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的走着，乾州的消息终于是传到了长安去。 出乎预料的，朝廷里安静的可怕。 张让颤颤巍巍的，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当今皇帝梁宣帝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梁宣帝那杀人的目光是如此的强烈。 “你告诉过朕，乾州已经平定了，可为什么？” 只着一件单衣，殿中十八个火炉齐齐烧着，宛如春日般和煦，梁宣帝侧躺在宠妃何妃的怀中，何妃轻轻捋着他的头发，温柔的刮过他的耳郭，梁宣帝微微摆动着头颅，满是惬意。 身旁跪着两名侍女，正为他们剥着从南国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葡萄，一颗一颗，晶莹通透。 张让整个人都是一颤，梁宣帝虽然贪图享乐，可朝廷之事，他事事都会过问，张让虽然在百官之前可以颐气指使，可在皇帝面前，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有半点差池。 谁都知道，张让张常侍不过是梁宣帝喂养的一条最听话的狗罢了。 “陛下，臣死罪！” 张让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两下头，再也不抬起来。 梁宣帝眉头微微皱起，从何妃怀中起来了些许，斜着眼看着跪着的张让，嘴角撇了撇，道：“朕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吧。” 张让大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梁宣帝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他只是要一个态度罢了。 “谢陛下。” 说过，张让才敢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梁宣帝前，微微的弓着腰。 “召袁朗袁司空觐见吧，朕有些话想问问他。” 梁宣帝的确是个昏君，但绝对不是一个蠢货，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不想动脑子，这会儿不过是思考了这么一会儿，梁宣帝便觉得有些累了，挥挥手，示意张让可以下去了。 大殿里温暖如春，张让却是后背都湿透了。 梁宣帝喜怒无常，性格暴虐，从他登基以来，大梁每况愈下，如今更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张让跟了他已经十余年，可这种小事儿每每都让他神情紧张，几乎是绷不住。 张让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人前的风光，确实让人着迷，可是... 长长叹息了一声，出去大殿的时候，张让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还记得之前的那位，就是这么被梁宣帝给砍了脑袋的。 摇摇头，走的远了。 张让这才回头，看着这个金碧辉煌的世界，看着这个美丽的宫殿，许久这才叹息。 不知道这份美丽，又还能持续多久呢。 大梁如今的局势已经糜烂到何等地步，即便是只在长安城的张让也是深深清楚，梁宣帝荒淫无道，这天下啊，千疮百孔，快要坚持不住了，即便如此，梁宣帝也不曾有半点改变，依旧如此。 再一声叹息，张让收起了心思，不再去多想。 想太多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当他带着梁宣帝口谕来到袁朗府上，将一切都说的明白之后，袁朗也是一愣，这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张让，将他来到了一旁，手里趁势便塞了一带银子过去。 张让也不含糊，直接就收了下来。 “袁大人，这件事儿，下官也不知如何说，只不过...” 张让四处看了看，确定都是心腹之后，这才低着声音，小声说道：“乾州局势糜烂，还请早早的将家人接出来好。” 袁朗闻言眉头一皱，不解道：“张大人此话怎讲？” 空气里安静了那么一刹，张让苦笑了一声，这才将有些事情提前告知了袁朗。 袁朗整个人都是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让，不过就是几百义军流寇而已，居然将乾州的局势搅的如此天翻地覆，这贼首，倒是有本事。 不过有本事是归有本事，有些事情，袁朗必须得考虑。 袁家整个都在东庆县。 如果说青山贼真的有这样本事，如果说他们真的攻破了东庆县的话... 袁朗不敢再想下去，心中一阵一阵的恐慌，加上梁宣帝宣他觐见，权且一衡量，换上官服，收拾了一下，便连忙和张让一道，去皇宫了。 可是... 随行的一个小太监神色里有些异样，稍稍的变化了那么一下，可随即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无论是张让也好，还是袁朗也好，都不曾看到，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去皇宫的路上。 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平静，长安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让人有些摸不透，猜不着这个繁华的国度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皇宫幽静，远远有着几分让人畏惧。 那森然的大殿，巡逻的士兵，让快要入夜的皇宫更显得有些让人畏惧，抬起头看了许久，袁朗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随着张让继续往里走去。 梁宣帝微微摆手，躺在大殿之中，静静的看着远方，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思考了很久，这才皱起眉头，叹息了一声，自顾自的小声说道：“这天下，有些黑了。” 刚刚说完，梁宣帝神色却是一冷，再说道：“这天下都是我萧家的，朕这么做，又有什么问题？” 此时的大殿里，只有他空荡荡的一人，就连宠妃何妃此刻都不在他身边，也看不到一个侍女太监，只有梁宣帝一人。 也许是想的太多了，梁宣帝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看着远方的天空，神色变得有些恐惧起来，道：“朕没错...” 声音便回荡在这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许久...许久。 “陛下，袁司空求见。” 张让的声音响起，有些尖尖的，有些害怕。 “让他进来。” 梁宣帝原本还有些惊恐的脸，顿时变得冷漠起来，仅仅是一会儿便恢复了那无情霸道的模样，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这一声，让张让和袁朗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里有些不对劲起来。 梁宣帝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语气如此的冷漠冰冷，难道说乾州的事情又引动了这皇帝的哪根神经不成？ “臣，袁朗，拜见陛下！” 行了大礼，袁朗低下头，深深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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