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这个人, 即便被触怒也消气得很迅速,而且过后就再也不会提起来,所以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通常会留下性格很好的印象。
——那其实是因为触怒他的人往往活不过当场, 过后也就没有再提起死人的必要了。
沈酌想辨认他此刻的脸色, 但白晟始终没在镜子里露出正面,只断断续续亲昵磨蹭他的额角和鬓发,气息炽热甜蜜,像筹备新婚、亲密无间的情侣。
“……哪里都可以。”沈酌被锢在半空动弹不得的手微微发力, 反扣住白晟的五指,尾音略微不稳:“只要时机到了,什么地方都可以。”
“那你说咱们要是去国外登记的话, 保密工作应该很难做吧, 会不会被媒体披露给全世界啊?”
衣料摩擦,温存厮磨, 大监察官的衣襟已经全散开了,身后那只手顺腰线蜿蜒, 突然不知掐住了哪里, 沈酌牙关里蓦然咽回了一声破碎的喘息。
“可能吧。到时候事先……事先跟媒体打好招呼……”
白晟终于往镜子里一瞥,露出含笑的眼睛,仔细看那温柔情意却没有深入眸底, 与此同时图穷匕见一般开始有规律地。
“什么时机比较合适呢?要不咱们也出去做个任务,任务回来就去登记?”
他那柔情蜜意的表象, 与越来越凶狠强悍的实质简直是两个相反的极端。仿佛一头被刺激到了极点的野兽, 利齿已经触及美丽猎物的血肉, 却找不到理由撕开温驯面具一口咬下去。
他已经不再是被沈酌用一句“我不喜欢攻击性太强的人”就能镇退的S级了。权势力量急剧提升,求偶欲望越发旺盛,日复一日的忍耐和虚与委蛇又让他忍无可忍, 刚才审讯室里那强烈的刺激足以把怒火催向爆发。
沈酌难以保持语调平稳:“你……你想要什么……什么时候?”
白晟终于把手从大监察官的制服里抽出来,转而一掌掐住了沈酌咽喉,让他头向后靠在自己肩膀上,沙哑道:“我觉得什么时候都可以,哪天都行。”
沈酌在剧烈的间隙勉强扭过头,不断亲吻他耳廓,那是白晟最喜欢的安抚动作。
“我也……我也觉得可以,回头慢慢挑个……合适的日子,好吗?”
咽喉可以感觉到白晟的五指正极度紧绷,那其实是因为他在强迫自己收着力。
竭尽所能的安抚终于起了效果,沈酌总算在压迫中觅得空隙,发力转过身来,把白晟向后推出茶水间,推到办公室沙发上。
沈酌终于掌握了主动权,自上而下温柔地亲吻他,。
喘息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从很早以前开始,沈酌就表现出了明显的抵触和不情愿——太可怕了,受不了。
所幸那个时候白晟除了有点过度强势之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异样,甚至还有耐心展现一下自己的服务精神,因此相对轻松就可以混过去。
但人骨子里最真实的性格是隐藏不了的,随着时间推移,白晟越来越收不住强烈的占有欲。他天生喜欢支配,必须掌握绝对控制权,无数个小动作都能泄露出他偏向暴虐的爱好,就像一头猛兽总会收不住露出尖利的獠牙。
他必须要看到沈酌的脸,所以最喜欢的做法是。其次是,耳鬓厮磨无间无隙,对双S异能者来说那点儿重量大概就跟一片羽毛差不多。
但那也是沈酌最抗拒的,因为被极度禁锢的姿态让他无从发力,而白晟却可以最大程度地随心所欲,想,直到这片羽毛全身上下都浸透了双S级信息素的浓郁气味。
沈酌绝对不想在大白天被他按在办公室墙上,于是,自上而下地不住亲吻他。
高高在上的监察官,顶层肃穆的办公室,厚厚的桃心木门外隐约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
白晟冲动地掐紧了沈酌的腰,想要一把将他抱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墙上抵。但每次他一有这个征兆,沈酌都会格外缠绵悱恻地亲吻他,直到把白晟重新按回沙发上。
“监察官——”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陈淼的声音,紧接着办公室门把手一转。
千分之一秒内,白晟看都不看,一手隔空伸展五指,巨力呼啸扑出——嘭!
重力异能让门死死焊在墙上,外面陈淼踉跄半步:“?!”
差点被人发现的巨大刺激让白晟再也忍不住了,濒临极限的那一刻他双手发力,掐着沈酌的腰把他整个人拽起来,两步一下摁上墙。
沈酌脚尖触不到地,只能双手勾着白晟的脖子勉强保持平衡,直到双S级信息素爆发出来,炸弹一般充斥了整个办公室。
白晟把脸埋在沈酌肩窝里,发出一声粗喘。
沈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混账玩意……
他衣着凌乱狼藉,西裤乃至衬衣被完全浸透了,字面意义上的狼狈不堪。所幸白晟暂时得到了一点安抚,终于大发慈悲地把他从墙上放下来,转身重重按倒在沙发上。
紧接着白晟自己也覆了下来,意犹未尽地喘息着,一手抓着沈酌的头发,低头亲吻他。
沈酌扭头不让他亲,咬牙迸出四个字:“……你太重了!”
