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姜睡了很久, 当意识慢慢苏醒时,便感觉到了一道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睁开眼睛,和表情呆滞的季初燕对上目光。 也不知道季初燕么看了他久, 仿佛眼睛都要长他身上了,直到他坐起身后,才梦初醒一般, 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 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下掉, 露出雪白的胸膛和上面斑驳的红点。 邓明姜斜眼看过去, 表现没有太大起伏:“后面还疼吗?” 昨天清洗的时候,季初燕一直喊疼。 话一出,季初燕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一张脸极快的速度爬满绯红,那些红蔓延到了他的脖子和耳根, 他抓起被子挡在胸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继续愣愣看邓明姜,似乎突然间不会说话了。 邓明姜倒很淡定,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裤子穿上,接开始穿里外两件衣服。 他穿完,季初燕还坐在床上,被子裹在胸口,头发乱蓬蓬的,模样看有些滑稽。 邓明姜两手插兜,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动开口打破沉默:“是怎么想的?” “……” 季初燕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现在不仅腰酸背痛, 而且后面那个地方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难启齿的酸麻, 各种不适感宛若一把把坚硬的小锤子,在他的神经上敲打。 怎么会样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昨晚怎么就发展到一步了呢? 季初燕抓了抓头发, 像在做梦,那种不实的感觉从头充斥到脚。 他的没有想过和邓明姜发展到一步,他和邓明姜怎么可发展到一步? 他们之间不管是家世、学历还是其他条件都相差十万八千里,若非邓明姜偶然发现他的秘密,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说上话。 就像季初燕和工地上其他工人的关系一样,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他离开工地,他就会和所有工人桥归桥、路归路,回到各自的生活圈子里。 他只把邓明姜当朋友…… 不,不是朋友。 只是一个倾诉对象而已,因为邓明姜是唯一一个知道江瑞情的人。 季初燕的脑子很乱,犹被人塞了一团毛球,越抓越混乱,他的脸色由通红到苍白,最后胡乱扯头发的手被邓明姜一把抓住。 “别扯了。”邓明姜没有坐到床上,他弯腰,垂眼和季初燕对视,“说说的想法。”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连呼吸都开始缠绕。 明明邓明姜掌心的温度不烫,季初燕却仿佛被火烧似的把手往回抽。 但邓明姜没放,抓得很紧。 季初燕的眼神到处乱跑,就是不敢看向和自己面对面的邓明姜,只要看到那张脸,他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地浮现出昨晚的片段。 有些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从一刻起,邓明姜不再只是那个知道他秘密的工人邓明姜,而是和某些拴在了一起。 “我……”季初燕声音沙哑,勉强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他又想逃避了,是他的本。 然而邓明姜不喜欢逃避,很次的经历告诉他,逃避除了自欺欺人外没有任何用处,甚至会因为时间的拉长把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松开季初燕的手。 季初燕赶紧把手缩回被子里面,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裹了一个粽子。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邓明姜说,特意放慢语速,“第一,昨晚的当是一夜/情,后该怎样就怎样,我不会拿昨晚的找麻烦,更不会把昨晚的告诉任何人,我会把它和江瑞的一起烂在肚子里。” 季初燕终于抬头,脸上毫无血色,脖子和耳根也恢复了之前的白。 “第二——”邓明姜把语速放得更慢,几乎是字斟句酌地说,“我对负责。” 他们确定关系,他们就是情侣,情侣之间该做的他都会做。 后他会尽其所给季初燕好的生活,也会尽量帮助季初燕摆脱江瑞造的阴影。 他不是江瑞。 只要季初燕点头,从此后季初燕就是他的半个家人。 可惜些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季初燕匆忙打断了。 “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季初燕又不敢看邓明姜的眼睛了,他垂眼皮子,结结巴巴地说,“我刚刚想了想,我们不太合适。” 本来已经张嘴的邓明姜闻言一愣,随即把嘴闭上。 季初燕没看邓明姜的表情,只觉对方的语气隐约有了变化:“行,我尊的选择。” 