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也不知为何,总觉这个竹篮的出现特别不对劲。
或者说,来者不善。
“家里来客人了?”易元洲也注意到了院子里那个突兀的竹篮,问道。
“应该是的,璇珠……”沈冬儿冲着紧闭的房门喊了一声。
很快,璇珠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只是表情看起来非常难看,又很着急,“小姐姑爷,你们终于回来了……公主来了!”
“谁?”沈冬儿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庆阳公主!”
璇珠给他们强调了两遍,确认他们没有听错。
就是他们许久未见,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庆阳公主!
二人一前一后进屋。
发现除了庆阳之外,还有另一位沈冬儿还未见过面的华霜公主也来了。
庆阳公主正坐在堂屋的桌前,低头喝茶,熙春正站在旁边伺候她,为她倒茶,尽心尽力。
华霜公主正背着他们,打量着整间的屋子,可能她这辈子都未见过这么破败的屋子吧。
“……参见公主。”
二人语气复杂,听不出任何喜悦。
庆阳公主抬眼,看着那张与他哥哥有好几分相似的脸,瞬间让她怅然若失。
明明因为他,害死了易家全族,他却顶着这张脸还能活的如此开心。
“易哥哥!”与庆阳公主反应完全相反的是华霜公主。
她暗恋易元洲许久,见了心心念念许久的他,立即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并蹦蹦跳跳的走到他面前。
“易哥哥,你去哪里了呀,可让我好等!你瘦了,还变黑了……这几个月你一定很辛苦吧?真是太可怜了。”
华霜公主亲昵的挽住易元洲的手臂,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记忆中的他。
他看着有点陌生,又很熟悉。
沈冬儿不奇怪庆阳公主会出现,奇怪的是华霜公主也来了。
这个年纪尚轻的小公主,不仅刁蛮任性,更是拈轻怕重,是怎么忍着苦一路来到这里的?难道她对易元洲的爱慕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的浅薄?
“公主,你为何在这里?”易元洲眼神在两位公主之间徘徊着问道,并想抽出手臂。
华霜却拽他拽的死死的。
“我来接你回家。”华霜公主踮起脚尖,几乎是贴着他脸颊说着,格外亲昵。
华霜公主的眼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沈冬儿的存在。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但反过来,沈冬儿也根本不在乎公主们对自己的无视。
那全是华霜刻意所表现出的样子而已,是她不敢在这时与沈冬儿有的直接交流,是她不自信,才会刻意表现出她与易元洲之间有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感情。
“华霜公主,这里就是我的家。”易元洲皱着眉头说道。
公主突然的出现,打乱了他们计划中所有的事。
包括晚上这顿原本应该很美好的蘑菇宴。
他只想做好吃的给冬儿吃,不想再应付这个难缠的华霜公主。
“易哥哥……”华霜公主格外委屈。
“公主难道忘了,易元洲可是杀害皇太后的凶手,他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请公主还是离我们远一些。”沈冬儿打断了公主的话。
她突然的介入,令华霜有些恼怒。
这是华霜公主第一次转头看向她,眼里充满了敌意。
沈冬儿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不会是误会了自己想要挑拨她和易元洲之间的关系吧?
不好意思,被她猜对了呢。
华霜公主着急的为自己辩解道,“我知道易哥哥不会杀人的,更不会杀母后!易哥哥肯定是被冤枉的,我这次来,就是要为你平冤昭雪的!”
华霜抬起双眼,巴巴的看着易元洲。
那眼神在说:易哥哥,你看,我是好人,我还要为你平反呢!
不等易元洲回答,沈冬儿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学着公主的语气说,“嗯?真的吗?”
“若公主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当初相公你被关押在大理寺受尽折磨时,怎么不见公主出现来救你呢?”
她转头又看向华霜公主。
歪着头,嘟着嘴,委屈巴拉的说,“要为你的易哥哥平冤昭雪,那公主您早干嘛去了呢?”
“你!”
华霜公主哪有被这样对待过,气急败坏的解释,“谁说我没想过去救易哥哥的?我当时就去找皇上为易哥哥求情,皇上却将我关在凤阳阁内,我被放出来时,就听宫中的婢女告诉我,易哥哥全族都被斩首了。”
“我以为易哥哥也已经死了,我好伤心,我大病了一场,直到最近才听到庆阳姐姐说,易哥哥你没死,而是被流放到了这里,我立刻就和庆阳姐姐动身一起赶过来了!”
华霜公主说到这时,又淅淅沥沥的哭了起来。
随着华霜的哭声,沈冬儿的眼神与庆阳公主重叠了,她喝着茶对沈冬儿微微一笑,十分客气。
原来是庆阳带她来的。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华霜公主身边跟着的宫女鸳鸯,赶紧上前来帮自家主子说道,“易公子,奴婢可为主子作证,当时主子病的可严重了,一整日都昏昏沉沉,连下床都没力气。”
“主子对易公子的爱日月可鉴!”
“不是主子不想帮易公子,而是主子即便贵为公主身份,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鸳鸯说到最后也低下头默默擦眼泪。
沈冬儿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主仆二人还真是一模一样。
以为哭就有用了?
“相公,我手疼……”沈冬儿柔弱的喊道。
她摊开手,原本是一双保养得当、无比娇嫩的大小姐的手,如今却是伤痕累累,皮肤更是粗糙了很多。
这全是因他而起的。
易元洲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疼。
沈冬儿也是在提醒他,别听了华霜公主的几句耳边话,就把他们夫妻二人所经历过的一切都给忘了。
她很聪明,易元洲也不傻。
她这样暗戳戳的提醒,易元洲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
他握住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是想安慰并告诉她,自己不是那种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男人。