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里停门口, 纠结着要不要往回走。 安玉哭那大声,他装作听见头不回地走掉的话未免有些无情,可安玉方才强调了两次让他走, 许对方真的想自儿静静呢? 季明里很是头疼。 踌躇半天, 他转身说道:“安玉, 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要有什事儿出去喊我一声是。” 安玉双手交叠地放于脸上,正好遮住眼睛,只能看到那张薄唇微微张开,一阵阵的抽泣声中, 下嘴唇轻轻地抖。 安玉哭专注,搭理他。 季明里站原地等了一会儿,无可奈何下自己代入去,他感觉安玉伤的主要原因应该不是脑袋撞上墙壁, 许出于别的, 虽然他不清楚具原因, 但假若他是安玉, 他伤的时候, 不想有旁人打扰。 “那……”季明里挠挠下巴, 干巴巴地说, “我走了啊……” 安玉还是有反应。 季明里转身又走。 谁知一只脚刚迈出门槛, 身后安玉的抽泣声一下子大了起来:“呜呜呜……” 季明里:“……” 他默默将另一只脚迈出去。 “季明里!”安玉喊出了声。 季明里只再次停下, 转身看去,只见安玉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 两眼哭通红,眼泪还簌簌而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明里, 你看到我这难过吗?!”安玉坐床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可他的眼泪不争,刚抹掉就有新的泪痕蜿蜒而下。 大颗大颗的眼泪安玉瘦削的下巴处聚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不断往下掉。 季明里最看不人哭,以前是看不女人哭,如今他发现原来自己看不男人哭,但不是怜惜,只是头疼。 “看、看到了啊……” “看到你还走!”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季明里莫名其妙,伸出两根手指,“你还说了两遍。” “……”安玉的抽泣声诡异地停顿了一瞬,随即说道,“我让你走你就走,你何时变如此听话了?我这难过,你不应该来安慰我一下吗?” 季明里里叹了口。 以前他和李大壮几人唠嗑时,那些人总说女人海底针,你永远猜不到她们脸背面的真实想,陈六儿更是常说自己媳妇口不一,嘴上说好、实则是不好,嘴上让人走、实则是让人留下,不能光听表面的话,通过她的言行举止去猜。 这会儿季明里感觉哪儿是女人海底针?明明男人海底沉着! 他快头疼死了! 季明里抹了脸,才说:“你先歇着,我出去打盆水来让你擦擦如何?” 安玉有接话,似思考,许久,点了点头:“好。” 季明里不敢耽搁,匆匆拿起盆子出去了,很快,他打了一盆水来。 “热水还烧着,你先将就着用凉水。”季明里安玉的帕子放盆子里,他有伺候人的习惯,做完这些旁边站着了,沉默地看着安玉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 安玉身上的血腥味淡去不,却并非完全闻不到。 季明里不是傻子,安玉为何对裴府了若指掌、为何能独自筹谋出一如此精密的计划、为何连事后都安排如此妥当,以及付满的死、两官兵的死,这些事无一不说明安玉的来历不简单。 可能安玉就想过隐藏自身,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被他察觉。 安玉究竟想干什。 季明里不清楚。 他唯一清楚的是安玉喜欢男人,而他是男人,并且安玉对他的态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季明里不敢深想,哪怕他身为一帮主,合适的时候会选择当只鸵鸟。 不过该安慰还是安慰一下。 等安玉走到木架子前,季明里斟酌着开口:“你方才难过什?” 安玉的手已经伸水里,闻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若我不开口,你是不是真就走了?” 季明里还是那回答:“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玉反问:“我让你走你就走?” 季明里:“……” ,又车轱辘回来了。 安玉拿着帕子水里荡来晃去就是不拧干,季明里看不下去,索性将衣袖一挽,抓过帕子三两下地拧挤不出一点水来,抖开后递安玉。 “以后你有何想直接说出来,我猜不来不想猜别人思。”季明里严肃地说,“你都住我们帮派里了,多算是半我们的帮派成员,我身为一帮主,聆听成员的想既是责任是义务,你不必藏着掖着。” 安玉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轻声说了句好。 