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1 / 1）

雨水砸在岩壁;噼啪声不断，偶尔夹杂几声轰鸣;雷声，使得气氛免于凝滞。 小孩抿唇坐在火堆旁，用锋利;贝壳刀将冷掉;肉片切成拇指大;小块，想起大白狼;嘱托，又小心;走到洞穴内部;物资存放处，在树枝丛里挑了两个拳头大;果子。 是最小;两个，切起来都很脆。 他将处理好;肉块与果子用叶片托着，放在依旧被藤蔓束缚;男子身旁。 毛发湿漉漉;黑白小熊踉跄着走了回来，怀里勉强抱着一个有她半个身体大;竹筒，晃荡着清浅;雨水。 她努力举起毛绒绒;爪子，想把竹筒递到男子惨白干裂;唇边，但试了几次就是不成功，急;黑白团子发出可怜巴巴;嘤嘤声。 站在一旁;小孩：“……” 没做坏事，可怎么就这么内疚呢？ “我来。”小孩板着脸接过竹筒，给高烧烧;浑身滚烫;男子喂了些水。 高热，不太妙。 “谢谢。”方辰惨白;脸色浮着不正常;红晕，身体半靠着石壁坐起，干涸;喉咙终于得到润泽，呼吸都顺畅许多。 但他依旧头昏脑涨，太阳穴针扎般;疼，身上简单处理过;伤已经疼到麻木，实在没心力思考自己又被小孩照顾了，说话都是嘶哑;气音，“我叫方辰，糯糯是我;女儿，我们;背包还里有些东西，如果，我……” “我是被白狼老大收留;，什么都不能答应你。” 小孩打断了男子疑似托孤;话，眼皮都没抬，“等白狼老大回来，你自己说。” 听到小孩稚嫩但故作冷漠;声音，方辰怔了一下，扯动嘴角露出苦笑，他真是昏了头，和一个比糯糯大不了多少;孩子说这些。 方辰混沌;眼瞳颤动着看向窝在身旁;黑白小熊，火光跃动映在眼底，化为坚定;光芒，“谢谢……我会;。” 小孩暗自松了口气，他见过很多凭借毅力在生死关头游走;人，心里有件事悬着，这人接下来起码不会一睡不醒。 没有因为他是小孩子就起歹心，还算是不错;人 起码，值得活下去。 黑白小熊似乎也懂了，合着一双爪子对着小孩拜了拜，然后继续贴着父亲，继续努力捧起切碎;肉块举高，湿濡;毛发让这个圆滚滚小家伙看起来又小了一圈。 兽皮如今已经算是鞣制好了，只需要洗去附着;污渍，比如脑花脂肪内脏还有火堆燃烬;灰土。 但是第一次处理这么大;猎物，还是难到了小孩。 部分脂肪与脑浆都用于鞣制兽皮，目前无法处理利用;部分也都挑选着打包扔掉了，但这头熊实在过于肥硕，还剩下好大一部分脂肪无法处理，他又没有工具，想熬油都没有办法。 小孩将白花花;脂肪用宽大;叶片兜着换了个地方，尽量避免腐败，然后便皱着眉头开始和肉块作斗争。 现在切好，雨一停就可以拿去做熏肉了。 在小孩闷头干活时，黑白小熊偏着小脑袋认真听爸爸说了什么，吃力;拖着他们带来;破布包走了过来。 “嘤、嘤” 小孩切肉;动作没停，目光暗含警惕;看着小家伙，黑白小熊走到他面前就开始翻动布包，笨拙;从中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盒子？ 毛绒绒;爪子费力;撬开盖子，里面还有一个盒子，继续开盖子，还有一个盒子……一个套一个，从大到小，足足有七个。 小孩眉梢抽动，试探着接过一个，入手温凉，没什么重量，硬度有待验证，但这个质感？ 屈指轻轻敲击，小孩眨了眨眼，不可思议;看着这对狼狈;父女。 铁？ * 宁枫在暴雨林木;杂乱气味中隐约嗅闻到了熟悉;气息，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配合。 模样漂亮;小松鼠只瞪了那一眼就继续装死，直至感受到青年抓着自己;力道微松，才突然爆发力气，拧着身体挣脱。 赤白松鼠结结实实;落在地上，溅了半身泥水，一瘸一拐;就想扎入杂草中逃走。 青年原地站定，也不追赶，只是幽幽道：“树洞坚果，被我拿了。” 松鼠凌乱背影僵住，根根毛发竖立，蓬松;大尾巴更是炸开，猛地转过身，一双晶亮;眼睛定定;看着青年。 如果目光能杀人！ 时间仿佛静默了一瞬，松鼠怒气冲天吱吱吱;急声叫了起来，囤在树洞里;可都是她熬过严寒季;救命粮！ 宁枫蹲下身，戳了戳松鼠炸毛;小脑袋，“变过来，聊聊。” 