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回家了 程柠是真气。 怎么就有这么粗鲁的人呢。 然后新仇旧恨, 相隔了几十年的,他曾经欺负她的很多记忆都浮了出来。 对面这个人他不只是嘴巴坏,脾气坏也不是说说的, 他的行为占据了她多少的童年阴影啊。 因为他出事, 他入狱,她去世,再然后相隔十年, 再几十年。 那几十年她面对的其实已经是一个截然不同的韩东塬, 是克制隐忍至极, 因而不管脾气如何, 外在都是内敛老练的韩东塬。 那种沧桑孤寂给重生回来的她带上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所以她忘了他曾经到底有多恶劣,有多讨厌。 程柠闭了眼睛生闷气。 韩东塬等她闭了眼睛消停了,世界清静了,歇了一会儿却又觉得不自在。 他转头看她。 两人离得极近, 她白嫩如玉的小脸上连浓密的长睫都根根可见,他刚才的确太过大力......其实他是控制了力道的, 是重重按下去,但却掌握着力道绝不会伤她, 但她白嫩的小脸上还是红了一片,还沾了些黑灰, 带着些让人心惊的美。 她应该是生气了, 小嘴有些微微的弧度,因着呼吸,粉唇上方细小的绒毛有些微的颤动。 韩东塬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然后猛地转开了脸去, 闭眼, 深呼吸。 之后的一路程柠都不怎么理会韩东塬。 廖盛不是个仔细人都发现了程柠对韩东塬的横眉竖眼。 合县是中间站, 三人买的是站台票,好在后面大站有下车的,韩东塬上车就找乘务员补了三张硬卧票。 晚上趁着程柠睡着的时候廖盛问韩东塬,道:“塬哥,你干什么了?柠柠妹子那么好的脾气都被你惹毛了?” 原先拖拉机上发生的那一幕太快,也是他神经太粗,根本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韩东塬:“???” 他懒得理他。 廖盛就叨叨:“韩哥,其实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柠柠妹子,可是你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有这么个妹子,她多好,就算不是亲妹子,也不知道比多少亲妹子好上多少倍了,你看看我那二姐,可真是......” “闭嘴。” 韩东塬被他烦得不行,直接从小案桌上拿了一块饼子塞了他的嘴。 廖盛把饼子拿开,不信邪的继续叨叨:“我说的是真的,你就别他妈的总冷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了,你看,她帮我们做了多少事啊,还给你拿了那么多钱,是,那钱本来也是你的,可她要是不给你你不也没辙,像我那个工作,给了我姐夫的妹子,我可是一分钱都没落着,唉......我跟你说,你现在对她这么凶,等她有了对象,嫁了人,你想对她好点都没得好了。” 廖盛原本也是不用下乡的。 他跟韩东塬一样早就中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是他二姐的婆家王家,他二姐夫的小妹妹,中学毕业没有工作,按照政策肯定是要下乡的,他二姐的婆婆就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他姐夫说,要不让他把工作给他小妹,要不就让他二姐把工作给王小妹,反正王小妹是绝对不能下乡的。 那段时间王家简直闹翻了天,他二姐刚刚生完孩子半年,婆婆也不帮忙带孩子,就在家里闹,他姐夫差点就妥协,把自己工作给了王小妹。 最后廖盛看不过眼,正好韩东塬把工作给了程柠,报了下乡,他索性也报了名,把自己工作给了王小妹。 当然了,他也不是老好人,还是从王婆子那里讹了一笔钱,结果那婆子竟然把钱给了他二姐,然后他二姐就转手又把钱给了他妈,他妈对他把工作给人报名下乡的事火冒三丈呢,那钱哪里有一分落到他手上...... 反正他可冤死了。 廖盛嘟嘟囔囔的,韩东塬听得火气,拉了被子一把蒙在了脑袋上,懒得理他。 火车上能睡觉其实时间过得很快。 一天一夜很快过去,三个人就是一个大院的,下了火车直奔公共汽车站,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就回机械厂大院了。 到了大院就跟廖盛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韩东塬和廖盛两人来时分别背了一个大麻袋,里面各有几套套厨具餐具,另外还有一些山货。 只有程柠只带了些日常用的随身用品。 韩东塬背着大麻袋,程柠上前敲的门。 这会儿已经晚上七点多,正好是大家都在家快吃完晚饭的时间。 韩一梅开的门。 她一看到程柠,先是一怔,随即下意识想到什么,冲口而出就道:“你,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程柠:“......” “我就说你吃不了苦,当初非要吵着闹着......” “韩一梅!” 韩一梅连珠炮似的冲程柠数落着,程柠没出声,打算等她说完再说,后面的韩东塬却是嫌聒噪,直接喊了一嗓子打断了她。 两人只相差三岁,韩东塬自小浑,从来不叫她姐,都是全名全姓的叫。 韩一梅又是吓一跳。 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儿外面早黑蒙蒙的了。 她打开门注意力全放在门口的程柠身上了,哪里注意到后面台阶下面还有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扛着麻袋的人。 