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低低的，一声咳嗽传来，让这个县衙里的紧张稍稍缓和了那么一刹那。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不是别人，正是袁家太爷袁农，而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则是袁家的嫡孙袁志。 没走几步，袁农就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了。 袁志连忙扶着他坐下，东庆县令胡彪嘴角一歪，眼中顿时露出了几分谄媚的神色，搓了搓手走了过去。 “袁公，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袁农鼻孔里一哼，一双眼睛都看到天上去了，浑然不把胡彪放在眼里。 胡彪有些尴尬，但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早已经习惯了，只是尴尬笑了两声便当做过去了。 袁农一直都在，他只是找个理由让袁农回去而已。 可袁农这模样，明显不愿意回去，甚至还想插手东庆县的防务，这才是胡彪尴尬的原因所在。 “胡彪，老夫我且问你，城外的可是青山贼否？” 胡彪尴尬的挠挠头，虽然抓住了想要混进城的贼子，可还没有拷问过，不知道底细，城外那扬尘漫天的样子，加上乾州如今传的甚是可怖的青山贼，除了他们，胡彪也想不到谁还敢攻打东庆县了。 “应该是吧。” 胡彪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袁农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叫做应该是，立刻去给老夫查清楚，城外那伙贼人的身份，多派些探马去，死了也就死了，只要可以探查出对方是谁就好了。” 袁农口气大的很，丝毫不把探马当做人看待，就好像他们只是一件物品，坏了也就坏了。 县尉钱爽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他是一步一步靠着战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并没有世家的身份，不过是寒门百姓罢了，和手底下兄弟们相处甚多，感情极好，似袁农这番话，深深的刺痛了他。 可胡彪才是县令，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哪有什么说话的权力，所以也只能保持沉默。 胡彪一声苦笑，这话说的，颐气指使也就罢了，这般吩咐下去，那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吗？ 这不就是叫兄弟们去送死吗？青山贼如此的凶恶，乾州与阳东岳反复被占领，多少百姓遭殃，又有多少的士族大家逃离了自己的住所，这般的情形，他怎么可以... “怎么，有为难的地方不成？” “不过就是几条贱命罢了，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袁农丝毫不在意，冷冷嘲讽道。 空气里的气氛又沉重了几分，袁志并不觉得什么，只是乖巧的站在自家老爷子旁，静静的等待着，不曾有任何言语。 胡彪嘴角撇了撇，心里暗道，若非是你袁家朝中有人，否则谁还惯着你这毛病。 但也就是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是，袁公，下官这就去办。” 胡彪口上应着，但是心底里却一点不乐意。 也是这种情绪的作怪，才让胡彪没有按照袁农的吩咐去做事儿，否则真正的打探到了青山贼的动向，这一场战斗又不好说了。 且不说后话，在听到胡彪答应下来之后，袁农的表情才稍稍的好看了一些。 “听袁勋说，裴儿也被他们抓去了是吗？” “是的，爷爷。” 袁农表情又不是太好看起来，叹息了一声，看着胡彪道：“你们新上任的太守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陈秀之那家伙怎么想的，居然会留下他来。” “......” 胡彪神色更尴尬了，袁农如今只是白身，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按照大梁律法，是可以直接抓起来的。 “胡彪，你去告诉青山贼那些天杀的东西，若是交换裴儿，老夫且可以考虑给他们留一个全尸，也允许家里人给他们收尸，不然的话，老夫定要他们横尸当场，曝尸荒野，被野狗咬尽，被恶狼吃干，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 胡彪人都麻了。 人都杀到东庆县来了，您老是真没想到他们干啥来了是吗？ 还留人家一个全尸？ 要是东庆县被攻破，你看看青山贼怎么对付你吧！ 真是。 胡彪一阵埋汰，可他是大梁官员，自然是不可能和青山贼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无论怎样，他都会守好东庆县。 “怎么，老夫哪里说的不对吗？” 看到胡彪一脸尴尬，袁农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满的说道。 胡彪低下头，连忙回道：“袁公哪里话，下官只是敬佩于袁公的气度，青山贼如此凶恶，竟然还愿意给他们留一个全尸，胡彪自愧不如。” 袁农一脸的高傲，摆了摆手，不想多看胡彪一眼。 “走吧，孙儿，咱们回去吧。” “胡彪，老夫便等你的消息了。” “若是没做到老夫说的，你这个县令啊，也别做了，老夫家里最近老死了一条看门狗，就你顶上吧。” 说罢，也不管胡彪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就在袁志的搀扶下回去了。 看着这个老头的背影，胡彪的脸色难看至极，偏过头去看向县尉钱爽，发现钱爽也是如此，满脸怒意，可死死压着，不敢表现出来。 虽然以前的袁农也是高傲无比，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人看，可至少还会留一分面子。 可今日呢！ 胡彪胡彪的叫，连县令二字叫着都费他的口水了吗？ 尤其是最后，这分明便是羞辱，想胡彪当年也是东庆县县令，居然说什么去给他家当看门狗？ 他可是朝廷命官，竟然如此轻视羞辱，国法何在？天理何在！ 胡彪脸都气绿了，可他现在却没有什么办法。 “钱大人，便派几个兄弟去看看吧。” 许久之后，胡彪第一次开口了。 可钱爽只是点点头，丝毫没有去办的样子。 “你...” 胡彪想说什么，可钱爽看着天，好像神游去了，完全就没有听胡彪说话的心思。 “罢了罢了。” 胡彪心情也极度不好，袁农太过分了，他也不想去做。 所以对于钱爽的阳奉阴违，也就当没看到了，不去就不去吧。 到时候随口给袁农说说便是了，反正他想要什么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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