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忙完, 小弟便带着李大壮媳妇来了。 李大壮媳妇叫吴婉,前年父母去世,她上有两哥哥, 均成家, 两嫂子见她年过双十还拖着不肯嫁人, 于是合计把她嫁给村东头一老瘸子,甚至私底下把老瘸子彩礼都收了,吴婉知此事,当天夜收拾细软跑了出来,来她和李大壮好上,又李大壮带来帮派。 吴婉是帮派唯一略懂医术人, 大家有大病小病都会找她。 吴婉能和李大壮走到一,其性子与她“婉”截然反,她在帮派是出了泼辣,敢惹她人没有几。 还没迈入屋子, 她那大嗓门就传入了季明耳朵。 “帮主, 不是让你多休息走路吗?你偏不听, 看吧, 又找我了。” 随着话音落下, 一道微胖身形闪入季明视线。 季明躺在卧榻上, 抬手往旁一指:“不是我找你, 是他。” 在季明开口前, 吴婉就注意到了那看上去苍白乏男人, 眼中抑制不住地爬上一抹惊艳,那男人当好看, 就是没精打采样子,垂着眼帘, 似是在走神。 吴婉收敛表情,走过去问:“帮主,这位公子是客人吗?” “半客人。”季明说,“他叫安玉。” 吴婉恍然。 她和李大壮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自然听李大壮提过“安玉”字,是人牙子拐到尹府卖了那可怜人。 “他脸色不好,也不知是何缘由。”季明吩咐吴婉,“你给他看看,顺便看看昨儿你男人他们是否伤到他哪。” 吴婉道了声好。 她走到安玉前,拿了张凳子坐下,才见安玉慢吞吞地抬眼皮。 其实安玉内心颇为紧张。 他不知道眼前女人医术如何,他和真正安玉不是一人,真正安玉从小在乡下,遇到过最大事便是那次洪灾,而他经历不,从小遭过毒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有些毒深入/内,导致本就弱多病他大更比同龄人虚弱一大截。 若女人医术高明,定会在他身上发现端倪。 最好和最坏结果同时涌入安玉脑海,最好结果是女人略懂皮毛,一切安无事,最坏结果是女人发现什…… 到时候他只能出手,在女人揭发他之前让她永远闭上嘴巴。 藏在衣袍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一只同昨晚一样小小爬虫他轻轻夹在指缝之中。 就在这时,等百无聊赖季明开口:“吴婉,你们那儿有艾草吗?” “有。”吴婉正闭着眼给安玉把脉,“帮主要艾草吗?” “等会儿你让小鱼拿些过来熏着。”季明搓了搓脖子,烦闷地说,“夜蚊虫多,咬我难受。” 吴婉睁开眼睛:“山蚊虫就是多,夜睡觉关好门窗没有?” “关好好。” “哪天叫人给你弄帐子。” “好。”季明想什,看向安玉,“你屋要艾草吗?” 安玉立即将手指一收,故作胆怯地摇头:“不了,我屋没有蚊虫。” 季明好笑地说:“敢情这院蚊虫只逮着我一人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婉睁开眼睛调侃:“谁叫帮主你皮糙肉厚?” “我还皮糙肉厚?”季明指着自儿脖子说,“我方才照着铜镜瞧过了,我脖子咬了一不大不小点。” 安玉:“……” 这还不叫皮糙肉厚?! 换做常人,早两只爬虫钻了洞。 难怪昨儿他等如此久都没见季明有所动静,原来是生皮糙肉厚叫他虫子钻不进去。 安玉真是怄死了。 失策啊失策。 说话间,吴婉收回把脉手,对季明说:“他脉搏虚弱,应是气血不足。” 说着又问安玉,“可有觉胸闷气短、四肢乏?” 安玉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吴婉又检查了一番别,最收拾工具说,“气虚弱罢了,属正常也属不正常,该歇着便歇着、该养养便养养,总会好。” 季明见吴婉动作麻利,不多时就把工具全收拾进了手提小木箱,不由问:“不开几服药吗?” 吴婉站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明:“按说是该开几服药补补身子,不过开与不开都是帮主你说了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言外之意很清楚。 如今大家都知道帮派是什情况,一服补身子药放县上说半两银子,一服肯定不够,哪怕一服煎上七八次煎成渣了,也要三四服打底,若是帮派人自然无所谓,可安玉连帮派客人都不是。 季明知道吴婉意思,一时陷入沉思。 半晌,就在吴婉以为季明会就此作罢时,却见他杵着手杖站了来,随即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出来时,他将手一锭银子抛向吴婉。 