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茶楼虽小, 说书生的故事却比鲁班城的幻术戏还要精彩,黑市嘛,总要比外更无法无天一些, 况且不够曲折离奇的节,姨们也不爱听。故事里的美人要比现中的美人难哄许多, 十匣宝珠压根入不他的眼,人依旧像一阵无踪的风, 随心所欲, 跑连影子都没一个。 姨感同身受:“着点, 对付男人,就这样。” 凤怀月试图挣开自己被握住的手:“好好好,但我也男人。” 姨名叫欧春花,别人都叫她春花姨, 现在独自在黑市经营着一巴蜀风味的小馆子, 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又喜庆, 但能在这种地盘做生意的, 找不出几个善茬。听完今日份的故事后,她提着裙摆往起一站, 两条光秃秃的木腿将地板蹬“咚咚”响,又转身招呼:“,今天还去姨店里吃饭。” 凤怀月答应一声, 拎着篮子与她一道去集市挑鱼买肉,自来熟很。小馆子里有个单独的小灶, 凤怀月坐在小板凳上帮忙烧火,春花姨一边洗菜一边问他:“你在外罪人吧?才会躲这里来。” “也不算罪。”凤怀月往灶膛里慢慢添柴, “但确有人在找我,我暂时不想让他找, 所来这里待段时间,也好趁机将过去的种种关系理清楚。” 春花姨道:“种种关系,怎么听着像还好几段债,与你这易容后的模样不搭,难不成底下还藏个美人坯子?” 凤怀月谦虚:“还,还。” 春花姨笑着骂他一句,又叮嘱道:“既然还,那就藏严些,这三千市不什么消停地方,放在外值钱的脸,在这里只能让你倒霉,小心被人打晕运往阴海都。” 凤怀月听“阴海都”三个字,手里的活稍微顿顿,抬问:“东海尽的阴海都吗?我听说那一座巨无边的海岛,一年黑云密布,见不一丝阳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那。”春花姨道,“你若觉这三千市里乱,阴海都就被放几百倍不止的三千市,四周海水一年泛着暗红泡沫,连风都带着腥气的。他们对外说那捕猎巨鱼时渗出的血,谁会信呢?算,不说这些,过来搭把手。” 凤怀月丢下柴火站起来。他知道阴海都的,因为溟沉在这三百年间,曾去过那里两次,两次都为给自己找药,回来只说不喜欢东海尽的雨与狂风巨浪,却从来没提过,原来巨浪当中还夹着血。 春花姨在他面前晃晃手:“在发什么呆?” 凤怀月回神:“没什么,只忽然想起一个朋友,也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他猜对方在四处找不自己的况下,应该能想往千丝茧里追,只不过那一片浮动的茧壳在太多,会错不奇怪,话说回来,像司危那般能精准摸进双喜村的才奇怪。而一想司危,凤怀月脑子里就又开始生动浮现“爱我如狂”,心里当即万分崩溃,忍不住就问春花姨,有没有什么东西,吃能睡踏些,少做点梦? “我这个年纪,失眠做梦才需要吃药。”春花姨摆桌椅,“你睡不着,因为心事没解决,什么时候心事解决,自然就能睡安稳。” 凤怀月叹气,道理虽然这么个道理,但我这个债,它不好解决。 这一晚临睡前,凤怀月在心里默念十几遍不要做梦,不要做梦——结果并没有什么,他不仅梦,还梦很复杂。梦貘再度被撑的滚瓜溜圆,熠熠生辉蹲在枕边,看起来装一肚子的不言说。凤怀月眼不见为净,两根手指拈起它,潇洒往自己腰间锦囊里一丢,决定这回不看,让梦貘自己慢慢消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消化,就无人知晓,无事发生。 “又出去啊?”剁猪肉的哥已经很眼熟这个爱看热闹的新邻居,主动同他打招呼。 “。”凤怀月又买包炸排骨,道,“今天东三集有戏,据说热闹极。” 哥闻言提醒他:“那里扒手多,狗进去都要被薅两把,你看好自己的东西。” 凤怀月答应一声,跑去春花姨中,那里早就着一群婆婆婶婶,今天都不去茶楼,约好要一起去看戏。东三集算三千市的花市,当中有个现成的繁花高台,一年四季灼灼艳艳,确个看戏的好地方。 彭流皱眉:“来的人要比我们想更多。” “来的人再多,也不会比整个三千市的人更多。”余回道,“放心吧,这回只要阿鸾肯冒。” 司危站在高处,也盯着繁花高台。人潮正在一波接一波地朝这边涌,小娃娃们伸出手,高高兴兴地抢着从天而降的花瓣,凤怀月便也有样样伸手去接,一片两片三四片,接之后,花瓣纷纷如雪化开在掌心,最后只留一片茉莉淡香。 台上锣鼓敲越发密集,眼看好戏就要开场,一个瘦小的男孩却忽然转身向外挤去,一个男人觉察出不对,往自己腰间一摸,立刻追上去气急败坏地骂:“小兔崽子,连我的东西都敢偷?” 他又高又壮,两三下就撞开人群,将那小毛贼一把拎住。