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助是李海洋的私人助, 也是李海洋的直属执行手下,亲密的不得了,惯会打着李海洋的旗号做许多见不得人的事, 多是为了帮李海洋敛财, 同时自己也没少从中抽油水。 那天李海洋让他去熊提一行人的住处查抄东西, 他搬回了这座纯黑的雕像,按照李海洋平素的打算,他们会找机会将充公的宝贝暗度陈仓, 转卖到黑市面上捞一大笔款,做这些事之前, 李海洋都要亲自过目东西, 所以袁助借用货梯,将雕像径直搬去了李海洋住院的VIP病房。 这是暗地里的勾当, 所以终末都是袁助一个人处的, 雕像沉重又宏伟, 他一个人搬得吃力, 从货梯出的时候,他堪堪只能先将雕像推出电梯门,然而不等他自己迈腿出去,电梯门就毫无预兆的合拢,保护感应也没有起效, 差点儿夹断袁助的手臂, 他就这么突兀的被关回了电梯当中,灯光全灭,连顶头的风扇也停转, 不等袁助回过神来,电梯就连往下坠了七八层, 黑暗失重感吓得他半条命也没了,他又是拍门又是打报警电话,足足折腾了三四个小时不止,总算被维修工队救了出来。 逃出生天的袁助惊魂甫,灰头土脸的坐在电梯口,看着这群忙碌来去的工队的人心里直泛嘀咕,虽然别人看起来无甚异常,但他作为当事人明白的知,这电梯根本就不是维修工队修好的,而是自己莫名就恢复了运行状态,电梯故障来的古怪,去的也古怪,就像是被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干涉了一般。 物业管来问他致歉,要带他去做个体检,袁助统统回拒了,他着急得很,毕竟来时他肩负着任务,这会儿他事没办完,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三四个小时,还不知楼上是什么状况,若是被人了那座雕像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借故急匆匆的赶回VIP病房所在的楼层,意外的那雕像并不在电梯口,他心底顿时慌张了,又急急忙忙的往李海洋的病房赶,他希望是李海洋主动签收了雕像,虽然这可能性不太大,因为李海洋还是个折了颈椎的重病人,活动都尚且不自如,毋庸提搬重物了。 但他依旧怀揣着一丝期待,走到李海洋的病房跟前,手刚举起,还没顾得上敲门,整栋楼就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袁助的第一反应是地震,然而跟前的房门突然自动朝里开了,袁助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正对上李海洋死不瞑目的双眼。 袁助的心窝须臾凉透。 雕像确实在门内伫立着,但也仅仅只有雕像伫立着,李海洋烂泥似的死在地上,与之形成了鲜明诡异的对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袁助浑身僵硬,隔着厚厚的建筑物的墙体,外面炸翻天的尖叫乱响隐隐约约能递进来,是叫人心惊胆战,袁助啥也不想了,掉头就打算逃,然而他一回身,大的恐怖迎面袭来。 他正后方原本是一堵白墙,上面断挂着一些宣传标语,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只因医院讲究一个干净整洁。 但此时,墙上出了一个“背”字。 这个字是刻进墙上去的,泥屑横飞,的张牙舞爪,扭曲怪诞,每一笔都拖的老长,崎岖如骨爪,袁助确信他转身之前这墙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从这走廊上掠过,他毛骨悚然的退了半步,抵住了一个凹凸不平的硬物。 再回头,他看见了那座纯黑的雕像。 雕像比他高很多,有种俯瞰注视着他的错觉。明明须臾之前,这雕像还在李海洋的病房里面,跟他隔了好几米。 这雕像会动。 袁助“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这时他意识到了一个加可怕的问题。 这栋VIP病房绝不仅仅只住着李海洋一个病人,在地震了,怎么不见人开门逃命呢!? 他们哪里是不想,怕是不能够! 莫名故障的电梯,死掉的李海洋,凭空出的字迹,紧闭不开的病房门,还有瞬移的雕像...... 袁助的思绪不受控制的串联到了一起,他在心里尖叫:这雕像不是普通的文物摆件,是个活的!!! 虽然没有半点依据可言,但袁助确信,如若他不背着这座雕像去往该去的地方,他会落得个跟李海洋一样的下场。 他背着雕像离开了滨城附属医院,走到外面的街上,他整个滨城陷入了天灾大难,随处可见地裂岩浆还有四处奔逃的人们,袁助茫然失措,进退维谷,随后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他的小臂裂开了,如同被工刀划拉出的口,一行血淋淋的小字刻痕出,新鲜着“新城市规划馆”。 袁助疼的嘴唇直打抖,感觉背上如有千斤重。 他背着一个怪物。 ...... 此时此刻,袁助呆呆的望着这个雕像。 他已经了很久的呆了,在这天台之上畏着首尾,任下面地动山摇,车震炮响,人哭兽吼都不闻不问,半个胸口手臂上都是鲜血淋漓的刻印,早先疼的他快死过去,在他倒习惯了。 这怪物的最终目的似乎就是这望远镜,因为在触碰到这望远镜开始,雕像就暂时没有再给他传递过讯息。 下的滨城如一座活地狱,先是被地震岩浆撕碎,又被降临的风雪掩埋,雕像正通过绝佳的视角欣赏着这一切,且乐在其中。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雕像的形态怪诞复杂,像是许多器官堆叠融合在一起,没有半点人的样,纯属乱长,也正是因为乱,以至于他没有刻意关注过其具体的构造......