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干活, 受伤是常有的事，但受伤的人是小季少爷，这就让人头疼了。 杨健康不敢马虎, 当即放了季初燕几天的假，让人好生休息，想回家一趟也行。 但季初燕不肯, 之前得了空就想往家跑的小少爷这会正老老实实地躺在宿舍里。 杨健康走后, 四顺许贵商量起来。 “小季少爷好歹帮过我们的忙, 现在他不舒服，我们不去看他是不是说不过去？” 四顺也这么想：“买点水果去看看吧。” “行。”许贵说，“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 下午咱们提前把活干完就去。”四顺说完才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站在边闷声不出气的邓明姜, “明姜，你去吗？” 许贵对中午食堂的事毫不，笑着碰了下四顺的肩膀：“你这说的什么？还是明姜跟小季少爷打的招呼，当然得去。” 音刚落，邓明姜就回答了：“你们去吧，我要去找杨工头问问国庆节的安排。” 许贵一愣：“你不去啊？可你小季少爷……” 没说完，人就被四顺扯远了。 四顺一手揽过许贵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人家明姜说了有事, 到时候我俩去就行。” 邓明姜埋头继续做事。 其实他说的只是借口，傍晚四顺许贵提着在小卖部买的水果回宿舍看季初燕, 他便哪也没去, 坐在楼层看日落。 夕阳西斜, 这片荒凉的地没有楼房的遮挡，能够清楚看到一圈圈光线逐渐收入地平线下。 半空中有无数的小黑影在飞, 像燕子，仔细看才会发现是一只只的蝙蝠。 邓明姜抽了根烟，抽完之后，四顺许贵回来了。 瞧见正在起身的邓明姜，四顺许贵都愣了一下。 许贵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邓明姜拍了拍身的灰尘，把嘴里的烟用手指夹着，问道，“小季少爷怎么样了？” “手的伤是小伤，我看那口子还没我次划到的一半长。”许贵说，“就是真的没什么精神，那脸白的，跟刷了墙漆一样。” 四顺笑道：“小季少爷的皮肤本来就白，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 “但你不觉得今天更白了吗？像他那样有气无力躺在床的人，我只见过一个。” “谁？”四顺问。 “我媳妇。”许贵挠头说，“还是在坐月子的时候。” “……”四顺一胳膊肘拐过去，“你不会说就闭嘴。” 邓明姜把手里的烟摁灭，一声不吭地开始干活。 - 第二天中午，邓明姜在小卖部门口接到了女生打来的电。 女生说宋娅果然有所好转，今天一早就她一起出院了，昨天的事没在宋娅里留下阴影，才一宿过去，宋娅已经跟没事人似的。 邓明姜让女生把电交宋娅。 “子。”宋娅温地说，“妈没事了，你别担啊，你好好做你的工作，妈自己在家好得。” “好。”邓明姜说，“国庆放假我回去看你。” “妈等你回来。” 邓明姜挂了电，嘴角不自禁地勾了勾。 幸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 他妈能接受女生，在这件事，他终于有了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收起手机，抬眼一看，不远处又站了一个人。 还是季初燕。 邓明姜的嘴角蓦地往下一压，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冷淡，他准备绕过季初燕朝工地门口走，谁季初燕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凑近了看，季初燕脸确实没有血色，嘴巴也是发干、发白，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邓明姜垂着眼皮看他：“找我有事？” 季初燕的目光扫过邓明姜揣进裤兜里的手机，他咬了咬唇，呼吸不稳，似是经过一番挣扎，他问：“你刚刚在谁打电？” 邓明姜的眉尾微微一抬，顿时猜到什么，但他没有回答：“问这个做什么？” 季初燕猛地抬眼他对视，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攥紧，却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调问：“在你女朋友打电？” 然而任谁都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紧绷。 邓明姜默不作声地看着季初燕，直到季初燕的耐逐渐耗尽，仿佛随时都能爆发，他终于开口：“不是女朋友。” “那是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想这就没必要告诉你了。”