白晟登时忍俊不禁,一个手肘把上半身支撑出半寸空隙。
白晟从小爱好拳击,穿上衣服还挺显瘦的,但实际体重远比他看上去的要沉。沈酌喘出一口气,内心把门外的陈淼和暗室里的苏寄桥骂了个狗血喷头,刚要接着骂白晟,但罪魁祸首这张脸俊俏得能原地出道,鼻梁像刀削一般笔直挺拔,亮若晨星的眼睛里还含着笑;对视半晌后沈酌内心只骂出一句混蛋,剩下的悻悻咽了回去。
白晟伸手扳回他下颌骨,不由分说亲了一口:“在想什么?”
沈酌冷冷道:“没想什么。”
白晟岂能让他躲,又扳回来再亲一口:“在骂我吧?”
这真是你自找的,沈酌利索承认:“是。”
白晟从胸腔里震出了笑声。
“嗯,我知道。”他把手掌贴在沈酌心口上,低声说:“你每次骂我的时候,心跳都会加速,就跟……就跟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一样。”
沈酌想去扳他的手,却被白晟扣住了五指按在胸膛上,笑道:“再骂两句,让我多感受会儿。”
沈酌心想但凡你自信值不是那么高现在已经被我喷得出去找绳子上吊了,一发力推开白晟就要起身去洗澡。白晟却像个人形化的巨狼,懒洋洋一拍又把沈酌搂了回去,低头在他腮边嘬一口,又嘬一口,过几秒再嘬一口,眼底闪着饶有兴味的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慢慢道,“苏寄桥。”
沈酌后腰被他搂在臂弯里,一手抵在他肩头上:“可以。待会我跟陈淼打声招呼,让你搬进囚室去跟苏寄桥一块儿关着,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白晟哈哈哈地笑起来:“是啊,他说不定会打开话匣子,多跟我唠唠那个傅琛。然后回头你就要生气了,一边生气一边哭一边骂我,指不定还想打我呢。”
沈酌:“……”
白晟收起笑容,亲昵地在沈酌鼻梁上蹭了蹭,说:“其实我只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沈酌眯起眼睛盯着他。
“他说傅琛为了暂缓试验而故意走漏消息,我就想难道姓傅的不怕一个不留神,你真被暗杀了,整个HRG就要被无限期搁浅,那这岂不是玩脱了?”
“……”
沈酌别过视线懒懒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傅琛。不然你把他从土里挖出来问问。”
“HRG计划暂缓确实对不希望它公布的人有利,如果傅琛不想让它被交到人类手里,那是说得通的……但除了傅琛之外呢,”白晟仿佛对怀中人的敷衍毫无觉察,“还有谁能从这件事中受益呢?”
他捏着下巴沉思半晌,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沈酌:“话说回来,从你们实验室搬到申海以来好像就一直是暂缓状态吧,这三年来也没什么突破性进展,只是一直在小规模培养基因干扰素。是因为没条件吗?”
沈酌反问:“不然呢,你以为搞研究不烧钱吗,每年挤出那点儿经费够干什么啊?”
“那……”
白晟还想追问什么,沈酌二指抵住他眉心,终于发力把他推起来,不耐烦道:“别在这儿愣着,与其这么多话不如现在就给我出门赚钱,一年一百个亿,想上天我都给你造个火箭出来,在我屋门口焊个牌子写上暴君领地专属都行。还不快去!”
想娶沈监察是要付出代价的,年收入不够一百亿的男人在家没有呼吸权。
白晟被推得趔趄向后,噗哧失声大笑,沈酌趁机抽身去浴室洗澡换衣服,连头都没回。
在他身后,白晟注视着爱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良久带着未尽的笑容叹了口气。
·
每次沈酌被白晟弄脏一身,强盛可怕的信息素都几乎要浸透皮肤肌理,不洗脱半层皮根本去除不掉。
幸亏起居室里有备用制服,沈酌把全身里外全都换了,连领带都抽了条新的出来,一边系袖扣一边打了个电话给陈淼,语调森冷得就像冰碴:
“让高通林派人去给苏寄桥抽血,每天定时500CC,抽死了直接算数。另外从现在起,苏寄桥那张嘴里不论说出什么都不准再让白晟听见一个字,听明白了?”
“明……明白了。”陈淼的声音既迷惑又不明白,同时背景中传来他用力推门的憋气声:“学、学长,你办公室门好像坏了,我怎么都推不开,白哥还在里面一边笑一边鼓励我再加把劲,为什么啊?”
