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夏?” 云予喊了好几声, 陈明夏猛地回神。 他什么话都没说,像是被吓着了一般,双手往地上一按, 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云予被他突其来的动作惊到,愣愣抬头。 风肆意地吹,吹得陈明夏有冷, 是这么一吹, 让他从某种魔怔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迟钝地意识到了己的失态。 “抱歉。”他说了一句。 云予然从这两个字里出了拒绝的意思,他说:“你先考虑一下吧,果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陈明夏说了声好,要坐回去, 一抹淡淡的荧光忽然迎风飘来,不知怎的就飘到了云予脸上。 云予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 他愣了一下,当那个东西爬到他的鼻尖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田埂很窄,经不住折腾。 陈明夏立即伸手去抓云予, 却再次被云予带偏了向,两个人直挺挺地栽到了田埂下面。 下面都是野草, 没上次的麦子经摔, 躺在下面的陈明夏疼得闷哼一声。 好在疼痛很快消散, 他拍了拍身上云予的背:“你没事吧?” 云予的气息很重,他僵了足足半分钟, 才从陈明夏怀里抬头。 风还在呼呼地吹,吹动四周的野草,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月光似乎变得明亮,宛若铺下一层银色的轻纱,在缓慢流淌的昏暗光线中,两人看清了彼此的表。 陈明夏不知为何能感受到云予的心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怦怦的。 一直在跳,甚至有越跳越激烈的趋势。 在对视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名为无措的绪,那股绪化作细绳,他的手脚捆绑,让他动不能动。 他木讷张嘴,重复刚刚的话:“云予,你没事吧?” 云予的呼吸声好像比风还重,可那双凤眼却比天上的弯月还亮,那张漂亮的脸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和风一起洒到陈明夏的下巴上。 陈明夏仍旧没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原因,可能是今晚有月光、可能是今晚的风很凉、可能是陈简雨的笑声越来越远。 这里就他们两人,在大地上、在风里、在月光里。 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又有种水到渠成的顺畅。 当云予那两片温软的薄唇贴上来时,陈明夏心里没有丝毫意外,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却没留下任何一样。 云予先是试探地贴着,然微微张开,用舌头探索。 陈明夏掌在云予背上的手蓦地收紧,湿润的触感让他身体里的某根神经一下子绷得极紧。 云予的胸膛慢慢往下压,闭上眼睛,手要往上伸去。 很突然的,不远处响起陈简雨的喊声:“二哥,云叔叔,你们还在吗?” 紧接着是陈明冬的声音:“他们去哪儿了?刚刚还坐在那儿的啊。” 说完,两道手电筒光在他们身侧的田埂上扫来扫去。 “二哥!云叔叔!”陈简雨急了,一边喊一边往这边跑。 陈明冬和陈简云焦急地跟在面。 陈明夏的神经颤了一下,终于意识到己在做什么荒唐事一样,他脸上滚烫,以最快的速度一把身上的云予推开,然拉着云予从地上站了起来。 与此时,兄妹三人跑到他们面前。 陈简雨一把抱住陈明夏的腰:“二哥,你们去哪儿了?你们刚刚不了,吓死我了。” 陈明夏思绪混乱,跟脚下的杂草似的,被踩得乱七八糟,他有心不在焉地揉了揉陈简雨的脑袋:“我们一直在这儿呢。” 陈简雨仰头说:“可我们刚刚没有看到你们。” 陈明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萤火虫捉到了吗?” 说起这个,陈简雨又高兴起来,炫耀地扬起手里的塑料瓶子:“捉了满满一瓶,那边好多萤火虫。” 陈明夏笑了笑:“捉完回去了,等会儿该冷了。” “好!” 一行人往回走,陈明夏打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云予拿了一个手电筒,独跟在最面。 中间隔了三个孩子,两人没有说话的机会。 回去,大家先洗漱,依然是陈明夏在前面,云予在最,两人甚至没有目光交流的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晚上躺在床上,陈明夏回忆起了不久前的事。 他把那件事发的原因归为荷尔蒙刺激,可事发就是发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和云予之间的普通关系被打破,蒙上了一层尴尬的色彩。 不知道云予会怎么想。 会觉得尴尬吗? 会躲着他吗? 还是会直接从他家里搬出去? 