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愿神识受损, 所以脑子有些混乱,记忆只停留在了逃出阴海都的前一天。在他的认知里, 大荒依旧是鲛人族群的女王,而眠珑,眠珑,长愿道:“她是海中最厉害的勇士,曾经独掀翻过一整艘巨大的捕猎船,将那些渔民用钢索串起来,高高挂在了一座荒岛上。” 此举大大激怒了阴海都,但也大大鼓舞了鲛人一族,使他们中的一分人产生了抗争的想法。 眠珑与大荒一直以姐妹相称, 关系十分亲近,而眠珑也是整个鲛人族群公认的下一任女王。 长愿上下“啪啪”摆着尾巴:“我怎么可能是叛徒!” 凤怀月道:“我们也不相信你会是叛徒。”但现实就是你的确奄奄一息地出现在了恶灵海域中,差点命丧海底。 长愿坚持:“那也不可能,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这样, 你们先我放海中,等我家问清楚后,再游来。” 凤怀月:“……不然你再认真想想呢, 依我所见, 倒也不必现在立刻就游。”毕竟你们那位新女王听起来也是个狠角色,能挂捕猎的阴海都渔民, 万一也能挂你。 长愿在缸里转了两圈, 比较焦虑,但又没法干己族群的爹, 只能脏憋去,问:“这船上有没有那种能治失忆的好大夫?” 凤怀月替他“咣当咣当”的大缸扶稳, 道:“这个真没有。”倘若有,我想知道三百年前的一些事,也不至于要靠被摸屁股才能听,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每天都要遭黑心商人骗。 长愿深深叹气,用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撞缸沿。 凤怀月抬了张椅子:“其实失忆并不算什么大事,我有一个朋友,也失忆了,忘得比你不知要干净多少倍,但他现在日子过得算不错。” “能有多干净,将妻子儿女都忘了吗?” “差不多。” 此甲板上只有凤怀月与长愿,微风徐徐,倒也适合聊天。长愿问道:“然后呢?” 凤怀月道:“然后他就继续过着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 “都失忆了,哪里来的差不多,他的妻子都变成陌生人了,怎么床共枕?” “陌生人也不耽误床共枕。” 长愿深深震惊,你这朋友是怎么事,陌生人也能说睡就睡? 凤怀月:“被迫的,被迫的。” 长愿趴在缸上,凑近他压低声音:“他的妻子,强迫他睡吗?” 凤怀月:“……嗯。” 长愿倒吸冷气:“天呐,好可怕。” 凤怀月辩驳:“其实好。” 睡又不亏,毕竟瞻明仙主该有的一样不缺,该会的一样不落,睡完属实味无穷。但长愿是觉得己得快点想起来,他拍了两脑袋,忧伤地问:“我怎么就失忆了呢?” 凤怀月并不敢说是因为你的神识强行被破,免得又迎来新一轮辱骂,只道:“我再让人去鲛群里打探打探吧,你先别急,这段日,就继续想一想那渔阳城的宋大公子。” 长愿立刻脸红:“嗯。” 宋大公子人在偏远岛上打了一连串的喷嚏,他举着千里镜,就见在一片深蓝的天尽头,一尾红鱼一闪即逝。 …… 司危坐在船舱中喝茶,见凤怀月进来,又拈酸吃醋地挤出一句:“你与他倒是聊得投缘。” “这锅得归你,倘若那天破神识的手法能更细致一些,说不定他也不至于失忆。”凤怀月端过茶杯,“他与我不,对往事看得极,想不起来就要撞头。” 司危张开手,示意你也能撞,往我怀中撞。 凤怀月拒绝了这份投怀送抱,他将司危的手拍下去,突奇想地问道:“假如失忆的人是你呢?醒来之后,现家中多了一个陌生的我,又当如?” 司危答:“睡了再说。” 凤怀月无语:“你想得挺美。” 司危揪了揪他的脸,志得意满,反座就是要睡,管你是认我是不认我,孤身一人是早与什么乌七八糟的人定了亲,都不耽误。 凤怀月觉得己和这个道德感低下的色|狼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扯起椅子背对他坐好,继续在空气中画符咒。司危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道:“换灵骨之后,你的修为少说也能恢复八成。” 寿面仙尊与寿桃仙尊胸怀宽广得很,虽说对不学无术只爱享乐的哨子精甚是头疼,但该治的病是耗神耗力地在治,再加上余这一路都在替他疗伤——至于为什么不是瞻明仙主人担此任,余曰:“你己都半死不活地吊着。” 司危万分不屑,区区阴海都。 余讲道理,虽然那鬼煞两兄弟理应不是修真界的对手,但我觉得你能活是得尽量活,不然阿鸾往后该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危莫其妙,谁说座要死了? 余被唬得万般疑惑,不知他这份超然信是从而起,到底是因为真的捣鼓出了一点深藏不漏的好事,是纯纯脑子又不大对。 木雀“扑棱棱”地飞船只,彭循拆开看了一眼,立马就站了起来。