松鼠僵直在青年肩背投下;阴影中，叫声戛然而止，瑟缩了一下，偷偷抬头。 青年肌理分明;胸膛水滴湿濡，暗银发丝贴着精致;锁骨，再向上，雨水顺着白皙;侧脸蜿蜒滑落至微勾;唇边。 青年背对雷光，一双绿眸清透明亮，熠熠生辉。 赤白松鼠乖乖坐在地上，人性化;举起前爪指了指天，又在脑袋边划拉两下，然后又比了个叉。 下雨，不变，没有毛发，热量流失太快了。 一人一松鼠在雨中面面相觑。 宁枫抿直唇角：“……”他好像懂了。 “也好。”话音一落，青年便揪着松鼠起身，看起来是想直接带走。 “吱吱！吱吱吱！！”松鼠扭动着蓬松;大尾巴，连推带蹬腿;表达拒绝。 再次落地，毛色赤白;松鼠瞬间变成了一个发色微微泛红;女孩子。 至于怎么看出;性别…… 除了腰间扎;更为紧实;赤白色兽皮裙，女孩;肩颈处向下也围着一圈发黑;兽皮，包裹着线条起伏;上身，直到肚脐上方。 女孩一双弯眉细长，眼眸晶亮——只要忽略她起身时故意抹在脸上;泥水，着实称得上漂亮。 “为什么跟着我？”宁枫略一扫视，确认对方状态不错没有受伤遇险就收回了目光，还顺手捡起旁边;藤筐掂了掂，把积蓄;雨水放掉，再将药草和叶子包放回，挎在肩头。 昏暗中，女孩仰头看着这个比她高出一头还多;白狼青年，视线勉强从那双闪着幽光;绿眸移开。 她紧张;咽了下唾沫，双手环抱胸前，努力站得更直了些，“我听到了野棕熊;声音，你和它，谁赢了？” 如果喑哑;声音不发抖，或许她看起来能更有气势。 但她原本没想冒雨过来;。 只是那阵地动山摇;野兽咆哮后，不仅棕熊没了动静，连另外一种强大气压也没了踪影，这场斗争;胜负对她来说又实在太重要，不得不冒雨探查。 宁枫并不在意女孩;色厉内荏，反手扔过去一个叶子包。 “这什……”女孩强撑;气势骤然破灭，手忙脚乱;接住，油脂;香味长了眼睛一般往鼻子里钻。 这是宁枫出发前小孩特意烤制;肉片。 女孩毫不掩饰脸上;震惊，滑落;泥水在脸颊留下一道道污迹，顺着小巧;下巴落下，可以清晰;看到她明显;咽了下口水。 为了躲避棕熊，女孩曾多次被迫搬家，每次她都腹诽着自己迟早干掉它，却未曾想真;有人能做到。 “你干掉它了！？” “嗯，”宁枫在藤筐里又打开另一个叶子包，抓出一把坚果，“所以这个，是你;吗？” 看清了那些是什么，女孩满脸;灿烂笑容微微收敛，她仰头看了看白狼青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烤肉。 兽人之间也不是完全和谐;，白狼青年能干掉棕熊，目前对她;态度也很友善，似乎还很确定她;身份。 最重要;是武力差距几大，她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 “嗯……有什么事。”女孩反问着，手中将肉片包好顺手别在自己腰间，一串动作自然无比。 “交换。”宁枫看着女孩;眼眸微微发亮，语气都明显愉悦轻快了不少，“我要坚果，越多越好。” 还有这种好事！ 女孩眸光闪动，答;飞快，“我只要肉，我还要先验货。” 宁枫干脆道：“可以。” 雨幕幽暗树影重重，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枝叶愈加茂密，连地上;灌木杂草都有一人多高。 “这真;，是你回去;路吗……”女孩欲言又止，终于问出了口。 她头上顶着宽大;叶片勉强避雨，艰难;扶着前方青年背上;藤筐，尽管每一步都踩在青年;脚印上，依旧走;十分艰难。 宁枫头上也绑着两片简易;叶片遮雨，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不是。” “？”女孩不可置信;看着青年;背影，恰有雷光闪过，再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在发抖，“那，你到这里，想、想干嘛！？” 宁枫回头，莫名;看了她一眼，“找药草。” 都已经找了小半筐了，才意识到吗？ 雨势丝毫不退，女孩已经因寒冷不自觉;发抖，她白着脸色看向四周阴森;巨树密林，正想再说什么，宁枫耳尖一动，倏地拉住她后退数步。 伴随云间雷鸣，有什么斜着刺来，灌木枯枝应声碎裂！ 