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把扫完码的手机放回兜, 走过去拉起云予的手腕。 “来。” 云予这才慢吞吞地迈开步子,跟随他来到收银台前。 收银台只有个年轻男生在忙,是本校的学生, 在超市做兼职,他用签子串好根烤肠分别递给旁边的情侣。 情侣接过烤肠,余光却在云予身上打转。 在他们学校穿身正式西装的人实在太少见了, 遍地是踩着人字拖、穿着大T恤和花短裤看上去大大咧咧又不修边幅的人, 连头发懒得梳, 来来去去顶着头鸡窝。 精致的人不是没有见过,是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人,简直像是刚红毯上走出来。 云予不声色地往陈夏身旁靠近些, 避开了情侣打量的目光。 超市的人不多,陈夏没有松开拉着云予的手, 他将云予扯到转着烤肠的机器前:“你吃哪种?” 云予问:“有哪种?” 收银的男生忙道:“有普通的,有脆骨的,有黑胡椒味的。” 云予的目光在烤肠机上扫了圈,指了下陈夏:“我和他样。” 陈夏说:“根普通的好。” 说着,松开了云予的手,拿出手机扫码付账,收银的男生先把串好的烤肠递给云予。 云予看了片刻,才伸手接过。 男生看他几眼, 忍不住问:“你是来我们学校演讲的老师吗?” “……”云予懵了下,“啊?” “不是。”陈夏在旁回答, “他是我的朋友, 来找我的。” 男生恍, 略显尴尬地哦了声,立马说了句不好意思:“我看你穿着西装, 还以为是校外的老师。” 他们拿着关东煮和矿泉水来到休息区,这边的桌子是固定在落地窗前的长排,把把椅子散在桌前。 这毕竟不是专门的餐厅,收银的男生忙不过来,桌椅上的垃圾和污渍是草草清理,最边上的位置放了吃剩的盒饭和捏扁了的酸奶盒,也没来得及收拾。 陈夏把关东煮和矿泉水放到桌上,摸出包纸巾,扯了张纸把桌椅仔仔细细地擦了遍,才对云予说:“坐吧。” 落地窗外面是体育馆下来的楼梯,临近闭馆,陆续有学生面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云予的西装太过显眼,不少窗外路过的人在扭头看他。 云予的烤肠才吃半,有些吃不下去了。 陈夏把装着关东煮的纸盒推到他面前,顺势拿走他手的烤肠。 “是素食,你尝尝。”陈夏说。 云予用签子叉了块白萝卜,低头咬了口,白萝卜本身没有味道,但在锅煮得又软又烂,泡满汤汁。 他连着吃了口。 扭头看去,陈夏口解决掉了他剩下的半根烤肠,他猛地僵,下意识看向窗外路过的学生,张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你直接吃啦?” “嗯。”陈夏相当淡定,似乎不觉得自己这个做有哪不对,“丢了浪费。” “可那是我吃过的啊。” “我知道。”陈夏有些奇怪云予的反应,“我又不是没吃过你剩下的东西。” “……” 云予想起在村的那段日子,有候他吃不完碗饭,陈夏在他吃到半的候把饭刨半到自己碗, 可那是在村,现在是在他们学校! “你这么做会被别人看到。” “看到了也没事,只是不浪费食物而已。” “别人会怀疑我们的关系。” 陈夏蓦地顿,转头盯向云予。 云予被他突扫来的目光盯得条件反射地打直背脊,心跳不得加快,在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觉入紧绷状态,他既忐忑又紧张:“怎、怎么了?” 还结巴了。 他飞快地在脑海过滤遍自己刚才的话,不知道哪句惹得陈夏不高兴了,竟让陈夏露出这种表情。 他有些懊恼,不该说这么多。 陈夏不知道云予的心理活,他皱起眉头,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某件事,表情逐渐变得认真起来:“抱歉,我忘了你之前提出的条件。” 云予保持着拿签子叉白萝卜的姿势,表情有着前所未有的茫:“你在说什么?” 陈夏把串烤肠的签子放到桌上,郑重事地说:“以后在外面我会注意,尽量不让别人怀疑我们的关系。” 云予僵了半天,迟钝的大脑终于缓慢运转,他把白萝卜扔回纸盒,颗心乱了,慌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陈夏抿唇不语,安静地看着他。 “我是……”云予觉得丢脸,羞耻感油而生,凝成层薄膜覆在他的脸上,让他呼吸困难,他缓了会儿才说,“我是怕你介意。” 陈夏反问:“我介意什么?” 介意他年纪大了、介意他和这所学校格格不入、介意他们像个世界的人。 