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
玉城中那头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崔守忠在招待,如今夜深了,人也差不多都送回去。
还有那些前来祝贺的百姓,崔守忠也按照萧暮何的吩咐一一着人安全送回了家。
外厅已然走空了,只剩下下人在打扫院子。
而内厅的那些人却还在喝着,甚至有的在发酒疯。
慕容博文此时踩在桌上,哭得涕泗横流的陆重山,很是头痛地抚了抚额。
这厮喝醉了耍酒疯不说,桌子已然被他掀了好几桌,宾客都被他吓到了不少。
一开始跟发了疯似的,这会儿子又突然哭死黑天抢地,痛彻心扉,“天呐,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脸,说是自己无脸见人,下一秒又一手怒之苍天,怨怼苍天不公。
“凭什么别人都成双成对,就我孤家寡人一个?呜呜呜呜……”
然后他又突然站起身,目光往下扫视,然后再看见川乌后,又突然痛哭了起来,他跳下去一把抓住川乌开始诉苦,“想我陆重山,长得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是居然没有一个姑娘喜欢我,呜呜呜。”
川乌一幅“我是被绑架,谁来救救我”的表情,此刻他无比的想逃,可是逃不掉。
因为陆重山这厮武功高强,在场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这下让他一直耍酒疯耍到现在,却都束手无策。
可若是你说他耍酒疯吧,他说起话来喋喋不休,在场的也没一个说得过他。
“川乌啊,原本我是看好你做我妹夫的,虽然你这人整日脸上挂着假笑,又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整日里不是摆弄你那些药材,就是敲着你的算盘,着实无趣。可是,可是我看你为了找她,不惜自己的生命,我就觉着你这个妹夫可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是因为他给的那瓶药,他才这么想的,“不过都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是认可过你的就可以了。”
川乌:“……”
他求救的眼神四处看着,可是现下,夏侯瑾早早地就带姜月回去休息了,他们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回南梧。
而紫依有了身孕,一早就困了,慕容博文也早早地带着她回去休息了。
苏樱年纪小,不胜酒力又贪杯,所以也被司玄夜给提溜走了。
再有那姜烨,喝了高兴极了,喝了个大醉,一直在说着自己可是苍兰大陆的国舅。
一个劲儿地夸萧暮何和夏侯瑾是如何如何的好。
紫苏嫌他丢人,捂着他的嘴巴,也早早地回去了。
如今这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在收拾残局的下人,就只剩下他和陆重山了。
他这是想逃也无路可逃了。
“说够了没?”川乌扒拉着他朝自己越贴越近的脸,一脸厌恶地把他往外推,“你臭死了,理我远些。”
“呜呜呜。人家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说我臭?呜呜呜,明明昨天还叫人家小可爱,今天就叫人家臭宝?”
川乌:“…………”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摊上了这么个冤孽。
早知他也该早早地离开。
何故淌上了这趟浑水。
“你闭嘴。”川乌是真的不耐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个手劈朝他劈去,想让他彻底晕倒。
没想到却并未得逞。
陆重山摸着被打疼了的脖子,猛地一把推开了川乌,然后身子摇摇晃晃地,直接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他看着自己摸了脖子的手,满眼震惊——
“哎呀?”
“哎呀呀?”
“谁偷袭我?”
“搞偷袭?你不讲武德?”
“啊……见血了……?”
“流血了,我的血,你还我血来?”
他指着川乌,然后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
是的,真的是在撒泼打滚。
川乌见到,虽然不是很意外,但依旧很震惊。
这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陆重山吗?
他转身,只想赶紧溜。
这人,他不认识。
他一定不认识。
谁爱认识谁认识。
谁认识谁丢人。
他挡着自己的脸,就赶紧往外逃。
可是才没走几步,不成想被人从后面一把逮住了。川乌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
他攥紧了双拳,脸上竭力稳住表情。
“陆、重、山、!”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恨不得将他咬碎。
“放开我!”
陆重山就他要走,直呼——“哟嗬!偷袭完了老子,还敢畏罪潜逃?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然后他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地扒拉在川乌的背上,任他怎么掰都掰不下来。
川乌这下脸都气黑了。
“放开你?没门儿!”
陆重山这是逮到一个人就使劲地霍霍,“你看我的手,上面都是血,这么多!你还我血!你还我血!”
陆重山双手揉搓着川乌的脸,他的双唇都被他扯的歪七扭八。
川乌是真的气急了。
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哪来的血?
川乌黑着脸,然后掏出一根银针,直接精准地朝他穴位扎去。
“你还……唔!”
只感觉脖间一痛,陆重山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地朝地上滑去。
川乌看着他,现在只恨不得上去蹬他一脚,但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说了喝酒误事喝酒伤身,酒不可多饮,不可多饮……”
说着说着,他突然黯然失色。
他明明知道不能喝酒。
可是他却明知故犯了。
寒风吹拂着他滚烫的脸颊,像是冰刀在割裂着他,可是他却觉得舒服极了。
“…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出了声。
可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便流出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看着指尖上的一颗晶莹的泪珠,他却喃喃道,“你瞧,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