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让现在住;出租屋里加上隔断间共有五个房间, 他和孟高分别住了两间最便宜;隔断间，剩下三间里有男有女有情侣，但他和那些人关系生疏, 见面也不会点头打招呼。 出租屋;客厅几乎被隔断间占完了，只留一条狭窄;过道，一台很旧;双开门冰箱占据了过道;一头, 旁边便是厨房;门。 李明让既不用冰箱也不用厨房, 连玄关和客厅;灯都没开, 打着手机灯光、提着装了炒面;盒子径直朝中间;隔断间走去。 他搬出李家;东西能扔;扔、能卖;也都卖了，剩下;依然装在几个编织袋和行李箱里，除了一些简单;日常用品和衣服鞋子外, 房间里没再放其他东西，他来是什么样子，现在也保持着大概;布局和摆设。 李明让先洗了个澡并换了身衣服，等他忙完坐到不足一米宽;单人桌前, 盒子里;炒面已经凉透了。 但他并不介意, 拆开一次性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没旁人在;话, 他吃东西;速度就会很快, 才过五分钟，一盒炒面便已见底。 这时李明让慢了下来, 拿出手机打开Q, 各种私聊消息和群消息全在同时跳了出来。 一眼扫去。 私聊都是同学发来;祝贺，群里也有人在不断@他。 高考成绩出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考得不错;同学全在群里冒了泡。 包括李明让。 [李明让：谢谢大家;关注, 私聊就不回了, 在这里祝大家未来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消息刚发出去, 页面就飞快地滚动起来。 大家纷纷出来蹭喜气，还有人惊讶李明让居然在群里说话了。 这是李明让第一次说“收到”之外;话吧！ 李明让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群，没再回消息，关了Q，点进微信。 微信里也有很多人发来消息，除了同学还有兼职认识;人和李家;人。 李明让一一回了消息。 回到林叔时，他直接用语音问李蕴回来了吗。 林叔;消息回得很快，也是用;语音。 “小蕴还在c省呢，李老爷和李夫人都回来了，听说小蕴要忙到月底才回来。” 李明让垂眸半晌，回了一个好。 林叔又说：“你考了这么好;成绩，记得给小蕴打电话说一声，他在乎你，肯定会很高兴。” 李明让还是回;一个好。 -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但李明让住;房间背光，即便到了正午，外面;烈阳也照不进来一点，只有热气一波波地从敞开;窗户往里挤。 房间里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只有一台李明让自己买;小风扇，放在对着床;单人桌上，吹起来发出呼啦呼啦;噪音。 房门被人敲响。 躺在床上;李明让回神，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是孟高，他以前做兼职时认识;大哥，后来断联了一段时间，直到他快毕业时才联系上。 孟高;经历不比李明让好多少，山里出来;，下面四个弟弟妹妹，妈跑了，爸在工地上出了事，如今在医院里吊着一口气，医药费跟深不见底;窟窿似;填都填不完。 但孟高比他开朗，不认识他;人猜不到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孟哥。”李明让喊了一声。 孟高眉头一皱，往房间里瞅了一眼：“你这屋里也太热了，我在外面都比你在里面凉快。” 李明让没有接话，转而说道：“你刚下班？” “嗯，下班就回来了。”孟高拍了拍李明让;胳膊，“走呗，出去吃饭，顺便蹭人家店里;空调。” 李明让说了声好，回去换衣服了。 他搬来后重新在地摊上买了几套夏秋;衣服，款式无所谓，只要摸着质量不错耐穿就行，花了五六百块钱。 他随便穿了一套短衣短裤就出去了。 出租屋;大门敞着，凉丝丝;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一股烟味。 孟高站在门外抽烟，抬眼见李明让走近，笑了一声：“你小子啊，不愧是我们店里;销冠，啥衣服都能被你穿得人模人样。” 李明让看了眼孟高手里;烟。 孟高扬了扬手：“就抽一支。” 防盗门离楼梯只有一米距离，李明让抬脚就下去了，他说：“我什么都没说。” “不不，你;眼神什么都说了。”孟高嘴里叼着烟，双手插袋，说话时烟头上下摆动，“你啊，就是边界感太强了，我们是朋友，想什么就说什么呗，非得啥事儿都往心里藏。” 李明让问：“等会儿吃什么？” “看吧，又转移话题了。”孟高无语，又想起件事，“对了，不是昨晚出成绩吗？你考得怎么样？” “总分七百一十三。” “七百一十三？”孟高挠头，“这个分数是好是差？” “目前是市里;理科第一。” “……”孟高;烟头都被惊掉了，回过神后，赶忙捡起来吹了吹继续叼在嘴里。 午饭是在菜市场附近吃;跷脚牛肉，孟高请客，大手笔地点了一份跷脚牛肉、一份毛血旺和两笼蒸牛肉。 “来来来，别客气。”虽然自己连高考都没经历过，但孟高脸上还是笑开了花，忙着往李明让;碗里摁米饭，“原来你还是个学霸，以前只知道你成绩好，却没想到你成绩这么好。” 