季明里这才发现安玉的眼泪早就收住了,表情趋于正常,丝毫看不出前的要死要活,若非那双桃花眼还有些红肿,季明里甚至以为方才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不不说,安玉是很会变脸的人,初来帮派时还会稍加掩饰,如今藏不藏一下了。 “所以你方才难过什?”季明里决定再问最后一次,若安玉不说,他就再不问了,安慰免了。 安玉坐到凳子上,拿着帕子细致地擦着自己的脖子和手臂,嘴里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们帮派的半成员,可我感觉你对我并不亲近。” 季明里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你与李大壮他们勾肩搭背从不二话,可我刚刚只是抱你一下,你的反应如此大。”安玉看了过来,依然幽暗,语近乎笃定,“你排斥我。” “……”季明里想否认,却无从否认,他推开安玉是事实,他不想与安玉举止亲密是事实。 安玉等了半天,等到季明里吭声,脸色略微一沉,起身帕子扔回盆子里:“你说话啊。” “李大壮他们是李大壮他们,你是你,不一样……”季明里讪讪开口。 “不一样?”安玉走到季明里面前,“哪里不一样?他们是男人,我是男人。” 季明里欲言又止。 安玉直勾勾地盯着他,替他说了想说的话:“因为我喜欢男人?” 季明里一愣,他本是垂眼看着自己鞋尖,顿时抬眼和安玉对视。 安玉和他贴很近,连呼吸的温度都传了过来:“因为我喜欢男人,你怕被我喜欢上,所以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屋里只燃了一根蜡烛,光影安玉脸上交织,不知是不是靠太近的缘故,季明里飘忽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安玉脸上停留,安玉的眼睫又长又翘,让他想起小扇子,眨动时跟小扇子一样扇来扇去。 季明里深吸口。 “你要这想错……” 话未说完,惹来安玉一声嗤:“李大壮他们知道我喜欢男人,为何他们就有这般想?季帮主,是你想太多还是他们想太?” “……”季明里以前从未察觉安玉竟是如此伶牙俐齿,他磕磕绊绊地说,“我和你相处最多,不不多想。” “小鱼经常来你这院里,我和他相处多,为何他不多想?” “……” 等季明里找到合适的理由,安玉的息骤然拉近,季明里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安玉居然贴了上来,抬手搭上他的肩膀,手他的后颈交握,如此姿势挤压走了他们间的最后一点空。 季明里整僵住。 “你确定你只喜欢女人?”安玉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能看他的灵魂深处,“我怎感觉你喜欢男人?” 季明里震惊地望着安玉近咫尺的脸。 安玉轻声说道:“你可以试试男人,试试我……” 话音未落,季明里如梦初醒般一扯开安玉圈着自己脖子的手,如今天儿早已凉了下来,他却此时浸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猛地后退两步,活像见鬼一般,语速飞快:“不不,我不喜欢男人,我不要试男人!” 安玉说话的机会,他又说,“外面的水烧开了,我去拿水。” 说完转身就跑。 安玉看着季明里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缓缓坐回凳子上,手指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他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不急。 他对自己说。 从他入尹府到一步步控制尹山来到这里,几年都熬过去了,季明里身上多花一些时间又算了什?何况他有更重要的事。 裴志远才是第一人,他的名单很长,希望浪浪帮派能成为他手里的一利刃。 另一头,季明里冲到水缸前,舀了几瓢水浇到自己头上才算冷静下来。 刚刚那一幕何止他带来冲击,简直像是一棒槌敲他的脑门上,敲他眼冒金星,都快看见自己太奶了。 果然! 他果然有猜错! 安玉对他就是有那意思! 季明里抹掉脸上的水,站水缸前沉思。 他首先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喜欢男人,他喜欢女人,尤其是那种前凸后翘的女人,虽然他睡过女人,但是从小到大见过的女人多如头发丝,其中不都是他喜欢的类型,再退一步来讲,即他有遇到喜欢的女人,不至于饥渴到睡男人。 两男人如何做? 貌似是用后面那地方,可那地方是用来如厕的啊! 季明里不能想,想想就犯恶。 冷静过后,他拎了热水放到安玉屋门外面,敲了敲半敞开的门,等安玉出来悄无声息地溜了。 冲完凉水澡,季明里躺到床上。 他想安玉是一好的军师,可惜喜欢男人,若安玉不喜欢男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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