季初燕抿了抿唇,被子里的手指绞被单,紧张和纠结全部表现在了脸上。 只是他把脑袋埋得很低,邓明姜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乱蓬蓬、黑乎乎的头顶。 男生的头发留长就是麻烦,稍微不打理一下就会炸。 是邓明姜最后的想法。 “的衣服裤子已经帮洗了,晾在阳台那儿,还有的内裤,我没用洗衣机帮烘干,怕脏,会儿自己用吹风机吹吧。”邓明姜一口气叮嘱完,又说,“我准备回家一趟,今天回工地还是去哪儿,自己安排。” 季初燕用力点了点头。 于是邓明姜走了。 季初燕跟雕塑似的保持一个姿势蜷缩在床上,他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过了。 可他也没法让邓明姜对他负责。 他爸给他休了三个月的学,他离开工地后还要回去念书,后顺利的话可去国外读研,怎么让邓明姜对他负责嘛! 另一头,邓明姜回家吃了顿午饭就走了,回到工地已是下午。 他缺了快两天的活儿,但文四顺和许贵都没说什么,两人刚被杨健康叫去办公室商量了分活儿的,都乐得嘴角咧到耳根去了。 晚上干活的时候,文四顺和许贵兴致颇高,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边干活一边聊天。 “还是明姜厉害,陪小季少爷出去一天就把办了!”许贵都要把手指数麻了。 文四顺却是好奇,把铲子往旁一放,抬头问不远处在闷头干活的邓明姜:“明姜,和小季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们忽远忽近的?” 邓明姜专心干活,头也不抬:“没什么关系,就碰了几次面,聊过几句。” 许贵嘿嘿笑:“那们聊得挺不错啊,大家都说小季少爷挺傲的,只跟杨健康那伙人说话,结一个招呼打过去,人家就帮忙了。” 邓明姜停下动作,扭头看了许贵一眼。 许贵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讪讪闭上了嘴。 “别么说,叫人听到了不好,是我先帮了他的忙,他才帮我的忙。”邓明姜说。 “哦哦……”许贵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和文四顺对视一眼,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手势。 干活中断,邓明姜突然有了疲惫感,他放下铲子、脱了手套,一屁股坐到靠柱子的地上,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抖出一根烟,正要点燃,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把烟放回盒里,打火机和烟盒一起用左手捏,右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起身去稍远的地方接起电话。 许贵一直注意邓明姜,见状立即凑到文四顺身边,脸上的八卦色彩浓厚:“喂喂,明姜又在和那个女的打电话了!” 文四顺瞥他:“怎么知道是女的?” “我上次无意间听到的。”许贵把戴了脏手套的手举到嘴边,挤眉弄眼地用气音说,“就是个女的,还是个年轻女的,绝对没错。” 文四顺的眉毛跳了跳,他和许贵不同,他了解邓明姜的家庭情况,自然知道那个年轻女的是谁,可他不说。 “嗐,干活就好好干活,少八卦别人的。”文四顺推了推几乎贴到他身上的许贵,“干活干活。” 许贵被推得踉跄,扶铲子切了一声:“八卦人家的时候我都没说,好意说我。” “也说了我八卦的是人家,也八卦人家去啊,八卦自己兄弟干什么?” 许贵急了:“呵,不也八卦过明姜,上次问小季少爷和明姜关系的人不是?” 文四顺被怼到没声。 “我敢说,明姜要谈恋爱了,不信看吧。”许贵说道。 谁知晚上下工后,邓明姜有女朋友的一下子就在几个宿舍间传开了,倒不是许贵大嘴巴地说了什么,而是有人在洗澡时发现了邓明姜脖子上的咬痕。 那个咬痕很深,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力气,谁会咬在那种地方呢? 答案显而易见。 而且十几个人住一个宿舍,邓明姜昨天和今天都请了假,和他同宿舍的人不可不知道,前后一联系,情的脉络变得清晰起来。 先洗完澡的徐贵靠在走廊上的栏杆前抽烟,听大家热热闹闹地说邓明姜女朋友的,他忍不住了:“我就说那小子有女朋友了,文四顺还不信。” 有人挤在许贵旁边抽烟,闻言问道:“怎么知道?” “最近几天,有个女的天天给明姜打电话,一聊就是十几分钟,有时候还会聊上半个小时,说不是女朋友是谁?难道随便一个女的和他煲电话粥吗?” “嚯,看不出来啊。”那人啧道,“之前我们出去聚餐,有几个女的问邓明姜要电话,邓明姜连正眼都没给们,我看他平时无欲无求的,都为他不喜欢女的了。” 许贵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兄弟,一胳膊肘拐去:“才不喜欢女的,明姜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还是那什么法大学毕业的,他找的女朋友肯定不一样。” 那人笑道:“政法大学是吧?听说辍学了啊,毕业证都没拿到。” 楼下,季初燕裹被子焉儿吧唧地躺,杨健康坐到床边,安慰他:“有没给季总打个电话慰问一下,兴许他消气快就让回去了,反正在里专业对口,也当是历练,一个月少一个月差别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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