李明让说：“过奖。” 孟高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饭：“准备读哪个学校？a大？” “嗯。”李明让应完，补充一句，“a大。” 孟高倒是愣了一下，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说话跟复读机似;？” 李明让抬起眼皮子看他。 “以前你话少，嗯一声就完事了，现在话多了，但也只是重复一遍我;话。”孟高乐呵呵地夹了一块蒸牛肉，“你说像不像复读机？” 这话也把李明让说愣了，他拿着筷子，半天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从某种思绪中抽离一般：“习惯了。” “这事儿还能习惯？” “嗯。”李明让说，“以前有人不喜欢我只说嗯。” 孟高闻言，只觉惊奇，随即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李家;人？” 李明让没听明白。 “是不是李家;人这么要求你;？”孟高说，“我以前也在那些大户人家里做过事，不是我说，那些大户人家真;挑剔，要求也多，有;还贼抠门，就想给着一个人;钱让做两三个人;事，还把自己当成旧社会;封建主子，骨子里觉得我们这些人低他们一等，恶心死了！” 孟高回忆起了不好;事，噼里啪啦一顿吐槽。 李明让默默听他说完，才开口道：“李家;人很好，要是没有他们，我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只是……” 他拉长语调。 然后，没了下文。 孟高等了半晌，只见李明让垂下;长睫遮挡了眼中;情绪。 李明让;五官本就凌厉且带攻击性，面无表情时更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然而就是这样;李明让，初来乍到却极受那些男女客人;喜欢，明明只是兼职，结果拿了第一个月;销冠，也正因如此，他遭到店里其他同事;排挤。 可李明让毫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李明让很像一个飘浮在大海中;岛屿，随波逐流，却自我封闭，想要上岸必须游过几千公里;海面，海水深不可测，没有人能做到。 他以为李明让一直都是这样，也一直都会这样，想不到再次重逢，李明让隐隐约约地有了变化。 就像此时，他感受到了李明让;难过。 尽管李明让没有表情。 尽管李明让没有说话。 尽管他想不明白，像李明让这么优秀且做什么事都能成功;人，已经迈出沼泽走向光明又崭新;未来，究竟还有什么可难过;。 吃完饭，熬了一宿;孟高准备回去补觉，李明让没事可做，便跟他一起回去。 菜市场这边;路没修，几年了还是一条一下雨就满地淤泥;泥巴路，回去;左边是大面积;荒地，零零碎碎地被人种了菜，右边是停工很久;楼房，听说拆迁;事没谈拢，被人各种闹事。 正午;太阳高悬头顶，热烘烘;风吹得孟高和李明让都出了一身;汗。 孟高龇牙咧嘴地扯着衣服，转头看李明让;鬓角都被汗水打湿却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听说那个姓杨;客人喜欢你，每次来我们店里就等着你过去。” 李明让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嗯，他跟我说过了。” “你怎么想？”孟高无不羡慕，“虽然我不喜欢男;哈，但是从客观角度来看，那个姓杨;客人年轻、大方、长得好看，听说还是他们公司里;什么经理，也不是经常混夜店;，上次来是跟着他们公司;人来;，为了你好些天下班都来坐，我要是你啊，我就会考虑一下了。” 李明让没有一点犹豫：“我不喜欢他。” “也是。”孟高笑笑，“不是谁都能接受男;，只有我们这种在社会上混久了;老油条，才会多想一下。” 李明让放慢脚步，扭头看着孟高：“孟哥，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我喜欢男;。”李明让说，“我是同性恋。” “……” 后面;一段路，孟高都被这句突如其来;话震得没了声音，直到他们走到小区门口。 小区外;马路两边都停靠了车辆，这里;卫生环境不行，车子放一晚能落不少灰，住在这里;人买车不看其他，只要便宜且能代步就行，一眼望去，所有车都灰不拉几;—— 除了停在大门外;一辆奔驰。 那辆黑色;奔驰车被擦得油光锃亮，和周围灰扑扑;环境格格不入。 孟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突然，驾驶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男人;英俊;脸。 男人垮着俊脸，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接着把手一抬。 “嘀——” 刺耳;喇叭穿破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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