吴婉连忙双手接住:“帮主,这是?” 季明说:“我来出钱,等会儿让小鱼拿艾草时顺便把药拿来。” 吴婉惊讶不,表情复杂地看了眼安玉。 安玉本来垂着眼帘,闻言也看向了季明,他眼眸很黑,宛若望不到底深潭,看不清水流涌动。 吴婉走到门口,季明又喊住了她。 “对了。”季明说,“我这儿没有煎药锅子,你让小鱼带一锅子来。” “……好。” 吴婉走,季明也叫安玉回屋呆着。 安玉愣愣看他,叫了几次才回神。 “昨天你见过那穿黑衣服,他叫小鱼,今他来负责你一日三餐,你有事找他就行。”季明说,“明白了吗?” 两人一站一坐,四目对。 片刻,安玉眼神仿佛烫着一般,忙不迭地往下垂去,他小声回答:“明白了。”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你把外院子扫了,还有你住那间在内所有屋子,厨房也要打扫,我这间就不用了,没有我允许,不准进来。”季明说,“听懂了吗?” 安玉点头:“听懂了。” 季明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看到安玉还在凳子上坐着,便摆了摆手:“去吧。” 安玉慢慢身,似是一直在思索什,好不容易将步子挪到门口,他又突然转了回来。 “你为何帮我?” 季明将茶杯放回原处,一头雾水地反问:“我帮你什了?” “帮我出钱拿药。”安玉没有之前瑟缩,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季明,“一两银子不,你可以不出,让我自儿休养。” 季明简直问摸不着头脑,心想有人替你出钱还不好吗?以前他伤严重,连普通草药都买不,若有人能在那时候替他出钱,他会记上一辈子。 不过他出钱并非纯粹为安玉着想,一是安玉脸色着实难看,不久前在院子仿佛风一刮就倒,二是他想利用安玉把尹山引出来,安玉不能有事,至在他们抓到尹山之前不能有事。 弯弯绕绕想法挤满季明脑海,他嫌麻烦,便掐头去尾地说:“你好歹住在我这院,我可不想死在我这院。” 安玉说:“我不会死。” “我知道你不会死。”季明不想和他掰扯这话题,继续摆手,“去吧去吧,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安玉半天没有动静,杵在门口,表情晦涩难辨。 季明皱眉头,只觉安玉看来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好像什盯上一般,浑身鸡皮疙瘩都冒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正要开口赶人,安玉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季明:“?” 他挠挠脑袋。 真是奇怪人。 晌午,小鱼送饭过来,和昨天一样两菜一汤,也和昨天一样油寡盐。 季明叹息一声,端碗筷干了三碗米饭。 在小鱼收拾碗筷时,他想到了隔壁安玉,便吩咐小鱼:“隔壁那身虚着,你别跟往常一样扔几冷馒头打发人家,上点热菜热饭,让他好生养养身子。” 小鱼说:“帮主,隔壁那人不归我管。” 季明一愣:“那归谁管?” “二壮说他来管。”小鱼说,“大壮哥想从那人嘴获取一些消息,但大壮哥忙不过来,就让二壮多来转转。” “原来如此。” 若季明和小鱼去问上李大壮一嘴,便会知事实并非如此,李大壮压根没说过这种话。 但他们哪儿想到李二壮会撒谎? 吃过饭,季明休息了小半时辰,然让小鱼喊上李大壮等人一往山下走。 他们浪山茶棚开在山脚和山腰之间一条官道上,那条官道与他们帮派通往丰阳城山路交,从遥远余永城过来,途径二十多城县,跨越七八座叫上儿大山峰,最终抵达京城。 那条弯道算上交通要道,因此来往车马不,有官府人、有做生意人、也有普通百姓。 以往浪山茶棚开在官道附近,能吸引到许多路过车马行人,大家奔波劳累,愿意停下脚步在茶棚歇上一时片刻,生意最好时,仅是茶棚赚到钱就足够担整帮派大半月开支。 然而如今茶棚收入越来越,几乎从一件大袄子缩水成一荷包。 一群人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来到茶棚外,季明最一扶下车,抬眼看到自家帮派浪山茶棚冷清门可罗雀,一客人都没有,转头一瞧,光是附近就有三四家茶棚,而且每家茶棚都坐了至三四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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