对方非但不心虚,还凶很,梗着脖子骂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偷你?” 男人不与他废话,伸手往他兜中去掏,两人在争执抢夺间,一个也不知什么东西“嗖”一下就飞上台,被易容后的余回一把攥在手中。 春花姨纳闷地问:“那个什么东西?” 凤怀月也没看清,他仔细辨认半天,回答道:“那好像一个梦貘。” 正说话间,被撑要死要活的梦貘已经迫不及待吐出梦境—— 熟悉的床,熟悉的身影,凤怀月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伸手往腰间慌乱一摸,发现那果然自己的貘! 余回也没想这只梦貘肚子里竟装着六合山内殿,他来不及多想,一手掐住梦貘的脖颈,强迫其将梦境重新吞回去,低声对彭流道:“这阿鸾的梦!” 彭流的视线迅速扫过花台周围热闹的人群,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出凤怀月。台下,春花姨问:“那你的东西?” 凤怀月一否认:“不。” 春花姨拉住他的胳膊:“那就继续看戏。” 凤怀月也知道现在没法,否则就会像方才那个小贼一样,挤来挤去反倒引人注目。他心神不宁地站在原地,右手握紧金光罩。虽说自己在易容符下还藏有一张面具,但被蛊毒啃噬的白骨手臂却没法其他手段遮掩,倘若此时有人降下一道强足摧毁金光罩的法令…… 他紧张万分地站着,后背被汗浸透湿,全没心思继续看戏。他生平最怕无聊,此时却巴不这戏能无聊一些,再无聊一些,好让自己能混在散场的人群里赶紧离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名小毛贼被彭流亲手拎司危面前。他这阵看起来多,战战兢兢地站着,道:“就……就从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身上偷的。” “哪个?” 小毛贼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找,还没找,台上却又有新的乱子,那只被清江仙主死死掐住脖颈的梦貘,也不知终于被撑破,还憋不住吐,竟然又将梦境放出来。美人衣衫不整坐在床上,气势汹汹指着瞻明仙主的鼻子骂,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卑鄙的人! 这画面比戏好看多,人群霎时沸腾起来,司危脸色一变,双手猛地一攥,现场顷刻狂风猎猎,将香|艳梦境吹四分五裂,也将人群吹个东倒西歪。 “咳,咳咳!”凤怀月捂着嘴咳嗽,春花姨趁机拉着他往外挤,一边挤一边道:“赶紧,赶紧,这莫名其妙刮起来的妖风还不知怎么回事,怕不要有麻烦,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几个,跑啊!” 于周围的人还真跑起来。这一跑,另一的人不明就里,也就一起跑,你往东他往西,御剑的坐轿的乘车的,春花姨则拉着凤怀月钻进一个黑漆漆的洞,道:“这,要更安全些。” 凤怀月看不清路,也不想取出照明符,只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往前。他心思全不在路上,因此也过很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四周静怕,停下脚步问:“我们这要去哪里?” 春花姨却道:“说说看,你为何会梦我公子?” 凤怀月惊愕:“……你?” “不我,难道还你?”春花姨抱着手臂,“那肯定你的梦貘,我能看出来。你这人不仅梦我公子,还将他梦那般浪荡不检点,真岂有此理!” 凤怀月心虚辩解:“坐在床上而已,也并不算很不检点。” 春花姨两条木假腿往前“咚咚”一,顺利将他逼角落,手中不知何时攥根棒子,恐吓道:“你也觊觎我公子?” 凤怀月扶住她的肩膀:“不觊觎,不觊觎,我对他只纯纯的仰慕。不如说说,那怎么就成你公子,难道你月川谷的旧人吗?” 春花姨啐道:“你还真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想进月川谷看看,你试试那几位仙主能同意吗?” 说着说着,她又气起来,破骂道:“尤其瞻明仙主,呸,小心眼很,回回来我抓人也就算,还要将凤公子睡过的床也一并带,又从不肯给我具钱,简直不要脸。” 凤怀月:“……” 真对不住。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