沈酌:“……”
沈酌扣上袖扣,转身大步走出起居室,穿过走廊来到外面办公套间。白晟已经把自己拾掇干净了,正用一根指尖抵着门,忍笑忍得全身抽搐,见沈酌过来立马不敢笑了,赶紧咳了声松开手。
下一瞬,陈淼整个人破门而入,哐当差点摔在他学长脚下。
连沈酌都扶额闭上了眼睛,陈淼一抬头,满脸清澈的天真:
“啊,白哥,这个门锁是不是卡住了……学长你为什么大白天跑去洗澡换衣服呀?”
陈淼这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真不愧是硕士研究生毕业——沈酌所有西装全是成批手工定制的,但他才换上的衬衣多了深白斜织暗纹,同时黑发还略带潮湿,成年人的罪证宛然。
奈何陈淼不是成年人。他内心始终是个阳光开朗的未成年大金毛。
“学弟,”白晟亲自把一脸好奇的陈淼扶起来,发自内心地由衷赞叹:“我发现你真是比隔壁岳处长还要清澈动人啊。”
陈淼:“?”
沈酌深深吸了口气,问:“你不去叫高通林给苏寄桥抽血,在这做什么?”
“哦,学长,我有个好消息!”陈淼立马想起什么,举起手里刚收到的传真,兴奋道:“全国机密数据库刚检索出来的消息,泉山县卫生院在过去30年间所有职工的族系档案都尽可能还原了,我们发现其中有一条重要线索,您看!”
沈酌接过传真,旧档案复印件残缺不全,边沿明显可以看见被老鼠啃咬的痕迹。
难怪当初沈酌用尽全球监察处的权限都查不出来,这玩意能查出来就有鬼了。
“王铁军,泉山县德洋镇村民,上世纪八十年代曾出资承包泉山县卫生院,后因经营不善退出承包,十五年前去世。生前有一子名王谭,现任申海某私立医院妇产科医生,泉山县卫生院残留的纸质档案上记着他起码去拜访过两三次,虽然没写清具体去做什么,但时间是在他父亲去世后,所以合理推测应该是去探访病人。”
白晟两根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这跟荣亓有什么关系?”
陈淼一脸肃然:“关系极大。人造‘容器’是23年前从HRG实验室丢失的,恰好是王铁军承包泉山县卫生院期间。同时,全国机密数据库里扫出了这个王铁军的生平背景、求学经历、家庭住址,发现近半个世纪以前,王铁军上学时的家庭住址是X省自治区格巴里乡努尔村。”
沈酌蓦然想起什么,动作一顿。
“——是的,第一代HRG容器培育项目主任乔建青,曾登记居住地之一,X省自治区格巴里乡。”陈淼竖起食指晃了晃,认真道:“与王铁军同村。”
沈酌望向白晟,同时撞上了白晟的视线,两人都知道对方想起了同一个画面——
六岁的小沈酌趴在培养箱边:“孩……你、你的……孩……”
“是啊,”容器培育项目主任摸着他的头,望着营养液里惨青僵冷的人造躯体,眼底闪烁着骄傲感慨的神采:“我亲眼看着合成,一手培育出的……当然是我最完美的孩子了。”
走廊另一端响起卡梅伦的声音:“乔主任,帮研究组看看数据!”
……
“所以,乔主任与王铁军从上学起就是邻居兼发小,合理推测他们的关系应该很铁。如果乔主任曾经设法把人造‘容器’带出实验室,那么当时承包了乡镇卫生院、自身也有一定医学常识的发小王铁军应该是托付首选。”陈淼摊了下手,“毕竟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貌似植物人,又是个黑户,搁大街上一丢谁见了不报警啊。”
第一代HRG实验事故之后,所有研究骨干牺牲,乔主任自己也随之身亡,不明真相的外人只会以为容器已经被沈如斟执行了自毁程序。
十五年前王铁军也去世,从此再也没人知道卫生院里那个植物人荣亓是什么来历,直到三年前一把大火,荣亓的身体也被烧成了灰。
冥冥中时光交叠,链条相接,HRG实验室终于和偏僻乡镇里的那座卫生院联系到了一起。
“不过这只是猜测,”陈淼耸耸肩说,“毕竟也没有实质证据,档案都被老鼠啃成这样了。”
“……我说,那乔建青有孩子吗?”白晟从故纸堆里抬起头,敏感地问:“或者他家有没有任何姓苏的亲戚啊?”
沈酌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有。”
陈淼解释:“第一代研究骨干的所有亲属资料都是过了审的,五服以内所有亲戚都能给筛出来,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档案上乔主任是未婚无子状态。”
沈酌吸了口气,合上档案。
“我要知道当年的具体细节。”他瞥向陈淼:“那个王铁军的儿子王谭在哪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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