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府主人最近直称病, 不方便露面,所以来人是他的弟弟邱鹏。邱鹏不喜欢己这个蛮横粗野的侄女,也懒得管她平日到底是在鬼混还是修习,这次倘若不是听到宋氏公子的名号, 也不往这亭子跑。 结果来看到邱莲正在跟宋问不清不楚……或者也成不清楚, 毕竟只是扯了下衣袖,但邱鹏是何等的老油条, 他上前步, 拱手道:“宋公子, 莲儿性格莽撞, 这些年又被她的父亲娇惯坏了,今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若冒犯, 应当是我冒犯了众位是。”宋问摆手,“原本只是想来凑份喝酒的热闹, 谁知竟惊动了如此多的人,看来我这身份,还真是不到处乱跑, 罢了,告辞!” 他起身作势要往外走,众人心照不宣让开路,结果邱莲却忽然抬头道:“怎, 宋公子又不去查我家了吗?” 语既出, 邱鹏眉心不易觉察跳, 不懂这丫头葫芦又在卖药, 但他有直觉,肯定不是味好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托词, 邱莲已继续道:“不查不查,要查现在查,否则拖个三五日再来,到时候都没查到,又要我邱家把脏东西给藏了,岂非洗都洗不清。” 这话时,她挺直腰板,神情倨傲,好像心真的没鬼般,但怎可没鬼?这可是三千市,连条狗都偷肉吃的方,哪经得住细查。时间,现场其余人也满头雾水,纷纷看向邱鹏,像是在等他的反应。 “莲儿她是这个……嫉恶如仇,身上沾不得半点脏水的泼辣性子。”邱鹏硬起头皮开始编,“旁人稍微上两句,哪怕八竿子打不着,她也要想办法去证清白,宋公子听过听过了,千万与这毛丫头般见识。” “然不。”宋问道,“好,既然姑娘如此执意相邀,我便道去邱府看看。” 邱鹏闻言,脸都快憋白了,还要装出幅云淡风轻的模,硬扯出笑道:“也好,也好。” 司危出门登上显轿,顶着邱莲的皮,却不见半分女儿形态,坐得好似位霸道仙君。四位轿夫大眼瞪小眼,慌道:“小姐,这、这不是您的轿子。” “算了,随她!”后头出来的邱鹏只想赶紧离开这方,示意轿夫不必多言。凤怀月当然也是没有轿子坐的,他本来想去追追司危,却被邱鹏把拉住,低问道:“你姐姐与宋公子,到底是怎回事?” 凤怀月道:“宋公子夸了句我姐姐娴静,像莲花,袅袅婷婷。” 对此,邱鹏的反应与席间少男少女,觉得宋问是不是被骗了。他继续追问:“还有呢?” “再没有了。”凤怀月道,“位宋公子好像真的只是来喝酒的,直在聊诗与人。” “人,他是爱人,可你姐姐也不算人,顶多称句眉眼齐整,哪入得了宋氏子弟的眼。” 两人正话间,显轿已经走远,邱鹏来不及多做考虑,只有跟了过去。邱府位三千市最南侧,紧靠入海口,若非有结界笼着,只怕年到头都要被惊涛拍岸吵得头昏,而在距离邱府不远处,还有另座靠海大宅,挂的是“欧府”牌匾。 邱府门前站着不少人,都是听到消息后正在等着迎接宋问,而坐在显轿上的邱莲,显然也令他们大大吃了惊!轿夫遵照司危的意思,未在门口放下轿子,而是径直抬了进去。 邱莲的住处很大,不像个姑娘家的房子。司危在卧房中坐了好阵,方见顶着邱环脸的凤怀月走了进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进门质问:“你怎也不等等我?” 司危道:“邱莲平时不喜欢她的弟弟,我等你,反而惹人起疑,况且门口群蠢货都没脑子,你应对起来,理应绰绰有余。” “可未必。”凤怀月道,“我稀糊涂被你骗来三千市,又套了这个壳子,连邱环是哪个环都没搞清楚,怎演得绰绰有余了!” 他这话时,颇有几分抱怨神情,司危觉得倘若放在凤怀月脸上,应当是极为可爱的,是大手挥撤去易容。凤怀月被吓了跳:“你做,快点给我罩上!” 司危:“不罩。” 凤怀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百年前的你,做事可不如此小心翼翼。”司危掐了把他的脸,“有我在,怕?” 凤怀月回答,有你在,我应该怕,因为倘若你不在,也没人强迫我干这活。 没人时不时要来咬我的嘴。 司危握住他的两条胳膊,将人整个拉进己怀中。两人这又在院子亲了起来,亲得宋问跨进院门又转身往外走,对不起,打扰了。 凤怀月:“唔……回来!” 