凤怀月问:“怎么了?” “红翡……像是与鲛人族的女王混在了一起。” 说这,连彭循人都觉得匪夷所,但宋问又千真万确是这么写的。凤怀月对此倒是不意外,因为那小飞贼的手腕,己是见识过的,当初既能游走于溟沉与司危之间,那现在有事找到大荒,也不奇怪。 “大荒看起来境遇并不算好。”凤怀月将信递给司危,余也一来看,宋问跟了红翡两天,现她与那条疑似旧王的鲛人一直在躲躲藏藏,有会用水草与墨鱼汁液将原鲜红的鱼尾遮盖掉。 “谁在追她?”余道,“鲛人族?” “我们去看看吧。”凤怀月提议,“倘若大荒愿意我们合作,或许能解一些长愿的疑惑。” 司危点头:“好。” 不过想要在海底找到一条鱼和一个人,并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这一鱼一人会刻意躲避。这一晚,宋问刚从海面上冒头,就见己船上多了两人,顿心里一惊。凤怀月及道:“嘘,是我们。” “凤公子?”天降美人,小宋狂喜。 但瞻明仙主也在,小宋又不好喜得太过嚣张。 凤怀月伸手将他拉上船,宋问下海以结界护体,所以并未沾水,他道:“大荒与红翡的住处似乎就在这附近,不过我没找到,海里实在是冷。” 即便有结界,那股刺疼也能穿透骨髓,除了鱼类之外,恐也只有无知无觉无呼吸的干尸少女能由徜徉其中。 宋问不舍大美人受苦,提议:“不如由我与瞻明仙主——” 扑通! “……” 凤怀月被漆黑的海底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司危牵着他的手,道:“你喜欢刺激。” 那不一定,三百年前我喜欢刺激,三百年后我喜欢舒缓的心情。凤怀月挑毛病,你看大外甥,人家就很体贴,知道让我……啊啊啊怎么突然这么冷? 司危新补好结界,问:“谁体贴?” 凤怀月妥协,你体贴,你体贴。 结界缓缓下沉,用了障眼法,所以四周的鱼群并不会觉,只在撞到会晕头晕脑地换个方向。凤怀月此前从未潜过深海,所以并不知道原来这里也会有亮光,那是一种很大很亮的鱼,肚腹熠熠生辉,像是吞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灯笼。 凤怀月道:“原来这里是一处鲛村。” 一处荒废许久的鲛村,只能看出房舍的大致模样,破破烂烂。凤怀月操纵着结界,不小心碰到了一处残瓦,“哗啦”一声,贝壳倾覆,司危抬掌定住结界,两人的海水中静静地飘浮了一阵,果然等到了一只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 红翡趴在隐蔽处,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许久,方才松了口气,游去道:“没什么,可能是被什么鱼群撞到了。” 大荒道:“好。” 屋中并排摆着两张贝壳床,红翡脱下己的假鱼尾,爬上另一张床,道:“你接着说。” “要说什么?” “说那只鬼煞啊,溟沉,他为什么要放走你?” 司危:“……” 凤怀月眼疾手快捏住他的嘴,先不要“哼”,大局为。 大荒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红翡抱着膝盖道:“反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阴晴不定,在鲁班城,差点没活活掐死我,后来喂毒药给我。” 大荒问:“你为什么会得罪阴海都的小都主?” 红翡道:“他那候不是小都主呢,看着就只是个普通胆小的乡下妖邪,畏畏缩缩躲着,甚至连面都不敢露,生怕被那位第一美人看见,他喜欢他,喜欢得紧。” 司危居高临下一瞥。 凤怀月:你瞥什么,喜欢就喜欢,我又没有出墙! “第一美人,是那位凤公子吗,你也认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认得呀,我帮过他呢,他有一阵被瞻明仙主到处追捕,无处可躲,只能可怜兮兮地躲在我家。” “瞻明仙主为要追捕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那位瞻明仙主,也不是一个脑子很常的人,不好以常理推断的。” 大荒稍稍笑了笑:“你这小水鬼,嘴里没一句实,怎么说起谁来脑子都不常?” “我不是水鬼。”红翡又强调了一遍,继续道,“我也没说谎。”什么候见了面,你就会知道,他们的脑子真的不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危:“……” 凤怀月继续捏着他的嘴不肯松,你再忍忍,现在出声,就坐实了脑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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