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回家取点换洗的衣服，留在医院陪护。” 她欲言又止，空气寂静了半刻，原地消失不见。 顾叶舟扭头继续爬楼梯，习以为常地打开门锁。 房间里有一股烧香的味道，地板上凌乱的脚印，提醒着他。 柜子上摆放着一张黑白照，上面鬓角斑白的女人在对着他慈爱地笑着。 “妈。” 他声音止不住地颤抖，难以置信地冲上去，捧起那张遗照。 片刻间眼泪决堤，神情中满是懊悔。 柳墨紧随而至，走到门口处注意到了顾叶舟那啜泣不止的身影。 “顾叶舟？” 柳墨的声音唤醒他那崩溃的理智，暴怒地拎起柳墨的衣领质问。 “我妈呢？” 柳墨神情中满是抱歉。 “我本来是想着明天去监狱告诉你的。” 他恍然大悟，生无可恋地点点头，沮丧地笑着。 “不是说马上就可以手术，怎么还会这样，我到底要怎么做。” 他忏悔不已地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你现在去还能赶上她的葬礼。” 他毫不犹豫地飞奔出门。 葬礼 他神情低落地跪在灵牌前，脑海中不断浮现她为自己遭受的苦。 “妈，如果当初你不生下我，现在的生活应该过得很幸福吧。” 高琳心虚地上前。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阿姨。” 他欲哭无泪，阴戾的转眸。 “你告诉我，她怎么突然就走了，你们明明答应过我会给她安排手术，结果连通知我都不通知就把人火化了，你们经过谁的允许了？” 他满脸的盛怒，那副要吃人的架势，高琳心慌不已。 “顾叶舟，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 “是我同意的，你这孩子怎么能跟人家小姑娘这么说话。” 那道久违的中年男声在身后响起，顾叶舟更加的愤恨。 “谁让你来的，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男人脸皮贼厚的上前跟顾叶舟套近乎。 “小舟长大了，比小时候好看多了，真不愧是我老顾家的孩子。” 他冷漠地将头扭过。 “我跟你们老顾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妈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死了你出来对她的尸体指手画脚，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是怎么有脸站在这跟我说话的。” 顾坤面部表情难堪地抽搐。 紧攥的拳头，一副随时打在顾叶舟身上的架势。 “是我请过来的，你在里面，没有主事的人，所以我就……” “你就擅作主张，把他请过来做我们的主。” 高琳跟顾坤闭口无言。 柳墨上前拦住随时爆发的顾叶舟。 “葬礼还没结束，有什么话等葬礼结束再说吧。” 他跟妈妈没什么朋友，现在葬礼上的宾客，一部分是冲着顾坤来的，一部分是冲着高琳来的，唯一跟他最要好的，就是柳墨。 他默默收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隐忍下了心头所有的情绪。 “老顾，想不到你这个丑儿子现在这么出息，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女朋友，我姨婆正在医院准备手术，你看能不能跟你儿媳妇说说，帮忙照顾照顾。” “我早就觉得我儿子将来一定会出息，所以我才会那么历练他，果然，我们老顾家就没有孬种。” 他实在听不得这些信手拈来的谎言，葬礼还没等结束，他就抱着骨灰盒离开了葬礼。 一个人坐在江边对着手里的骨灰盒黯然神伤。 “我走的时候你明明好好的，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那双盈满热泪的眼里，已经不仅仅是悲伤，更多的是对葬礼上那些人的痛恨。 “他们连你的最后一面都不让我看，如果不是我提前被放出来，他们是不是就要一直瞒着我，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戏耍。” 她那道白衣身影默默站在身后守护着。 他抱着骨灰盒又哭又笑喝得烂醉，前来江边散步的见到他躲得远远的，更是觉得晦气。 “看什么看，你们家没死过人啊。” 她凶狠地守在身旁，给足了他缺失的安全感。 他猛然醒来，刺眼的太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朦胧视线中，她那道白衣身影隐约在发着光。 他伸手抓住了她。 “你的手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她烦躁地一把甩开他。 “我说你小子伤心够了吧，你准备抱着这堆灰颓废到什么时候？” 他懒惰地坐起身。 “我唯一的亲人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鬼娘娘你也把我一起带走吧。” “都说了，勾魂的工作不归我管，寿命不到，没人愿意来接你。” 他还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她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我这不是托儿所，没法照顾。” 她永远都是这副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顾叶舟倏然提起精神。 “我妈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双手怀胸，一脸的诧异。 “知道什么？” 他突然像是着魔了一样将骨灰洒进江水里。 “我费那么大力气学医，就是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她，她身体条件差，但不至于没上手术台就死了，这件事有问题，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她一个真相。” 他风风火火的离去，望着他坚决的背影，她无奈地摇摇头。 顾叶舟佯装成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跟高琳的关系密切又疏远，一心扑在学业上，在高院长面前更是表现良好。 人人都羡慕高琳找了个又帅气又听话的老公，关键还是学霸，更是能为了她蹲局子的男人。 “顾叶舟，今天爸爸约了我们回家吃饭，他说准备把你安排进医院实习，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他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听你们的安排，我都行。” 高琳雀跃地点点头，挽着他的胳膊，顺势依偎了过去。 “我们结婚吧，反正你早晚都是我们家的人，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你。” 他阴恻恻地抵在她耳边。 “顾家跟你们要了不少钱吧，我这样的家庭，又蹲过监狱，高院长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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