直到这会儿才觉察到异样。 这雕像身上多出了一些东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譬如胸前的口器,之前是没有的,譬如背后七根手指的婴儿般的短手,之前也是没有的,再譬如头端那一根放在影视片里都会被打码的器官,简直主打一个突兀! 这雕像在变异,在生长。 袁助狠狠的打了个寒战,觉得那时与李海洋合谋捞金的自己蠢不可当。 他只希望这怪物腻了,满足了,就自行离开,好放过他一个普通人。 雕像的异动来的突然。 袁助随着一并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国际饭店是知名旋转餐厅,环形的顶颇有标志性,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小的像半根火柴,袁助不懂雕像为什么突然对那里感兴趣。 就好像那里有着什么颇具威慑力的存在似的。 而后,他眼睁睁看着雕像的肩侧冒出了一团拳头大的“瘤”。 整个过程仿若从泥潭中盛开出一朵□□的花朵,顺滑流畅到让人头皮麻的地步,袁助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他已经每每这雕像长出新的器官来,周遭都会有糟糕的事情降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这时他听见下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连环爆炸之声。 袁助整个人歪歪斜斜差点儿被震倒,他哆哆嗦嗦的爬到天台的边缘,勾着脖向外看,这一看不要紧,他所剩不多精神气儿都要被吓没了,他看见了一圈熊熊燃烧着的残存的车辆残骸。 飘摇的雨雪很快将烈火浇灭,烟尘四散,其中依稀可见长而宽的地裂,地裂处拱起嶙峋突兀的岩石脊梁,纯黑色,远端伸出一颗巨大的形状怪异的三角形头颅,那巨兽的头颅样貌凶残可怖,长有尖锐利齿还有岩石鳞甲,好似博物馆内的化石标本,此刻歪歪斜斜的趴伏着,死气沉沉。 袁助眼黑,许久才看清那处还站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样貌有些眼熟,对方茕茕孑立,翘首与他对视,袁助废了好半天的劲才回想起来这年轻人是谁。 是熊提的朋友之一,也是里面看起来最沉稳最有城府的一个。 若是换做几天之前,袁助大概只会对顾沨止表出嗤之以鼻的态度,觉得他们是一群乳臭未干小,但在,他莫名的觉得顾沨止像一颗救命稻草。 于是,他拼命的冲顾沨止挥舞起手臂来。 他挥了下,顾沨止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他心底隐隐激动,遂翻了个身,想安心的等顾沨止上到这天台上来拯救他于水火,可待他睛一看,那雕像不知何时再次闪。 不同于之前的几次闪贴面,这回那雕像居然离远了些,黑黢黢的矗立在一片阴影里,像是在隔岸观火,袁助有些纳闷,慢慢的撑着地面爬起来,他没有注意到侧方一个硕大的印有新城市规划馆的灯架摇摇欲坠。 电缆绷断,摩擦在金属的支架上爆出火花,重大千钧的灯架在风雪中晃荡了下,轰然砸向袁助! “啊啊啊啊啊!!!” 袁助昂首,出惨叫,若是他拥有音速般的奔跑速度,大抵还能掏出灯架覆盖的区域,但事实证明他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眼看着就要被灯架压成肉饼! 电光石火,一人影急掠而至,削金断铁的长刀将纵横焊接的灯管支架剖开!宛若裁开了一张纸!袁助感觉有人提着他的衣领抡了出去,他就像个人形的陀螺,打着旋儿的滚。 他的眼前一片星光灿烂,或黑黑白白,脑都要充血了,根本想不明白顾沨止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内从楼底下抵达的天台,短暂明亮的视野里隐约出了那年轻男人提刀的身形,碧绿色的流焰环绕在他的刀锋周围,亦在其狭长锐利的双眼之中! 飞溅的玻璃碎屑晶莹剔透,天上飘落的血也是晶莹剔透,男人长身玉立在如斯冷色调的背景里,携着碧绿萤火,若阴来的鬼使。 他杀怪物,也会杀自己吧?他会杀了自己祭那把看起来就煞气凛然的刀吗? 顾沨止忽而举起手,袁助被吓得肝胆俱裂,男人却没立刻暴动,而是指夹着张纸人抛出。 “刀奴,出。” 袁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那张纸人飞向空中,身形顷刻变大,变得首尾俱全,像极了人的模样,随后幻化出层层灰色的立体叠影,他们像门一样挡在了顾沨止的跟前,挡住了那伫立在不远处的黑色雕像,从袁助的视角,他几乎看不见顾沨止的身形了,这团魂灵的包绕带来了太多的视野盲区,乍一看十碍事。 然而下一秒,长刀将这片业障斩落!刀芒搅碎了一切!男人提刀破风而出!眼底冷冽的碧色火苗与刀锋掩映,变得格外狂烈,他通体亦是杀气腾腾,冷酷的褪去了身为人的温度! 袁助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心脏却背着他与大脑共同尖叫,他眼睁睁看着那一刀贯通了黑色雕像的“头部”。 碧色的烈焰暴涨怒燃,好似吞噬生命的死亡之藤,在那貌似坚硬的怪物躯壳之上跳跃舞蹈,庆祝活灵的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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