云予不会平白无故产生这种担忧,之前他和陈春交往,趁着去a大办事的机会到宿舍楼下等了陈春,没想到陈春暴怒,有史以来第次冲他发火。 “你个社会人士跑来我们宿舍楼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因为什么认识的吗?你这样做真的让我非常困扰,要是被我的同学和室友看到,你让我怎么跟他们解释?” 自那之后,云予再没去过a大,也把a大的所有工作推给了他人。 他代入思考下,在他上大学的候,果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频繁找他,还被他的同学和室友看到,他也会生气。 和个大自己几岁的同性/交往,实在不是件多么光彩的事。 何况他大了陈夏七岁,中间隔着个代沟。 云予艰难地想着这些事,他以前不敢想,现在哪怕只想秒感到心痛无比,像是有双手用蛮力将他梦拽出,身上被划出血淋淋的伤口。 他闭了闭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介意被同龄人知道你和个老男人有身体上的关系。” 这下轮到陈夏沉默了,他用近乎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云予,半晌,噗嗤笑:“老男人?你才二十七啊。” “马上二十八了。”云予绝望地说。 “三十没到算什么老男人?而且满了三十也是而立之年,跟‘老’字挂不上钩。”陈夏好笑地说,他第次云予嘴听到这么荒谬的话,甚至想看看云予的脑子究竟装了什么。 不应该啊。 像云予这种身份的人,见过形形色色的成功人士,哪怕四五十的年纪束缚不住他才对。 可云予笑不出来:“我比你大了七岁。” “那也不是老男人。”陈夏话音顿,倏地话锋转,“而且我不介意,我只担心你介意。” 云予下呆住,用了许久的间才白陈夏话的意思,他呼吸发紧,随即嘴角翘,仿佛卸下了什么,弯眼笑了起来:“我也不介意。” 关东煮的分量不少,云予吃半饱了,剩下的还是了陈夏的肚子。 学校共有四个大小不的操场,他们去的最大也是人最多的操场,晚上九点多,夜幕笼罩天空,操场边缘每隔段路有灯光照。 但操场太大了,即便所有路灯亮着,光线也是昏暗且模糊的。 操场上有散步的人、有跑步的人、有站着聊天的人,云予跟着陈夏顺着人流走了截路,热得脱了外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夏拿过外套拎在手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予顺势解了领带。 陈夏突好奇:“直带着领带不卡脖子吗?” 云予朝他笑,把将已经松垮的领带扯了下来:“你试试?” 陈夏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试。” “试试嘛,我懒得拿了。” 陈夏伸手:“我帮你拿。” 云予躲过他的手,趁着在这操场角的人少,步上前,抬手把领带绕过陈夏的脖子,积极地开始打领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惜他只会给自己打领结,旦换个角度,所有经验全部白费。 陈夏无语地站在原地,等了半晌,只见云予笨拙地给领带打了个活结。 “……”他拉过云予的手,轻轻捏,“行了,这样吧。” 云予正要说话,身后跑来个女生,她是出来夜跑的,远远瞧见了陈夏的高大身形,跑近后,她的脚步没停,喊了声:“陈夏。” 陈夏把拉着云予的手放到身侧,但没松开,扭头跟女生说话:“出来跑步吗?” “是啊。”女生跑得慢,脸上是汗,她眉开眼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瞟向云予,“你哥吗?” “嗯。” “哈哈,我眼看出来了。”女生笑道,“我去了啊,你们慢慢来。” “好。” 直到女生跑远,云予还看着她的背影。 陈夏又捏他的手:“怎么了?” 云予瞬间没了刚才的兴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变得无精打采,他也不扯陈夏脖子上的领带了,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 陈夏拉着他坐到操场边上的观众席上,椅子太脏,费了整包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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