邓明姜说完，抬脚要走。 季初燕一把抓住他的手，两眼又隐隐泛起了红，他说时的嘴唇声音都在抖：“就是你女朋友，我都听说了。” 邓明姜扭头看他，好笑地问：“你听说什么了？” “你有女朋友，每天都在跟她煲电粥，而且你每次放假都去找她。”季初燕说得一字一顿，眼睛睁得大，像是害怕一眨眼就有什么东西掉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邓明姜有些头疼，他发现谣言传得比他想象中更加离谱。 “对吧？就是这样吧？”邓明姜的沉默让季初燕里更慌，犹有根缠在脏的丝线在不断收紧，他抓着邓明姜手臂的双手也在加大力气，“邓明姜，你说啊，到底是不是？” 邓明姜试图把手抽出，可惜季初燕抓得太紧。 他正了脸色，一本正经地作出回答：“我说了，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打电的女的是谁？”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诉你，我唯一可以跟你说的是，我目前为止没有女朋友。”邓明姜看出了季初燕在想什么，他转过身去，一根根地掰掉季初燕扣在自己手臂的手指，“果你是担自己被三，那你大可以放，我以前现在都是单身，行了吗？” 季初燕喃喃：“可那女的……” 邓明姜已经把季初燕的手拿掉，他抓着季初燕的左手手腕，将衣袖往捋了几寸，果然看到一条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怎么没用创口贴？”他问。 季初燕的手被他抓着，也没挣扎，只是愣愣看他：“今天发现没流血了，都没贴了，贴着不舒服。” “最好贴着，要防水的，不然洗澡碰到伤口容易发炎。”邓明姜放下季初燕的手，又看了眼季初燕苍白的脸，往后一退，没忍住开口，“你对江瑞不是喜欢对吧？” 季初燕嘴唇微张，没有说。 邓明姜双手抱臂，继续说道：“你选择江瑞是因为他家世好、能力好、形好，其说对你而言是个好的另一半，不说是个能让你脸增光的另一半，而你拒绝我的原因也是此。” 因为他没房没车没钱也没学历，还是个在工地干活的工人，他方方面面都比不江瑞、也配不季初燕。 这一点他有自之明，但关于江瑞的事是在这两天才慢慢想通。 季初燕太想要一个光鲜美好的家庭一个可以为他撑脸面的另一半，所以他会花钱压下江瑞劈腿的事，也不敢劈腿的江瑞对峙，因为他害怕扯烂自己亲手编织的梦，也害怕被人道他精挑选的未来另一半是此的不堪。 不得不说，邓明姜的猜测完全正确。 季初燕里那些阴暗的、自私的、从未对别人说过的想法在此时被邓明姜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出，他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周围的目光钉子一般扎进他的皮肉里。 他双手握拳，指甲几乎嵌进手里，尖锐的疼痛让他耳根发热，绯红一点点地蔓延到他的脸。 “小季少爷，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我只是出自真地建议你——”邓明姜的表依然轻松，似乎没被季初燕看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在意的事，“江瑞不是良配，他背叛了你，他有错在先，你取消婚礼不丢人，世界的好男人多，你可以重新选择一个符合你那些条条框框的男人。” 季初燕几近呆滞地望着邓明姜。 “你的条件好，重新找一个家世好、能力好、形好而且对你也好的男人不是难事，只要你别急，慢慢地找。”邓明姜说完想说的，最后叮嘱一句，“别忘了用创口贴，最好防水的。” 他走了远，走到工地里面，回头看去，季初燕还站在小卖部门口，面朝他的方向。 季初燕好像瘦了一些，站在秋风里，风一吹就能倒下。 后面几天，邓明姜只看到杨健康他的左膀右臂，许贵最积极，每次都向杨健康打听季初燕。 杨健康说季初燕在宿舍里休息，一日三餐都是他找人送过去的，没什么精神，也干不了活。 但这对工地的影响不大，反正小季少爷又不是来干活挣钱的。 十月开头的这天下午，邓明姜收到一个快递，是女生寄来的棉被，用一个大纸箱子装着。 邓明姜抱着纸箱回到工棚，还没来得及楼梯，就被从二楼下来的许贵几人拦住了。 他们邓明姜一起在工地住了几个月，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邓明姜寄东西，加之前的传闻，许贵几人闹哄哄地扒着纸箱的快递单子看。 “吴倩倩！” “哎哟，怪不得这么大一箱子，原来是女朋友寄来的东西。” “原来你女朋友叫吴倩倩，你小子好啊，有女朋友还搁大家面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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