以前的韩东塬,一头板寸,又高又矫健的身材,不管穿什么衣服,往那儿一站,那就是又帅又有型。 可现在台阶下面那个人......头发有点长,高大是高大,但穿着件灰扑扑的劳动装背上还背了个大麻袋,脸又黑又糙,瞅着比现在傍晚的夜色还黑似的。 帅倒还是帅的,但那也得仔细看也成,跟以前的韩东塬差别实在有点大。 “东,东塬?” 她迟疑唤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大声,道,“韩东塬,你,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韩东塬懒得理韩一梅一惊一乍了,背着麻袋径自走上了台阶,面无表情道:“让让。” 韩一梅下意识让开,韩东塬就径直进了门。 刚刚韩一梅的声音有点大,在客厅里的韩家人都听到了动静,全往门口看了过来。 先进门的是韩东塬。 韩奶奶“哎哟”一声就站起了身,道:“塬子,哎哟,我的眼睛没花吧,真的是塬子回来了?” 韩东塬把背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喊了一声“奶奶”。 这会儿程柠也已经跟着进了门,看他就那么把麻袋往地上一砸,忙上前扶住麻袋,道:“喂,韩东塬,你轻点,砸烂了怎么办?!” 有那一按的前仇在,不管是三哥还是东塬哥,都不乐意叫了。 韩东塬轻嗤一声,懒得理她。 那些东西是豆腐做的? “哎哟,是柠柠,” 韩奶奶瞅完韩东塬听到程柠的声音就忙走到了门口来,一把握住程柠的手,看看地上的大麻袋,道,“真是柠柠,柠柠也回来了,你们这是,你们这是干啥?逃荒回来了?” 程柠“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先还生着韩东塬气的程柠一路上其实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过懒得搭理他,所以还板着小脸。 但一回到家看到韩奶奶和后面的姑姑,脸也板不住了。 雀跃的心也回了来。 迎着大家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神,脆生生道:“奶奶,您说什么呢?” 她一边上前扶了韩奶奶,扶着她到沙发椅上坐下,一边解释道,“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跟您还有姑姑说过,我们办了个竹木制品厂吗?我们的产品出来了,这回我们带了东西回来,是想找家具厂那边谈谈,看能不能收我们的货呢。” “哎哟,那敢情好,那快拿过来给奶奶看看。” 那边大哥韩东志已经在征询过韩东塬的同意之后带着三岁的儿子小武打开麻袋了。 上面是一些山货。 程柠上前拎了一袋一袋的山货过来,一一跟韩奶奶介绍,道,“奶奶,这是大队长有福大伯给您稍的板栗”,“这个是周三婶子腌的野菜”,“这个是周书记家的二儿子周良山上山打的野兔子,是韩婶子腌了特意让我们带回来给您和姑父吃的”...... 程柠每介绍一句,韩奶奶就“哎哟”一声,一边摸一摸东西,一边就跟程柠说上几句,“哦,你有福大伯啊?听说他现在是大队里大队长,我跟你说,他小时候可调皮了,整天的不是上山抓鸟就是去小溪里摸鱼,好几次都弄了一身的伤回来,把他妈给吓得哟”,程柠就笑眯眯听着。 说完这些又问程柠路上辛不辛苦,什么时候出发,在乡下过得怎么样等等,简直是说不完的话。 那边韩东塬已经去了洗手间洗脸洗澡换衣服,程柠还在陪着韩奶奶说话。 程素雅就在旁边坐着听着,偶尔也会搭上两句话。 大嫂董月珍则是跟小保姆阿香一起收拾了桌子,然后去厨房重新给两人准备吃的。 等韩东塬换了一身光鲜整个变了一个人似的出来,韩奶奶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拉着程柠说话,竟然没让她好好先修整一下,忙让程素雅带程柠去收拾收拾,道:“哎呀,奶奶真是老糊涂了,光顾着拉你问这个问那个,连口水都没让你喝,素雅,你快带柠柠也去洗一洗,换件衣服。” 又看韩东塬,笑道:“黑了,瘦了,但瞅着也老成了许多,还是得洗一洗,先前回来,那一身的灰土,灰头灰脸的样子,还背着个大麻袋,可不是像个逃荒的?现在瞅着顺眼多了。” 再继续催程柠去洗洗。 程柠喝了口水,笑嘻嘻,道:“没事,奶奶,我觉得我还挺干净的,好看着呢。” 一旁的韩一梅牙酸的哟,她瞅着程柠那样子简直觉得眼睛疼。 这丫头下个乡怎么比以前还讨人嫌了? 又聒噪又臭美......以前也臭美,但是暗戳戳的臭美,现在这简直是厚脸皮啊! 她伸脚踹了踹坐到她不远处沙发椅上的韩东塬,道:“山里的太阳是不是还能晒脸皮的,我看那位脸皮比以前都厚多了。” 韩东塬面色不耐,撩了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即耷拉着眼皮没什么表情道:“哦,那难怪你从小都不一样,毕竟她只晒了一个月,你可是晒了好几年。” 韩一梅是在山里出生,差不多快到三岁才跟她妈还有韩奶奶一起来北城的。 韩一梅先是一愣,随即一下子跳起来,炸毛! 韩奶奶“呸”一声,道:“活该!” 程柠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觉得不厚道,忙收了笑跟着程素雅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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