雨幕中纷杂木屑飞扬，宁枫浓绿眼瞳凝缩，清晰倒映出闪着雷光;尖锐鳞片。 那东西嗡鸣着钉在他们二人刚刚站立;地方，没等看清全貌又瞬间抽离，缩回深邃漆黑;密林。 宁枫反手就要将女孩推开，自己迎上去，可伸出去;手臂却被冰凉发抖;双手死死拉住。 “那是什么！”女孩惊骇;声音不稳，苍白;嘴唇都在颤抖，几乎拔腿就要跑。 她万分后悔自己没早点出声询问，每年骤雨季一到，巨树之森都像拥有了生命，会变成吃人;怪物！ 宁枫绷紧;手臂肌肉微微放松，身体依旧保持在极易发力;站姿，被女孩拉扯了一下竟也纹丝不动。 “……？”女孩死死抓住宁枫;手腕再次往后拽，“快走啊！” “别慌。”宁枫凝视着那东西缩走;方向，挺拔;背影与周边数十人才能环抱;巨树相比实在过于渺小，落在女孩眼中，又恍若一座无法撼动;高山。 宁枫将手腕挣脱出来，“我去看看，别走太远。” “……你！”女孩惊愕时青年已经冲了上去，“危险！” 漆黑无光;密林与倾盆大雨似乎都没对宁枫;视力造成太大干扰，只见他目标明确;攀着树干藤蔓，纵身跳入树丛。 循着痕迹转过几棵树，那东西再次自暗处刺破雨幕，带着呼啸;风声击打而来，这次宁枫看;更加清晰。 层叠覆盖;鳞片每块都足有巴掌大，泛着锋锐森寒;金属光泽，长了眼睛一样直戳“猎物”门面。 宁枫三两下攀上一旁;巨树枝干，拽着藤蔓飘荡躲过，当藤蔓被斩断时他已经稳稳;踩在冰冷;“鳞片”上，再次发力起跳，将“罪魁祸首”轰然踩落至地面。 这;确不是动物。 宁枫顺着这东西;“躯体”极速飞驰，很快就找到了它;根部。 那是一棵耸立在杂乱树丛中;怪异植物，有六七米高，与附近;巨树相比仿佛只是幼儿。 但它延伸开;每一条枝干，都被鳞片状;树皮覆盖，最中央有最为粗壮;七八根纠缠在一起组成树干，乍一看;确像极了蝰蛇虬结成树木模样，但树冠又与平常植株一般勃勃生长，枝叶繁茂微微晃荡。 宁枫面容沉静无波，唯有绿瞳幽光闪动。 以青年为中心碎叶震荡开无形;波动，扭曲了风雨;轨迹，贴地抽动;枝干瞬间如死物般僵住，微微摇晃;树冠努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仿佛自己只是一棵长相怪异;普通;树木。 刚刚袭击他;，竟然是这么一棵树。 宁枫不管这树是不是装死，握紧拳头蛮力击打，不过这鳞片模样;树皮格外坚硬，直到他手背泛红，也只是弄下几块“鳞片”。 正想再研究一下如何砍伐，不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焦急;呼唤。 女孩竟然找来了。 宁枫意外;眨了眨眼，还是记下了这个位置，转身化为白狼，向着声音传来;方位赶去。 * “嘤、嘤嘤！” 洞穴内，小孩蜷缩着身体靠在石壁上浅眠，迷蒙睁开眼，黑白小熊站在他旁边啪嗒啪嗒;掉眼泪。 伤患又高热了，呼出;气息热到烫人。 小孩熟练;将烧到神志不清;男子摇醒，喂了些水和切块;食物，再把几块碎布条浸了雨水敷在男子滚烫;额头。 黑白小熊忍着眼泪给他打下手，两小只忙碌;给男子降温。 小孩也没有别;办法了，得益于强悍;体质，男子;伤口其实已经隐约长出肉芽，貌似开始结痂了，不像是发炎感染，但就是反复高热。 而且已经一天多了，白狼还没回来。 洞外雨势更大，雷声骇人，小孩给碎布条吸水时总是忍不住向外看，可到处都是灰茫茫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 一阵忙碌后，小孩也睡不着了，便抱膝团坐与黑白小熊挨着发呆，心中七上八下，面上反而格外平静。 小孩理不清自己是在担忧什么，或者他其实什么都担忧，只是债多不愁，精神绷到极致反倒麻木了。 就在他几乎睡过去时，黑白小熊忽然扑到他;腿上，激动;拽着他。 只见洞外灰蒙蒙;雨幕中，一抹白色若隐若现，愣神;功夫那道身影便愈加清晰，足见靠近洞穴;速度极快。 下一瞬，小孩警惕;目光破冰消融，困意全消，忍不住流露出喜色，他抱着黑白小熊猛地站起身，迎上洞口：“……白狼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