另一头,洗完澡的云予躺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他躺不住,索性下床走动。 他想陈明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拒绝他?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推开他? 想来想去,还是满心忐忑,躁动的波涛下,又有一丝名为期待的绪浮现,宛若破土而出的嫩芽,撬开了坚实的地面,在风中嗅到了春的气息。 他徘徊到半夜,开门去上厕所。 不知从何时起,入夜过,堂屋外面的灯就一直亮着,直到天亮才被关上,灯光照亮通往厕所的路,让云予没那么害怕了。 他步伐很快,转弯撞上站在篱笆前的一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陈明夏没想到这么晚了云予还没睡,他觉得屋里很闷,才想出来透透气,揣在裤兜里的双手拿出来又放回去,他无措一瞬,主动开口:“上厕所吗?” 云予嗯了一声。 陈明夏问:“需要我陪你吗?” 他以为云予会拒绝,结果云予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两人沉默地走到厕所外,云予进去,陈明夏在老地等着。 没多久,冲水声响起,云予洗了手出来。 陈明夏又问他:“回去接着睡吗?” 云予反问:“你呢?” 陈明夏睡不着,回去是在床上干躺着,狭窄的屋子仿佛禁锢了他的思想,他只想在外面吹一下风。 “我再等会儿。”他说,“睡不着。” 云予说:“我睡不着,我跟你一起吧。” 堂屋的门虚掩着,陈明夏进去拿两张小板凳出来,两人坐在篱笆前吹风。 其实今晚的风到半夜没那么冷,可能是到了八月中下旬的缘故,再过不久,秋天就要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暑假就要过完了。 陈明夏问云予:“你说白天中暑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云予回。 陈明夏说:“山上树多,阴凉地多,尽量在阳下晒着,中暑次数多了不好。” 云予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断收紧,他点头说:“好。” 完了反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下个月15号。” “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云予转头看他,“我都没问过,你读的什么学校?” “a市体大。” 云予有惊讶,他田世强说陈明春和陈明夏的学习成绩都很好,在县里稳拿第一,并且甩出第二名很多分,陈明春报的a大,读的经济学,他以为陈明夏会读差不多的学校和专业。 陈明夏不用看都知道云予的疑惑,他经历过很多次,回答起来轻车熟路:“我是体育特。” 云予静了一瞬才问:“你喜欢体育吗?” 陈明夏想不想:“不喜欢。” 云予:“……” 陈明夏说:“家里没什么钱,学体育可以挣钱,而且学校承诺了奖学金,我考其他学校的话,奖学金需要己争取,能不能拿到还是个未知数。” 云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云予又说:“我在田埂那边说的话,还算数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不走公司渠道,我个人资助你和你的弟弟妹妹们,我出你们大学四年部的学费和活费。” 随着话音落下,好像连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陈明夏慢慢转头,在昏暗光线下和云予对上目光。 他是目前家里唯一一个成年人,离开大山两年,得懂人的言外之意,此时,他懂了云予话里的话。 “你有条件。”陈明夏的语气不咸不淡,既没有惊讶没有恼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云予很直接:“你知道我的条件。” 陈明夏半天没有开口。 云予不急不躁,甚至屁股下的小板凳转了个向,他朝着陈明夏,一声不吭地等待对给出答案。 风吹动两人的头发和衣摆,陈明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仿佛透过他看向远,过了很久,徐徐开口:“我需要时间考虑。” “这个月可以吗?我想在这个月内得到答案。” “可以。” 话题就此打住,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随即各回屋。 一宿过去,到了白天,两人又忙碌起来。 他们各忙各的,一天下来碰不到一次面,不过那天开始,云予推掉了田世强家的晚饭,每天傍晚都会回来吃饭,他和陈明夏商量增加饭钱,五十块钱一顿,月底再算,陈明夏意了。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周,临近月底,陈明夏接到了他妈从遥远h市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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