司危不甘不愿放开他,转身冷冷瞥,宋问然知道在这种时刻,己确实不该出现,但来都来了,凤公子又不让我走。 是他勇敢关上院门,强行加入了这个家庭! 司危言简意赅:“。” 宋问道:“我本是为了查雪海山庄案。” 仙督府的弟子在山庄找到了些废弃账本,虽上头字迹已经被烧过,但还勉强凑出几段完整的话,当中提到了邱家。宋问道:“正好我打听到有场宴席,邱家姐弟都在,便想着也过去看看。” 他虽是宋家子弟,却是个不务正业,沉迷色的宋家子弟,前也不是没有同貌妖邪起饮过酒,所以蹭场三千市中少爷小姐们的欢宴,倒也不算十分离谱。 凤怀月道:“夏家与邱家的确有关系,而且倘若没有你突然冒出来,邱家今晚替夏家走批货。” 宋问:“……我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不必走。”司危道,“你住在院中。” 宋问松了口气,虽然也不知道己眼下凭松,但只要瞻明仙主开口,仿佛事情很稳妥发展下去。 丫鬟很快替宋问收拾好了处客房,邱鹏对此似乎无意见。凤怀月道:“他这叔叔,当得可真不怎,居然放任青年男子往亲侄女的居所跑。”算侄女再蛮横,青年男子再位尊崇,但身为长辈,怎也不该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邱莲与邱环年纪都不算小了,竟还没有分院睡,这点也颇为古怪。宋问解释道:“我去宴席之前,也差人打听过轮,都邱环性格懦弱,又幼多病体虚,所以很喜欢跟着他强势的姐姐。”即便这位姐姐对他呼来喝去,想骂骂,态度十分不友好,也依旧还是要像尾巴挂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凤怀月问:“我们下步有何计划?” 司危道:“等今晚。” 今晚?凤怀月不解:“难道今晚欧家还继续替邱家出货?” “不是等出货。”司危道,“等的。” 至“的”是,虽然宋问很想知道,但瞻明仙主是没有耐心同他解释的,十分没有长辈情义。凤怀月倒是很想长辈下,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今晚到底等来,是站在房间门口继续追问,详细呢。 司危问:“你为何不进来?” 凤怀月答曰,对,我是不进来。 进来又要被你亲来亲去,当着小辈的面,成何体……哎! 人翩然如惊鸿,从门口路飞落入司危手中。凤怀月被迫投怀送抱,挣又挣不开,是怒发警告:“逼我和你吵架!” “这有了三百年前的刁蛮子。”司危很是满意,“骂两句,我听听。” 凤怀月:“……” 三百年前的我是怎骂的来的? 想了半天,憋出句:“你这人怎这?” 然后还把己给骂脸红了,宛如被生在学堂上抓起来提问,结果答得驴头不对马嘴,感觉既现眼又丢人,想立刻挖个坑把己给埋了。司危抱着他闷笑,笑够了,方低头凑在耳边道:“现在不也无妨,往后我慢慢教。” 教,教我骂你吗?凤怀月己给己画了个隔音咒,拒绝再听。司危倒也没再逗他,只抬手换了邱莲寝室中的床具,道:“去睡。” 凤怀月立刻跑路,将他己连头带脚裹进被子,专心致志开始构思下回倘若再遇到这种场景,己究竟该如何应对,骂到用时方恨少,有些句子看来还是要早点准备。 院外,宋问看够了热闹,感觉己又学到不少。 瞻明仙主,当代良师! 整个邱家正因为宋问的到来,而变得万分紧张,但凤怀月是不管这些的,他觉睡到傍晚,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出现张年轻小姑娘的脸,险些没被吓出魂!司危及时屈指,往他身上笼了个结界,然后在哨子精“啊”完之后,方道:“是我。” 凤怀月:“……” 不好意思,我忘了。 外头天色已经大黑。凤怀月推开被子坐起来,道:“所以现在了吗,你今晚到底要等?” 司危道:“等欧珏。” 欧珏,是欢宴上百般讨好邱莲的少年。凤怀月这反应过来:“怪不得你好端端的,突然又开始易容,欧珏今晚来做?” 司危道:“我故意留了宋问同住,他若还想着心上人,然要再为她多做些事。” 凤怀月啧啧啧啧:“堂堂瞻明仙主,还用人计?” 司危敲敲他的脑袋:“原本是不的,后来看你用多了,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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