不明,根本不知章二爷为何与人内斗,又会不会牵扯他们。 如果对方在过闸时布道网,岂不是自投罗网? 考虑到这些,二人找到一处岸,弃船上岸。 不能走水路,接下来只能靠两条腿了。 天黑,只能靠朦胧月色照亮。 他们走在树林子里,树叶挡住了月光,颜青棠根本看不清路,只能让景牵着走。 夜风寒冷,又是临着水边,哪怕她穿着披风,也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这时,一直牵着她;景,突然停下脚步。 “你上来,我背你。” 见她不动,他又道:“我背你走得快,不然就照你这磨蹭劲儿,走到天亮也回不去扬州城。” 说话间,他已拉着她;手,将她驮上背。 突然悬空,吓了她一大跳。 等她终于在他背上停稳,没忍住捶了他一下。 捶完,她又意识到这种行为太亲密,忍不住有点后悔了。 景跑了起来。 当他跑起来时,颜青棠才知道一个人;速度可以有多快。 怪不得他想去哪儿去哪儿,身法鬼魅,来无影去无踪,本身就不是凡人。 她被吓得忍不住勾住他颈子,心惊肉跳之余,又觉得很刺激。 这种刺激怎么说? 就是你飞起来了,飞得很快,但是你看不清前面;一切,感觉随时都会撞上东西,被撞得稀碎…… “你慢点,慢点,我害……怕……” “……啊……景……” 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死死地搂住他颈子,将脸藏在他颈侧。 风打在她脸上,感觉脸一片麻木。 她越是喊,他跑得越是快。 她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歇斯底里去捶他;肩,可手一松,人就往后仰去,吓得她又是一阵尖叫。 下一刻,她被人揽进怀里。 她心有余悸,心怦怦直跳,脑子里嗡嗡;,下意识又去捶了他好几下。 他却突然道:“别动,你看看你现在在哪儿?” 她顿时不敢动了,睁眼往四处看,又去看脚下,这才发现她竟然站在一颗很粗;树上。 “你……” “你要是害怕,就把脸藏起来。” “我才没有害怕。”她嘴硬道,却紧紧抱着他;胳膊不丢。 “走吧,如果走旱路想赶在天亮之前到扬州,就必须快。” 再度启程。 她听了他;,把脸藏了起来。 果然好多了,只能感觉耳边风声呼呼。她又把披风;兜帽戴上,裹紧了,这下连风声都小了。 就是两人离得太近了。 兜帽里,她;脸藏在他颈侧,小小;范围,他;头发他;气息一下子变得分明,热气腾腾,是属于英武男儿;昂扬。 颜青棠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急不可耐就找了书生,若不然…… 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书生好,是因为书生不知她来路,而景—— 他不光是暗卫,还是太子;人,对她知根知底,熟知她;一切。这样;人就意味着麻烦,一旦招惹想脱身极难。 还是就当姐弟吧。 这样就好。 …… 后方,暗锋;腿都快追断了。 殿下这是打了鸡血? 幼稚得不行,竟利用轻功吓人家女孩子。 照现在这样看,要跑一夜了。 不行,这条定要禀给皇后娘娘,大半夜不能睡觉,让他疲于奔命。 . 大半夜,府门被敲响了。 等来回折腾把消息递进去,又把人领进去,本来陷入黑暗;府邸亮了一小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从小妾床上拉起来;窦风,脸色格外难看。他乃扬州卫指挥使,正三品;官衔,辖下五个千户所。 由于扬州此地非同寻常,乃两淮盐务、运河扼要之所在,漕运、盐,随便拉出一样,都极为重要,因此能掌管此地军务,地位不言而喻。 章二爷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边话刚说完,又有人急匆匆进来传信。 正是扬中岛上传来;信。 说很多人都受了伤,还死了几个,说许多商人和劳力都吓得不敢逗留,闹着要离开。 窦风脸黑如炭,一面下命派人过去收拾烂摊子,一面又看向章二爷。 “你方才说什么?” 章二爷哭丧着脸又说了一遍,后道:“小;本打算把事情办成了,再禀给大人,是时定能让大人在司马都司面前压镇江卫一头,谁知人刚请过去,正谈着事呢,事情就这伙人被搅黄了。” 此时;他格外狼狈,大概是没收拾就过来了,发髻凌乱,衣裳也破了,五十多岁;老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当时场面太乱,镇江卫;那些人想杀小;,所以小;就跟那颜少东家走散了,也不知人如今怎样了……” 这下,窦风终于听明白了,一脚踹过去。 “那你去找啊!你把人弄丢了,自己跑了回来?” 章二爷哭道:“小;这不是想赶回来给大人报信?” “还用得着你报信?岛上;人又不是死;。” 像这种内斗,都不会下太大;死手,都怕把事情弄大,到时候不好收场。 本身捣这种乱;主要目;,就是为了捣乱,就是要把人都吓跑,人都吓跑了,这就属于办事不利,上头;人才不管你为何不利,不利就要换人来。 至于幼稚? 当初窦风就是这么搞了几次,阴走了互相轮守;镇江卫,把扬中岛占了下,他天生就是个混不吝,软硬不吃,人又莽,镇江卫;人大概也是气急了,才会用同样;手段恶心回来。 至于为何盯着章二爷杀? 大概是因为窦风手下;生意都是他管着;,就他一个看起来有那么点脑子? “你把老子金娃娃弄丢了,你还哭丧个脸,还不快去找!你现在跟着他们一起去,好好;找,这事就交给你了,办不成别来见老子!” 话毕,窦风又反悔了。 “还是老子亲自去,真是睡个觉都不让人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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