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开学前这段清净日子, 云归借机办成了好几件事。
而她的同龄人们，则想着抓住最后的轻松时光，痛痛快快地出去玩一场。
下午四点, 炎热的G市街道上, 逐渐从地面泛起一丝丝清凉。
有人欢快地敲响了云归家的大门，敲到一半又看见门上装着门铃, 于是赶紧按了一下。
云归还没等走近, 就看见牧晨烁欢快的大头，直接映在门口安装的可视电话上。
甚至不等云归开门, 牧晨烁就先冲着门上悬挂的摄像头热情招手：
“走啊, 云云, 咱们一起出去玩啊！”
云归：“……”
她最近看了一部动画, 里面讲了一块黄色的洗碗擦，与一只粉色海星的冒险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 牧晨烁现在的气质，和那个嚷着“海绵宝宝, 我们一起去捉水母吧！”的派大星格外神似。
……咳。
云归反省了一下自己不端正的想法，开门放牧晨烁进来。
她一边替客人拿拖鞋，一边问道：“怎么来找我, 不找喻瀚识吗？”
牧晨烁的回答不出所料：“瀚识嫌天太热了，懒得出门。”
紧接着, 他话风一转：“但你要是跟我一起出去玩, 瀚识就是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嘿嘿嘿。”
云归微愣一下，很快理解了牧晨烁的意思。
牧晨烁不知道她是“被解救下来的拐卖案受害者”，但喻瀚识知道这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喻瀚识还知道, 云归的常识有点缺乏，之前可能一直住在某个不太发达的聚落里。
她对这座城市还不够熟悉。
再加上牧晨烁大大咧咧，明显不是会照顾人的性格。要让云归跟他一起出门，喻瀚识必然不能放心。
想想喻瀚识一天到晚瘫在轮椅上的样子，云归觉得，把他拐带出门，也不是什么坏事。
即便现代社会科技发达，但体育锻炼仍然必不可少。
都说用进废退，像喻瀚识那样长期躺着不动，零件岂不是要生锈吗？
想到这里，云归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我跟你出去，你叫上喻瀚识吧。”
牧晨烁“欧耶”地欢呼了一声。少年人宛如一条挣脱项圈的哈士奇一般，一个猛子扎进了喻家大门。
随后，隔壁传来了叮叮咣咣的可疑响动，宛如二哈拆家现场。
三分钟后，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喻瀚识，驾驶着轮椅出现在两人面前。
喻瀚识惜字如金：“去哪？”
牧晨烁：“去体育馆打篮球？”
喻瀚识朝云归的方向看了一眼，摇头否决：“别了。乾达广场附近有个音乐喷泉，晚上的时候，周围还有小吃一条街的夜市摊，旋转木马之类的游乐设施也不少，我们不如去那儿吧。”
*
音乐喷泉的附近，确实相当热闹。
据说喷泉每天下午六点准时表演，但才过了五点钟，夜市和各种小吃摊就已经摆了起来。
云归三人才绕着圆形喷泉绕了半圈，手里就已经拿了一把好吃的。
露楚果子，尝尝味道；小棉花糖，人手一串；章鱼小丸子，每人两颗；烤冷面一碗，朝摊主要三个竹签，三人分着吃。
再往外走一段，就属于娱乐区。小到路边商贩卖的彩色氢气球，大到在音乐声里缓缓旋转的城堡木马。
除此之外，还有——
“嗯，那是什么？”
牧晨烁顺着云归的目光看去：“哦，可能又是哪个动物园做宣传……你要去喂吗？”
最近城市里的小型动物园，很流行这种宣传模式：
找几只兔子、仓鼠、小羊羔用栅栏圈住，吸引带着孩子的家长靠近。
如果孩子想要喂食，就花几十块钱，从工作人员手里买一包胡萝卜和草料，喂食时还能近距离地摸摸小动物的皮毛。
“那倒不用了。”
云归对喂兔子什么的没兴趣，与其追在后面揉小羊羔的脑袋，还不如去刷她的战马。
她只是奇怪：“兔子怎么是白色的？还有那个……那是猪崽吧，怎么皮子也是白的？”
云归印象里的兔子是灰黄色的。
至于猪……猪不都是花的或黑的吗？
她只知道，人长期不见太阳，在屋子里捂久了会变白，难道兔子和猪也会吗？
说到这里，便要提及一句。
之前给恒朝直播白羽鸡养殖场时，眼看嫩黄绒圆的小鸡仔一天天长大，覆上雪白羽毛，不少心思灵活的人，表现都十分激烈。
评论区忠实地记录下了他们的第一反应：
“通体雪白，只有冠盖赤红，这果然是天鸡无疑！”
“白鸡，这么多的白鸡，父亲，这乃是祥瑞之征啊！”
没错，蓝国自古以来，就有以白色动物为祥瑞的习俗。
虽说大多数的白色动物，都只是发生了白化变异，和执政者的德操品行没有任何关系。
但架不住古人就喜欢把它们作为一种吉兆，甚至是“德政”来宣传。
哪怕是经过现代生物学熏陶的云归，看见白兔和白猪的第一时间，都下意识被分散了注意力。
喻瀚识不动声色地看了云归一眼。
“白兔一般都是肉兔，养大到十几斤都很正常，你想养一只的话，就挑那种宠物兔买。至于猪……现在市场上的猪肉都是白猪，黑猪肉反倒要专门订购。”
肉兔？肉猪？肉？
耳朵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关键字，云归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握拳凑近唇边，轻咳一声，替自己的反应描补了一句：“我之前在那边……一直是吃黑猪的。”
原来如此。
这也说得通。
但都二十一世纪了，像是长白猪、大约克夏猪这样皮实好养的品种，在山区还没有推广开吗？
下意识地，喻瀚识感觉到一丝奇怪。
但忆起云归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不幸，他还是决定不去深究此事。
与此同时，云归忍不住在脑海里连呼系统。
她兴奋道：“系统，系统——！”
能养大到十几斤的兔子！不止肉能食用，皮毛剥下来，定然是很大一张。
还有猪皮、猪骨，甚至猪毛……放在贫民百姓家，任何一点农副产品都是宝贝，这些东西全能用得上啊。
系统知道云归在想什么，只是……
“很抱歉，宿主，这个不可以。”
传输活着的生物，需要云归解锁非常高级别的权限。
这个权限高到什么程度呢？
就连云归自己，现在想回家乡见父母一面，都回不去呢。
现代社会的生命体，身上携带的菌落和病毒，很有可能引发当地的物种灭绝、瘟疫流感……
任意一种细菌的泄漏，均可能对跨时空生态造成严重打击。
像是肉兔、长白猪这样的活物，是轻易不允许传送的。
至于云归送去恒朝的种蛋，则和粮种划为一类，并不被视为“活物”看待。
云归在短暂的兴奋之后，也飞快冷静下来，想起系统之前跟自己提过相关条例。
她掩下心头失落，洒脱地对系统笑笑。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忘了。”
留恋地朝动物围栏看了最后一眼，云归脑海里好像有根弦被碰了一下。
但当她想要仔细琢磨的时候，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丝灵感了。
云归有点惆怅，刚把吃剩的纸盒丢进垃圾桶里，就被牧晨烁拉了一下。
“诶，云云你看，那边有打气球的摊子诶！”
牧晨烁从头到尾，根本没注意到云归那点小小的不对劲儿。
他兴致勃勃，一手牵着云归，一手推着喻瀚识的轮椅：“走走走，我们去打气球玩。我最会打这个了，你们想要什么奖品都可以跟我说！”
于是，那丝细微的落差感，还它不等酿成一星半点的沮丧，就被牧晨烁风风火火地带跑了。
*
打气球的小摊上，摆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奖品：
棒棒糖、烧瓷摆件、布娃娃、小书包……
最显眼的当属一只巨大的棕色抱抱熊玩偶，足有一米二高。
在摊子边缘，还不知出于什么思路，放着唢呐、足球喇叭、假血浆袋之类的东西。
牧晨烁果然像他说的那样，非常会打气球。
抱着一杆气球槍，隔着十米远的距离，牧晨烁一槍一个。
除了第一槍落空之外，剩下的气球弹，不说百发百中，也百发九十九中了。
这手熟练的气球收割技巧，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旁观，云归也看得有点意动。
等牧晨烁打完了这一组，赢下来四五个毛绒玩偶，一整盒彩色波板糖以后，云归朝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也想试试。
老板挂上一颗颗新的气球。
云归则效仿着牧晨烁刚刚的站姿，拉开步子，把槍柄抵在肩头，目光连成三点一线，然后——啪！
她直接打偏了。
云归：“……”
不信邪的云归卷土重来。
一槍、两槍、三槍……一连十次，居然把把放的都是空槍。
一旁的老板笑得眼睛都快挤没了，还是强忍着不要显得太嚣张。
云归：“……”怎会如此！
有好几次，她明明觉得自己手感找对了的！
一旁的喻瀚识终于忍不住，坐在轮椅上，轻牵了一下云归的衣角，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这种气球槍都是专门调过的，越准反而越不容易中。”
嘶。
这生意做的，有点奸诈吧。
云归眨眨眼睛，拿不准这是喻瀚识在给自己找面子，还是真相果然如此。
她犹豫道：“但牧晨烁……”
“晨烁不一样，他专门练过。”喻瀚识十分微妙地一笑，“你别和他比这个，晨烁连真槍都打过，军队也夸他有天赋。”
别看牧晨烁第一槍时打偏了，他那是在找准头呢。
云归放下气球槍，想了想，又问摊主：“你这个我不习惯，有弓箭吗？”
倒不是看上了哪件奖品，主要是没在瞄准上受过这种委屈。
摊主一听云归要选择准确率更低的弓箭，顿时笑开了花。
“有有有，跟打气球槍一个价，五十块钱十发，我给你拿。”
能射破气球的弓箭，还是有点小箭头的。
但或许是出于安全性考虑，玻璃纤维箭的锐尖被人故意磨平了一点。
打气球的摊子本来就有点危险，正好摆在夜市最边缘。摊子背后是一片废弃建材堆放地，杜绝了误伤的可能。
云归拉了拉弓弦，感觉这张弓的质量，实在很不怎么样。
可十米开外的距离，无论再劣质的弓箭，只要她长了手……
就在云归缓缓开弓的那一瞬间，背后的人群，忽然爆开一阵惊恐的尖叫。
“啊——快跑！！！”
“杀人了！！！” 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